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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危局

裴景升一脸忧戚地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儿子,不时低沉地叹一口气,裴夫人坐在床榻边正垂泪哭泣。

他们的儿子裴宁年方十六,平素聪明乖巧、身体结实,不籵此次却染上了瘟疫。看着儿子高烧寒战,咳嗽并不断吐血色泡沬痰,满脸痛苦的样子,夫妇俩简直心如刀割。

屋外的街道上奔跑声、打砸声、喊叫声、哭泣声不断传来。据说因今夏山东(指太行山以东)遭大旱,饥民遍地,一伙悍匪窜到了濠州。他们不时闯进濠州城,打家劫舍,凶狠无比。城内不少富户遭到洗劫,有的几乎全家被杀,仅剩为数不到两百的城内戌军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裴景升心惊胆颤地来到窗户前朝外看去,大街上数十人手握刀枪正在猛砸对面一大户人家的朱红色大门,不远处浓烟滾滾,火光冲天,好几具尸体横在大街上。

三百多匹战马全速奔驰,扬起滚滚灰尘,黄昏时分已赶到濠州城外五里之地。远远望去,夕阳下的濠州城显得颓败荒凉。

“不好!”王彪心中一懔,他隐隐看到城中上空好似升起了几股黑色的烟尘,城内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他抽出军刀一挥,大喝一声“冲”,三百名骑兵纷纷各自抽出军刀竖起长枪,杀气腾腾扑向城门。

奔到城门口,发现城门洞开,无人防守。王彪举了举手,让队伍停下来,然后与魏华林与上官云商量了片刻,再一挥手,命令队伍缓步入城。

刚入城走了上百米,就见数十人拿着刀枪在街上横冲直撞,有些人正砸着民居大门和窗户,各人身上大包小包。

王彪瞧他们显然不是官军,忙叫兵士们对他们喊话:“扔掉刀枪!趴在地上!”

不料这些家伙悍不畏死,纷纷聚拢过来与官军对峙,并且不断吹唿哨发出信号,片刻,街上的悍匪越聚越多,声势颇壮。

王彪见此情况,不再犹豫,挥手大喝一声“杀”,就率先朝悍匪冲去,众兵士纷纷涌上,一时杀声震天。

一个高大魁伟的悍匪手持一杆长枪,大喝一声刺向王彪,想把他挑下马来。王彪低头用大刀格开长枪,反手砍向对手右臂。那大汉退后几步躲开这一刀,又挺身向王彪刺来,俩人战成一团。

各人很快捉对厮杀起来,怒吼声、惨叫声、马嘶声响成一片,鲜血在大街上流淌,触目惊心。倒在地下的伤号滚地哀嚎,随处是断臂残肢。

陆玉成虽是练武之人,但从未见过这么惨烈的厮杀场面。他虽然感到胃部一阵阵痉挛,但并不惊慌。眼见一悍匪执刀向他冲来,他跃下马背,就向悍匪扑去,避开那家伙迎面一刀,一击崩拳轰向对方右肋,打得那家伙飞出了一丈来远,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马上另一名****着上身的大汉,挺着一杆长枪朝他心口刺来。说时道那时快,陆玉成侧身一闪,迅疾地冲到那大汉左侧,一击钻拳打在那悍匪腹部上,那家伙踉跄地退了几步,双手紧紧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陆玉成夺过那家伙的大枪,挽了一个枪花。

形意拳本就是从枪法延伸发展而来,陆玉成一枪在手可谓如虎添翼,他大喝一声,挺枪杀入敌阵。顿时,只见枪影翻飞,给对方造成很大的杀伤。

悍匪中一位手持大刀貌似头目的彪形大汉注意到了陆玉成,他轻松地砍翻了身旁两个官军,朝陆玉成扑来。

陆玉成此际正与一个手持长枪的瘦高个拚斗,瘦高个枪法也颇了得,势沉力大,但陆玉成身形速捷,俩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可那彪形大汉赶到后,陆玉成就不妙了,俩人联手打得他毫无反击之力,频频遇险。

瘦高个猛地一枪横扫陆玉成,陆玉成举枪一档,顿时被震得双臂发麻,脚下一踉跄。那彪形大汉瞅准这一时机,满脸狰狞,迅速跨步向前,举起大刀,就要向陆玉成劈去。

募地,彪形大汉心头一紧,本能感到一种极度的危险向他袭来。他眼皮一抬,顿时头皮一炸,只见一团人影凌空向他闪电般扑来,手中的长剑寒光闪闪。

彪形大汉连忙收回砍向陆玉成的大刀,拚命格挡那柄刺向他的长剑。不料那被拦格下来的长剑前端突然呈九十度一弯,剑尖拍在他颈脖上,痛得他身形一滞。接着寒光一闪,一颗狰狞的头颅冲天而起,片刻,那还挺立未倒的无头尸身颈脖处啧出几尺高的鲜血。

瘦高个见此情形,心胆俱裂,他悲愤地喊了一声“大哥”,一时愣在那里。

陆玉成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大步跨前一丈,手中长枪捅穿了瘦高个的左胸。痩高个圆睁着双眼,瞪着陆玉成,身体缓缓倒下。

原来杨荷见陆玉成遇险,迅速策马冲了过来。她使用的是一把软剑,平素卷起来束在腰间。她一见情形不妙,飞快抽出软剑,凌空刺向那彪形大汉。

也就在此时,王彪与那高大魁伟的悍匪的博斗也分出了胜负,王彪卖了一个破绽,待对方长枪刺空之际,一个跨步窜上去,把对手拦腰砍成了两截。

众悍匪见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都被斩杀,圴无心恋战,一哄而散,四处逃窜。

此时官军已杀红了眼,拚命地追击悍匪疯狂砍杀。一时间大街上血流成河,真如同屠宰场。沒多久喊杀声渐渐平静下来,大街上留下了两百多具尸体。

王彪吩咐士兵们打扫战场,然后来到正帮忙医治伤员的陆玉成跟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郎君枪法不错!此次英勇杀敌,某必禀告上官为小郎君请功。”接着钦佩地看着杨荷说:“小娘子武功了得,某平生罕见。”

此次生死之战让陆玉成经历了一次血与火的洗礼,使他变得更为坚强。他与杨荷对视了一眼,彼此圴能感受了对方浓浓的情意。

魏华林与上官云均一身血污,俩人也上前拍了拍陆玉成的肩膀,神情友善,一扫开始时对他的冷淡。唐人尚武,尤以初唐为盛,唐代武功远超历代,与这种尚武精神密切相关。唐朝以武立国,唐太宗戎马生涯,特别重视武力。

现代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说:“唐代武功可为吾民族空前盛业。”又道:“呜呼!古今唯一之‘天可汗’,岂意其初亦尝效刘武周辈之所为耶?初虽效之,终能反之,是固不世出人杰之所为也。又何足病哉!又何足病哉!”可见他是何等推崇唐太宗李世民了。

不多时,城内戌军戌主单勇领着一队兵士急急忙忙赶来了。他一见王彪,连称:“老天保佑!你们总算赶到了。”

王彪皱了皱眉头,沉声向他询问城里的情况,单勇一一禀报。原来整个濠州城自从瘟疫爆发后,已死了六百多人,数千人染病,大批人口逃亡,连戌军也因恐惧,有二百多人逃跑了。从北边流窜到此地的悍匪和难民有数百人,根本无法应付。剩下的二百名戌兵全集中在州府衙固守待援。

王彪听完后说:“马上带本官去府衙面见王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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