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散思维当然还包括我们常说的逆向思维、横向思维、纵向思维、换位思考等等,这都是指思维的维度、空间、方向,但我觉得不管是逆向、横向还是纵向和换位,都只是“线状思维”或“点状思维”,这种发散的程度还是不够的。因此我形容真正的发散思维应该是“雾状”的思维——“像烟雾一样弥漫开来”的、不留“死角”的思维。
求异思维与“用弱”谋略
前面讲过求同的思维,是讲按规律办事。其实,求异的思维,也能显示按规律办事的特点。这道理很简单,事物本来就是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老子说:“反者,道之动也;弱者,道之用也。”意思是说,事物有向相反方向转化的规律,善于“用弱”,是利用这一规律的基本方法。这个“用弱”的思想,高明至极,细细揣度,也平常至极。我在电视上看到,狼会装瘸,借以麻痹猎物,这不就是“用弱”的思维吗?古文中也有这样的记载。
“用弱”,就需要逆向思维。求异的思维,也就是逆向思维,往往会取得出其不意、事半功倍的效果。牛根生说:“钱越分越多”,从反面正应了老话讲的“财聚人散”。李白说:“千金散尽还复来”,把良驹和美服都换了佳酿来享乐似乎是不会过日子,但他再“斗酒诗百篇”,又闹什么“天子呼来不上船”,折腾一圈儿下来又循环出钱财来了。金钱,守是守不住的,只能循环,循环是金钱的本性,这时人的能耐全体现在他有多强的循环能力和多快的循环速度。前面讲过,过去我们总以为无知的人才迷信,迷信是因为无知。运用逆向思维反过来想也是有道理的:有知的人更迷信——迷信他的知。古人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瑞敏却说:“用人亦疑,疑人亦用。”联系现实深思一番,显然是高明之论。还可由“猫论”反证得出“耗论”:不论白耗子还是黑耗子,不被猫抓住的耗子就是好耗子。班门弄斧不好吗?其实弄斧必到班门才能得到高人指点,才学得到真本事。通常说学以致用,反过来说用以致学更有趣,强调实践出真知。过去说“摸着石头过河”,现在看若进入深水区就得抱着石头过河,不练就闭气的内功是不行的。
以上都是很有趣的求异思维,而掌握“反其道而行之”的火候,就是“用弱”谋略。我们知道,女人通常是“弱”者,她强在哪里?强就强在她“弱”。这才符合辩证法。所以,善于示“弱”的女人,是最聪明的女人,在男人世界里尤其吃得开。如果哪位美女娇羞落泪如梨花带雨,男人则要小心中计。我们说“韧性”是最好的力度,为什么?因为有“弱”在里面。尼克松说周恩来“手里有牌”的时候更显得谦逊。战争中,“有”示之以“无”、“无”示之以“有”、“强”示之以“弱”、“弱”示之以“强”,就是这样的佳例。
围棋的哲学
记得有位西方学者曾经这样形容围棋(大概意思):这不是人类能够发明的游戏,围棋一定是外星人送给我们地球人的礼物,用来磨砺我们人类的智慧。我觉得,从围棋极其丰富的包容量来看,它蕴含着的更多的是哲学,而不是数理——当然在发明围棋的古老时代哲学与数理本就是一回事。我是喜欢从围棋中悟得道理的。围棋反映的是价值观与实践价值观的能力。所包含的全部信息就是两个范畴:一个是思想,一个是方法(技术)。一盘棋下来,就是一个不断地进行“价值分割”的过程,是一个围绕价值观、运用实现价值的能力而展开的一场战争。
传统围棋的价值理念是“金角银边草肚皮”,即四个角部最大,四个边次之,中腹因空旷难围,所以价值最小。我认为,用逆向思维来分析,可以假设为“草角银边金肚皮”,彻底地重视中腹。虽然古人也有“高者在腹”的说法,但那是指在“中盘”战斗中要“自然地”进入棋盘腹地。而我的想法是:能不能在布局阶段就直接将子下在中腹及四边呢?于是我有了执黑棋时在中腹及四边下“五连星”、执白棋时在中腹及两个边下“三连星”的设想。为了求证这个设想,我在网上练习了一千多盘,胜率比以往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有几位棋友承认,从战略上很难“正常应对”我的布局。我的体会是:他们建立在传统价值观基础之上的“成熟技术”(实践传统价值观的能力)在我的全新创意面前根本就发挥不出来,结果我们下的已经不是围棋(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原始的、“有趣”的围棋),而是“思想”,是对围棋的“本初”理解与认识。以至于后来,我就像所有体育竞赛中的左撇子一样,练就了一身“左撇子”功夫,并且形成和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整套战术及“成熟技术”(实践我的围棋价值观的能力,也就是我的核心竞争力)。我发现:往往我用传统思维战胜不了的对手,会在我的逆向思维面前屡吃败仗。有的棋友说,“不知不觉就输掉了”,“输得莫名其妙”。我专门去过中国棋院,向国手刘星讨教过这一设想,他出乎我的意料开明地评价说:“可下。”然后又谨慎地补充道:“虽然可下,但实战中不好把握。”20出头的年龄,回答问题就如此老成,这全要归功于棋对人的磨砺。
我在自己的实战中逐渐体会到,围棋其实与战争极为相似,进而与商战也极为相似,那就是没有“绝对的道理”。如果说一定有“绝对的道理”,那就是不顾一切地争取胜利——不择手段、灵活机动地争取胜利。吴清源为什么取得那么大的成就?我们从他创造的无数“新手”中,就可以找到答案:打破传统定势,自由地看待围棋。所以,“宇宙流”创始人武宫正树曾由衷地说:“如果说我们作为职业棋手有什么荣耀的话,那是因为有一半是托了吴先生的福。”日本人深刻地认识到了围棋的价值,将围棋作为中学生的必修课,有意识地对后代进行思维训练,我想这是极有深谋远虑的一招“新手”、“胜负手”。
围棋不同于中国象棋或国际象棋,围棋在思维上很符合东方人的思维特征。总之,围棋的本质就是检验人对价值的看法,对弈就是检验这种价值观的质地和先进程度,同时也是检验对弈者实现价值最大化的逻辑能力和数理能力。诸多游戏之中,只有围棋具备这个特征。其他众多的棋类,都无法与围棋相比。围棋具有人类创造出来的一切文明的基本特征,是人类智慧的“试金石”。
这里给大家出一道有趣的思考题:假如你是一名棋手,在比赛中对手突然自紧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在重大比赛中真的发生过,你可以趁机吃掉对方的棋子,将反败为胜,这时你会提掉对手的棋子吗?要知道,现代重大比赛的奖金是很高的。“应氏杯”的冠军奖金是40万美金,是台湾应氏家族出资为了推广“应氏规则”而举办的比赛。这时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提掉”取胜,捧走奖杯,拿走奖金;二是不“提”,让对方补棋,自己输掉比赛和巨额奖金。在古人看来,第一种方式“胜之不武”,不是君子所为。但现代人逢此场合则会不假思索地“提掉”取胜,因为他们认为比赛就是为了取胜的,一切符合规则的取胜方式都是正当的、正确的——只要有效。这一点对我们企业有极强的借鉴意义。另外还有一个含义:教育。教育对手:轻慢是对对手和对自己的不尊重,你必须接受你所犯下的低级错误。作为棋手,你要养成“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习惯,必须以“提掉”这样无情的方式给你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你记住:你必须为你的轻慢付出代价。如果我以所谓的君子之风容让你一次,其实你并不会珍惜。从让的一方讲,就是教唆,就是纵容,既是对体育道德、求道精神的严重背离,也是对围棋艺术的亵渎。这其实是两种文化、两种思维方式的问题,当然这两种选择都无关善恶。
在韩国和日本棋界,有很严格的所谓“内弟子”师带徒制,就是徒弟从小住在老师家里很多年,一直和家庭成员一样,直至出徒。出徒后弟子对老师最大的报恩,就是在比赛中战胜师傅。当年韩国“围棋皇帝”曹薰铉被弟子李昌镐赶下王位,作为师傅才会失落中又感欣慰。木谷实在战胜“不败名人”秀哉后,深深地向老人伏下身子致谢。那盘棋是秀哉惜败。川端康成的《名人》中有浓墨重彩的描写。
自杀式的思维
说到自杀,我们不妨也来分析一下,我觉得这也是个思维方式的问题。有这样几种思维方式是导致自杀的重要原因:第一种是追求完美的思维方式,通常这种情况发生在诗人中的比较多,比如顾诚、海子。还有就是在失恋的群落中发生这样的情况也比较多。为什么?因为追求完美使得他们将对一个人的失恋当作了对整个世界的失恋。第二种是文化对抗的思维方式,这种情况发生在学者中比较多,比如王国维。这也是一个不能打破文化定势的问题。说到这个问题,我感觉在文化领域中的比较或竞争也有些类似于我们企业的竞争,也应该提倡我们企业里讲的“蓝海战略”的说法。相比那种基于竞争、对抗思维的“红海战略”来讲,“蓝海战略”更强调摆脱竞争、另辟蹊径、整合需求、创新价值。所以,文化对抗不足取,当然文化统一也不足取。在文化领域里,还是百花齐放、百草共荣的好——这才是文化和谐的境界。我相信未来的大同世界就是一个文化和谐的世界。这个道理应该多给美国人讲一讲,叫他们以后不要再搞文化霸权。第三种是“孤愤”的思维方式,这种情况多是发生在政治“生态失调”的时期或社会发生剧烈动荡的某种时候,一些政治家或带有政治情结的文人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比如屈原、老舍、茨威格。第四种是“面子”思维方式,多散见于我国广大农村,比如许多农妇,“偷汉”败露后的第一选择就是寻找农药结果自己——我们中国人为“面子”活着、为“面子”做无谓牺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第五种是“鸡毛蒜皮”的思维方式,凡事不擅关注要点和大方向,小事上看得尤重,往往想不开,与自己过不去,活得很琐碎甚至猥琐。以上五种思维,即便不自杀,也无异于自杀——活不出境界和趣味。这才是我要强调的:自杀式的思维比自杀本身更可怕。
与其追求“正确”,不如追求效果
我前面讲了,企业行为不是科学,只是实践。对企业来讲,追求“正确性”往往会流于只是确立了“正确”的形式而缺少管用的内容。其实在我看来,既然企业行为不是科学,那么企业行为中所谓的“正确性”,应体现在它在多大程度上是管用的、有效的。世界的经济形势发展很快,留给我们国企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不应过多地纠缠在理论上(何况往往是过时的理论)、不应过多地纠缠在“正确性”上(正确从来只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正确),应该多去实践,在实践中创造自己的理论来指导自己的实践,靠思维的创新解决创新中遇到的一切问题。而思维的创新,在很大程度上需要我们去逆向思维、横向思维、纵向思维、换位思考、求同思维或求异思维,像“烟雾一样弥漫开来”进行思维。
打个比方,魔术是怎么回事?魔术家研究的就是人的思维定势,然后运用逆向思维有针对性地进行大量的研究、设计及演习,真可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大卫·科波菲尔为了创新一个魔术,常常与助手们绞尽脑汁地设计、演练。魔术需要不断地创新,总演老套路观众会腻烦的。我们在欣赏魔术时,感觉很神奇。那是因为我们不了解真相。一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就索然无味,觉得很平常,甚至觉得无聊,所以最好不要弄清楚魔术背后的“真相”,那样会失掉趣味——总要在意料之外,人们才会感觉神奇,这是人的思维特征。如果我们严肃地说,魔术是“骗人”的,是不“正确”的,这只能让人感觉到契诃夫笔下“套中人”式的认真与塞万提斯笔下堂吉诃德式的可笑。魔术的智慧体现在“艺术的欺骗”与“欺骗的艺术”,是对人的思维定势的挑战,是笑的哲学与哲学的笑,魔术能“有效”地使观众笑才是成功的。
为什么拳王阿里会败给并不怎么厉害的霍姆斯,结束了自己传奇的拳击生涯?为什么跨越数个级别作战的、神奇无比的“小霸王”罗伊·琼斯会败给塔菲尔,让无数的“粉丝”大跌眼镜、痛心疾首?答案很简单:因为后者都曾是前者的陪练。陪练甚至不是拳手——否则不至于去当陪练,但陪练可以战胜拳王,为什么?因为陪练对他陪练过的拳王的思维方式、出拳线路太熟悉了。拳王的逆向思维在陪练那里就成了“顺向”思维,不存在任何威力。比如罗伊·琼斯的拳击艺术,在很大程度上是思维方式的威力——游而不击,击而不打,打却必中,而这些秘密陪练却了如指掌,所以这拳简直没法儿打。何况,拳王在与自己当年的陪练交手的时候,心理难免有些“怪味儿”(失衡的心态):一方面,觉得自己必须赢得比赛,背上了想赢怕输的包袱;另一方面,又觉得对方太熟悉自己了,自己全无秘密可言,实在不知怎样去取胜。体育比赛,向来是比两个东西:一个是日常训练,一个是心理素质。日常训练,是功底的问题,是实力的问题。心理素质,是发挥的问题,是状态的问题。一旦心理出了问题、状态出了问题,技术和实力的发挥都将大打折扣。但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实力如何,陪练能够“有效”地战胜拳王,就可以当之无愧地称为“王中王”。
所以,逆向思维告诉我们:与其追求“正确”,不如追求效果,而追求效果又全在于采取什么样的思维方式。刚才说的我的那套“天马行空”的围棋下法,就是彻底转换思维方式,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扰乱敌方心智。攻心为上,往往事半功倍。
有的思维方式,奇异至极。举个反面例子,河北一名负责外经贸的副厅长,掌握进口汽车配额的权力,不到两年受贿4744万。据他申诉,他认为自己也是“受害者”,理由是政府“不应该给我这么大权力”,还不约束他——“没有有效地约束”他,受贿一点点的时候没有人管他,才一发不可收拾,在金钱面前,与其说是考验,不如说是“陷害”——因制度缺失造成的陷害。我们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马上束手就擒、伏法认罪,哪来的这种思维方式替自己开脱罪责?
逆向思维往往还是特殊环境或特殊条件造就的。我们看到,很多小学、中学时期学习成绩不好的人——比如爱因斯坦,反而最终成为大科学家。很多孩提时身体素质不好的人——比如海灯大师、霍元甲,反而成为一代武学宗师。民间也常看到身体有疾病或缺陷的人,却因长期坚持刻苦锻炼而长寿。邓亚萍的身高不适合打乒乓球,反而激励她摘取了一个又一个桂冠。这些,都是“特殊环境或特殊条件造就的”逆向思维所产生的神奇效果。所以说,人就要有一种不怕鬼、不信邪的精神。不但要敢走夜路,还要敢走别人不敢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
霍金曾这样谈到自己的疾病:“这样也好,这样反而使我更彻底地投入到我所研究的领域了。”古时候有个乐师,叫师旷,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他“以艾叶薰其目”,致盲后一心一意沉浸于音乐,终于成为一代乐圣。我们说霍金以患病为幸事、师旷弄瞎自己的眼睛,这都是些不“正确”的想法和行为,这么说当然在“理论上”是站得住脚的。但这种“站得住脚的理论”还有意义吗?与活生生的、广阔而深刻的实践相比,这样的“站得住脚的理论”反倒显得肤浅而可笑。
现在有一种理论,“消化得不好才胖”,也是逆向思维,这个说法新奇又不无道理。因此我们不妨常这样想:“最不可能的是什么”往往比考虑“最可能的是什么”更有实际的、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效用。战略就是做什么,反过来想,战略就是不做什么,这对企业很实际。炒中石油股票成为百万富翁,为什么?正向地想他可能是“股神”,反过来想他以前本是亿万富翁,这么想更实际。机会多很好,反过来想,机会并非越多越好,有的人一事无成的根本原因就是机会太多;机会哪怕只有一次,抓到就好。耶稣说:“爱你的仇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如果不能忘掉恨,就把它化成笑,这更有现实意义——在这个问题上,“正确”与“有效”你选择哪个?如果不能克服困难、解决问题,就应该首先承认我们的能力有问题——缺乏战胜困难的智慧、勇气和能力。如果我们总是遭受诽谤和凌辱而毫无办法,就要承认也许正是因为我们“自身的问题”而使我们只配享受这样的“待遇”。球王贝利经常被对手恶意铲倒,但他说:“报复对方的最好办法,就是再进一个球。”我们应该选择这样的方式去思维,为什么?有效。
一次看到“人与自然”节目中狮子捕食幼豹的情景,公园管理者并没有干涉动物世界的“内政”,而是在一旁悲怆地听之任之。因为他们奉行的是“不干预自然”的法则。这乃是出于对自然的敬爱。而我们呢?电视上说,北京许多“放生”的鸟儿都死掉了。只想到“放”,没想到“生”。其实“放”是为了“生”,为了更好地“生”。这根本的道理给忘记了,怎么可以?到头来,只是“放”给自己看,满足一下虚荣心而已,这不是爱。
2006年年底我去北京,接我们选派的三名去国资委挂职锻炼的年轻人回来。据他们说,李荣融主任对这事给予了肯定,在国资委,大家说都是“往下挂”,还没有见过大企业“往上挂”的呢!这是当初我们跟他们谈的条件。这也是逆向思维带来的创新之举,对锻炼我们的干部是“有效”的。刘翔说:“我是来享受比赛的。”说明追逐快乐是他屡屡摘取110米栏桂冠的秘诀。中国足球为什么“雄起”困难?就是没有追逐快乐,没有快乐地踢球。快乐地享受比赛,不能说是拿冠军的最“正确”的手段,但是,有效!
“不二法门”的思维
“不二法门”是什么意思?很多人会说“是比喻做事有一个独一无二的途径”。这是我们某些电视节目主持人的理解水平。其实“不二法门”是佛教里的一个概念:“二”是指事物的两个极端,“不二”就是指什么事情都不要走极端;“法门”则是指在两个极端中间,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分寸在那里,你找到了,便是找到了解释或解决问题的窍门。好比我们中国人用的杆秤,秤砣与货物的平衡点就是分寸。要我看,这个“不二法门”,其实就是“中庸之道”,就是“一分为二”,就是用“两分法”看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在普遍思想倾向中“反其道”而运用的逆向思维。我们时时处处都可以通过这样的逆向思维找到这个“不二法门”。举个例子:一味地好,就是不好;一味地坏,就是好。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这个道理比较好懂。那么,“好”究竟在哪里?我说“好”就在好坏之间。那么,“坏”又在哪里?我说仍然在好坏之间。这个“之间”,就是“二”的之间,“好”与“坏”,全在“二”的这个“之间”的“分寸”上。说起来挺拗口,不大好懂,慢慢体会就会理解。所以,看什么问题都要有个“不二法门”的思维。
但是,“不二法门”的道理应该还告诉我们:极端有时是不存在的。对不对?你能告诉我哪个事情的“极端”在哪里吗?如果你能告诉我,我马上会说出比这个“极端”还厉害的“极端”。所以,有时走“极端”也是“不二法门”。关键在于什么?当然在于“分寸”,要找到那个“分寸”究竟在哪里!所以,我觉得“中庸”的概念要温和一些,更好理解一些。
再举个例子:市场营销是卖还是买?张瑞敏告诉我们:“市场营销不是卖,而是买,买顾客对产品需求的信息。”多么新奇的想法,又是多么实用的想法,这就是营销的“不二法门”。
再比如,晶体管的发明曾引起了一场世界电子革命,其中的“反其道”的逆向思维就起了很大的作用。20世纪50年代,世界各国都在研究制造晶体管的原料——锗。其中的关键是要将锗提炼得很纯。日本的专家江崎与其助手在长期的探索中,不管怎样小心操作,总免不了混入一些杂质。每次测量其参数,都会发现显示不同的数据。有一次,他想:如果采用相反的操作法,有意地一点点添加进少许的杂质,结果会怎样呢?经实验,当将锗的纯度降到原来的一半时,一种极为优异的半导体就诞生了。这个“一半”是什么?就是“不二法门”,就是“分寸”。是怎样找到的?也可以说是运用“用弱”谋略找到的。所以,我们要记住:“不二法门”的思维具有深刻的批判性和否定性这样的特征。
比如日本HU。OSE食品工业公司推出跟传统咖喱粉大为不同的“不辣咖喱粉”。当时,在世界任何地方,咖喱粉的味道都是辣的,不辣那还能叫咖喱粉吗?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被人们断言卖不出去的“白痴咖喱粉”推出不到一年,竟成为日本最畅销的调料品之一。“不辣咖喱粉”是“极端”吗?显然不是——只是“分寸”。
再说换位思考,其实这也是个逆向思维的问题——顺便说一句,我觉得与其用“逆向”这个词,不如用“反常”这个词更准确,“反常思维”包含的意义更广。举个我编的笑话作例子——轻松一下,我们如果与狮子换位思考一下,就会得出“以狮为本,余食俱尽”的结论。我们将在草原上开个动物代表大会,宣布这一行动纲领,同时宣布:有谁胆敢违反这一纲领,就是破坏草原的“和谐”局面,“人人得而诛之”。继续举例:生活在海洋馆的鲨鱼们会认为这是个“人类馆”——观赏人类的地方。每天早上贵妇人(现在社会进步了,平民妇人也有此“雅好”了)牵着宠物狗出来,其实换位思考一下,未尝不是“被狗牵着遛了一圈儿”——宠物能使主人扮演重要角色的愿望得到满足,其实狗们何尝不是也有这种“重要角色”的感觉呢?穿着狗衣,吃着狗粮,还有“仆人”天天给洗澡和梳理毛发。惠子觉得巨大的葫芦没有用,是“大而不当”,像庄子说的话。庄子呢,觉得惠子只知道将水装在葫芦里面,却不懂将水装在葫芦外面。将一对儿大葫芦绑在一起,“泛若不系之舟”,“相忘于江湖”,作一“逍遥游”,岂不快哉!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不是知识、能力上的差异,而根本就是思维方式上的差异。“蓝海战略”,是“红海战略”的逆向思维的结果。台球有“掉袋”打法(故意将母球间接撞入袋中),围棋有“填子”下法(吃掉对方的子后自己再填入子去),这些都是逆向思维的结果。它们强调的就是改变游戏规则,创生出新的游戏。一名负责三峡工程的工程师说:“反对三峡工程的人对三峡工程的贡献最大。”说明“反对”就是“建设”的另一意义,更具价值。有时成功甚至就是错误的积累。哥伦布认为一直向西走,也能到达东方。站在美洲的角度看,新大陆不是“发现”的,而是“被发现”的。所以,看问题有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运用“不二法门”的思维,运用“反常”的思维,我们还可以这样表述一些观点:“竞争就是给予”,给予什么?当然给予竞争对手一种竞争能力,以及这种能力给双方带来的财富——所以我们才强调说竞争能带来繁荣;“有杀戮才能维持和平”,这就是动物世界维持平衡的主要手段,也就是所谓的“生物链”;“差别才能体现公正”,绝对的平均不是公正;“落后就是广阔的发展空间”,越是落后,发展空间就越大;“破产不是坏事”,该死不死是违背规律的事情,否则整个世界会腐烂掉;“感冒防大病”,小感冒不断,增强了人体免疫力,自然就不会生大病了;“忧即是付出之爱”,只有内心有爱,才会有忧,忧是爱的表现方式;“组织的目的不是对称与和谐,而是激发人的潜能”,这话是德鲁克说的,讲得很有道理,恰恰说明了组织的本质乃在于共同目标下的手段冲突,有了这种“冲突”才会产生创新;“计划是为了变化的出现而制订的”,这样的想法可谓出奇,为了变化而制订出来的计划,实施起来那该多么主动、多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