已是入冬,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鲁阳,一匹快马正从南门飞速踏来,马蹄底下的铁掌敲打在青色泥板上,“嘟嘚铛、嘟嘚铛、嘟嘚铛!”溅起水花。
醉香楼顶层最豪华的雅间内,雅间一片白芒,窗是白的,床是白的,就连摆在正对门的檀香圆桌经过雕磨也油上了白漆。雅间没有多余的物件,一床、一桌、两凳足矣,所以显得十分空旷。正中央摆着一张方床,白色的被褥平躺在上方,像是娇柔的姑娘一般。方床一旁地上散落着衣服、鞋子、宽刀、匕首、暗器,凌乱毫无章法;方床一侧,有一内门,里面是洗漱的隔间,里头传来稀啦的水声。
半刻之后,隔间的白色木门被从里边拉开,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冒着水雾,仔细看去,此人是一男子,身高八尺左右,光着膀子,肌肉紧凑有力,身上还有不少疤痕,有枪眼、有刀痕、有剑伤、都是旧伤,而他下身被一条洁白的浴巾包裹着。
嘴里嘟囔着,“改天叫无情差人做一个浴缸才行,一瓢一瓢的洗太不舒服了,正好可以跟无情来个鸳鸯浴。”说着,嘴角洋溢着笑容。
他胸前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玉坠,有两色,形如青龙盘绕黑色麒麟,自从五年前那次押镖失利之后,这颗玉坠就一直挂在他胸前。
此人本名叫乾灿,振扬镖局乾振南之子,五年前,因护镖失利,差点被劫匪毙命,庆幸被榆山算盘子道人赵悟天路经救下,便拜了赵悟天为师,上了榆山。
赵悟天收有义子三人,见乾灿天资卓越,便收乾灿为义子,改名为乾无求,榆山四子四公子。
榆山有弟子上千,而赵悟天亲传毕生绝学“命、医、卜、相”四术授予榆山四子,每人学得其一,乾无求习得相术,虽说乾无求天资卓越,人相、地相造诣了得,但修为却不咋滴,会点虎拳猫爪,四个义子中最差,放在绿林好汉当中也只能算得上二流高手,赵悟天也是无奈。
乾无求方脸,眉宇间隐隐有杀气逼出,横眉,目如狼,高鼻梁,脸消瘦却十分精神,肤棕色。
乾无求脚步轻健有力,不稍几步,他便来到方床的跟前,一脚踩在床上,随意的坐到方床上,抬手内力一吸,竟把地上的匕首给吸到手里,用匕首尖刃挑着指甲缝里头的泥垢,动作很轻,很细致,宛如雕磨一般。
半刻,他又走到白色檀香圆桌旁,伸手抓起白色檀香圆桌上的肉干送进嘴里,那肉十分有嚼劲,只见他嚼了半会,才伸手拿起桌上的大碗,倒上淳香的醉女儿,抬头灌了一大口,将嘴里的肉丝送进肚子里头。
“娘咧!在榆山三年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粗茶淡饭,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人生岂不痛快!”乾无求心中抱怨。
榆山算盘子赵悟天讲究养生之道,吃食细嚼慢咽,无鱼无肉,修身养性,这三年时间,乾无求没少跑到榆山山下静心湖摸鱼捞虾,偷偷开小灶。
肉干很硬,也很有嚼劲,虽说在榆山修习三年,但他早已经习惯了押镖时候吃食肉干这种粗糙的食物,如今更有美酒作陪,在他心里堪比佳肴,比那些野兽的生肉和榆山上的粗茶淡饭好吃多了。
半刻后,他终于把白色檀香圆桌上的肉干、美酒全部消灭干净,心满意足回味着就着醉女儿香味的肉干肉丝遗留在自己嘴里的美感。
抬手吸过匕首,剔了剔牙,才想起刚才用匕首剔指甲泥垢来着,急忙“呸呸!”两声,起身回到床边坐下。
“咻!”一只银镖穿透白色的窗纸。
只见他抬手接住银镖,银镖缚有纸条,卷开查看。
“明日午时,城北竹林,决一死战!”
纸条上字迹清秀,一笔一画,透过纸背。
乾无求认得上面的字迹,正是榆山大公子万无忧的笔迹,也就是自己大师兄的笔迹。
“他怎么找到我们的?”疑惑的想,他们离开榆山已经有两年,鲁阳离榆山能有上千公里,一南一北,寻常他们也极少抛头露面,唯一的可能就是修习卜术的三师兄百无庸,“娘咧百无庸。”不爽的骂了一句。
雅房暗室门被人从里边拉开,乾无求慌忙把纸条和银镖塞进被子底下,装作一副没事的模样,嘴里哼着不知道哪听来的小曲,五音不全。
拉开暗室内门的是个女人,脸白皙,一双凤眼,高鼻梁,樱桃唇,瓜子脸,尖下巴,身上披着薄纱,整个身子暴露在空气中,高挺的玉峰宛如雨后春笋挺拔,如白玉般的双峰上,两颗峰尖粉红粉红,平坦的小腹宛如夜晚月色银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雪白,光滑细腻,细长的大长腿,玉脚垫着光滑的地板。
声如夜莺,“什么事儿让你有此雅兴哼曲儿?”
此女子,名叫赵宛如,算盘子赵悟天的亲生女儿,五年前与乾无求结识,两人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两年前,算盘子赵悟天将赵宛如许配给大弟子万无忧,赵宛如一怒之下,带着乾无求,两人离榆山出走,躲到离榆山足有千里远的鲁阳,开了一间酒楼,醉香楼,自己也化名醉无情,两人逍遥快活了足有两年时间。
“没事,想到此生有如仙女般的无情作伴,心里高兴。”乾无求迎着醉无情上前两步,揽住如垂柳般细软的蛮腰。
醉无情莞尔一笑,玉手轻推乾无求结实的胸膛,“德行!”
右手揽着细腰,左手握住胸口的玉手,抱起醉无情如羽般的身子,环身绕了两圈,轻放在白色方床上,身形压了上去。
醉无情面色娇红,娇嗔的嗯了一声,白了乾无求一眼,闭眼享受乾无求的手侵袭着自己的身体。
醉无情嘴中闷哼,乾无求停下手上的动作,拂去醉无情脸颊上的发丝,望着白嫩脸蛋上抖动的长睫毛,那如蜜枣般的樱唇,低头轻轻吻在花瓣般的樱唇上。
“嗯!”醉无情鼻子传来一声娇哼,两条细长的玉腿盘绕在乾无求的腰腹上,乾无求抱着醉无情翻滚,急促且热烈,仿佛烈火在熊熊燃烧。
情到炙热之时,醉无情突然伸出玉手轻拍乾无求的肩膀,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洁白的皓齿咬住他的唇。
乾无求吃痛,急忙松嘴离开,诧异的望着醉无情,嘴唇已泛起丝丝血丝,甜甜的。
醉无情松开盘在乾无求腰腹的玉腿,翻身拉起被子,伸手拿起那张纸条和银镖。
想起纸条上的内容,乾无求心中一惊,慌忙伸手去抢夺,“我真该改改我丢三落四的坏毛病,来给我,我们继续。”
醉无情瞪了一眼,“这是万无忧的银镖,你当我不认识啊?”说完,卷开纸条。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醉无情眉头一皱,疑惑的问,“万无忧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鲁阳?”
既然纸条上的内容被醉无情知道,乾无求也没解释什么,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醉无情责怪的看着乾无求,想到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那鲁阳也没有必要再呆了,急忙起身拉着乾无求,“快我们收拾收拾就走。”
用力往回一拉,乾无求把醉无情揽在怀里,附耳轻声,“无情,既然大师兄知道我们躲藏在此地,那我们也是无处可藏,逃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
醉无情脸色有些惊慌,她知道万无忧的本事,即便他们两人联手也难抵十招,何况既然万无忧既然知道,那赵悟天也可能得知他们的消息,若是赵悟天赶来,那他们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无求,我们离开好不好,我不想嫁给万无忧,我只要你。”苦苦央求。
爱怜的拂着醉无情乌黑的秀发,轻吻醉无情的额头,乾无求轻声说道,“无情,整天逃命的日子我不想过了,更不想带着你四处奔波。”
醉无情眼角啜着泪花,她惊慌,她不知所措,“不,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多大的罪我都愿意受。”
他冷傲,他不为所动,面对醉无情苦苦哀求,“无情,我们逃不掉的,既然他能精准的找到我们的位置,又岂能不把我们这里监视了。”
“可是……那我们该怎么办?”醉无情彻底慌了,她知道以赵悟天、万无忧的处事方式,是绝对不会放过乾无求的,杀了他都有可能。
乾无求整个揽住颤抖醉无情,轻抚她的玉背,许久她才缓过来,“总有一天我要面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不过这两年,有你陪伴,算我赚到了。”
“你真的要去吗?他会杀了你的。”醉无情抬头望着乾无求,无比的期待乾无求能摇头否定,若是乾无求被万无忧杀了,那她活在这个世上就真的没意义了。
死吗?早五年前若不是赵悟天路过救下自己,他早就被那群劫匪活剥了,如今又多活了五年,虽说这两年算来是苟活,但有醉无情相伴,确是他最美好,最快乐的两年,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只不过要是万无忧真的把自己给杀了,那就真的有点对不住醉无情了。
乾无求怜爱的望着醉无情深情的双眸,心中如刀绞般刺痛,心中想,要是自己真的被万无忧给杀了,怎么样才能让醉无情活下去,“无情!”
听到乾无求轻唤自己,四眸对视,“嗯!”
“明天我引开万无忧,你趁机离开,嗯?去桃花岛找乾家,你在那等我,这是我们乾家的信物,还有上岛的路线和办法,你拿好。”思虑了片刻,乾无求终于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