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隽诧异地问:“你们都守在外面做什么?皇后呢?”
宫婢们慌忙下跪,答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还在熟睡。”
“还在熟睡?”宇文隽一愣,拨开众宫婢推门进去,果然见上官无欢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宇文隽急奔到床前,握住上官无欢的胳膊,温润如初,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静静坐在床沿,轻扶着上官无欢的肩,轻声唤道:“无欢,无欢?”
上官无欢没有回应。
宇文隽又稍稍提高了声音,唤道:“无欢?醒醒吧,无欢,时辰已经不早了,不要再睡了!”
上官无欢仍有呼吸,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但是,她对宇文隽的声音却是充耳未闻。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宇文隽的心中漫开。他握紧了上官无欢的手,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无欢?无欢,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无欢?”
上官无欢毫无反应,宇文隽开始轻摇她的肩膀,她仍是毫无半点反应。
“无影!”宇文隽大吼起来。
无影破门而入,拱手道:“皇上!”
“快请御医!还有,把吴青霞也一并请来!”宇文隽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无影从未见过宇文隽如此着急、如此失态的模样,慌忙应道:“是,臣这就去!”
“无欢,快快醒来,快快醒来!”宇文隽着急地掐着上官无欢的人中,但是上官无欢竟然仍是毫无反应。他急了,一把拽下上官无欢的领襟,赫然入目的,是那道蜿蜒丑陋的伤疤,以及伤痕四周深紫色的蝴蝶斑纹!
宇文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那明明已经淡化到几乎消失的斑纹,竟然重新变得如此触目惊心,甚至那紫色比之前更深、更沉了?
那触目惊心的深紫色蝴蝶斑纹,惊得宇文隽几乎失跌后退,跌倒在地!
他飞快地扳过上官无欢的身子,此时他发现,上官无欢的嘴唇竟然与那蝴蝶斑纹一样,颜色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深紫色!
“无欢……”宇文隽的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他轻拍着上官无欢的脸,连手指都颤抖得几乎不听自己使唤。“无欢,你没事吧,无欢?你可不要吓我,无欢!”
宫婢们一个个站在门口,宇文隽的声音让她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被吓成这样?皇后她究竟怎么了?
宇文隽回过头,望见了这些呆若木鸡的婢女们,他怒吼道:“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请御医去!”
“是!”众宫婢们如梦初醒,飞也似地往天兴宫外跑去。
天兴宫门外,无影正带着一干御医匆匆而至。众宫婢们见状,如见救星,慌忙上前求救道:“无影侍卫,各位御医大人,皇上正等着你们呢,快快有请!”
等待的煎熬终于在御医们夺门而入的瞬间得到缓解。众御医纳头便拜:“臣等来迟,请皇上恕罪!”
宇文隽无力地坐在床沿,挥手道:“快些给皇后看看,皇后到底是怎么了!”
“是……”众御医手慌脚乱地站了起来。
宇文隽看了看众人,有些惊讶地问无影:“御医青霞呢?”
无影欲言又止。宇文隽见状,便走到屏风后,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各位御医大人都来了,青霞却没有来?”
无影轻声答道:“回皇上,御医青霞也病倒了,臣不敢勉强,因此请皇上定夺。”
“她也病倒了?”宇文隽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怒气也在眼中聚集起来,“她是托病故意不来为皇后疗伤吧?好大的胆子!”
“皇上……”无影看了众御医一眼,低头对宇文隽说道,“御医青霞说,若皇上肯屈尊降贵到吴府走一趟,或许,事情便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她竟然要挟我?”宇文隽怒不可遏,若不是当着众御医的面,恐怕他便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砸了!
无影低头答道:“皇上,为了保皇后性命无虞,是不是……”
宇文隽久久没有答话。走出屏风,望向已经聚头会诊的御医,沉声问:“各位卿家,怎么样?皇后是什么情况,你们有结论了没有?”
众位御医慌忙向宇文隽作礼道:“皇上,皇后娘娘暂时处于昏迷之中,至于这昏迷的原因……看皇后娘娘的唇色,像是中毒的样子。不知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可曾误食了哪些有毒之物,臣等几个……”
“罢了!”未等御医们说完,宇文隽打断他们的话,叹息道,“你们先密切注意皇后的情况,朕有要事,去去就来。”
“是,皇上!”
无影跟上宇文隽:“殿下这是要去吴府吗?”
“不然呢?”宇文隽反问。
无影不再出声,招手叫来几个手下,一起跟在宇文隽身后,离开了天兴宫,去往御医吴府。
上官无瑕已经穿戴整齐,神情自若地站在绣房门口。远远见宇文隽带着一帮侍卫脚步匆匆朝她的小院走来,一抹笑意不由自上官无瑕唇角漫开。
她轻声唤道:“灵枝!”
灵枝立刻应道:“小姐请吩咐!”
上官无瑕微笑道:“守在门口,一会儿皇上进来以后,其余人等只许在门外等候,不许放他们进来。”
“这……”灵枝有些为难,不过看了上官无瑕一眼,灵枝立即应道:“是,小姐!”
宇文隽远远已经望见了上官无瑕,但上官无瑕却很快转身回房去了。压下心头的怒火,宇文隽大步走进绣房。灵枝行礼道:“恭迎皇上圣驾!”
无影与众侍卫待要跟进去,灵枝忙伸手拦住,傲然地说道:“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各位侍卫大哥,你们就不要进去了吧!”
无影望着前面的宇文隽,宇文隽沉声说道:“你们不要进来,就在外面等朕!”
“是,皇上!”
闺房里,上官无瑕含笑对宇文隽施了一礼:“青霞参见皇上!皇上驾到,青霞未曾远迎,请皇上恕罪。”
“哼!”宇文隽冷“哼”一声,“你如此大胆,还需要求我恕罪吗?”
上官无瑕微笑道:“皇上哪里的话,青霞可不敢当。”
“说吧!”宇文隽冷着脸,沉声道,“无欢体内的毒突然又变重,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这怎么可能呢,皇上?”上官无瑕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道,“瞧皇上把青霞想成什么样的人了!青霞每日给皇后疗伤,都是当着皇上的面扎针放血,何曾做了什么手脚?青霞就算有这本事,也没有这个胆量啊!”
“哼,你若没有这个胆量,还有谁有这个胆量?”宇文隽冷冷地说道,“同样都是女人,你们还身为姐妹,为什么两个人的品行竟然有着天壤之别?”
“品行?”上官无瑕笑了,“在皇上的眼里,无欢就是云,无瑕就是泥,对吗?”
“难道不是吗?无欢一直在求朕重新接受你,要接你入宫陪王伴驾,可是你,却一门心思想害无欢,想置她于死地,你难道就没有顾念一点姐妹之情吗?”
“无瑕早就说过……”上官无瑕的神情变得阴冷起来,“上官家待无瑕太过份,无瑕绝不顾惜上官家的任何一个人!上官无欢在皇上面前扮好人,皇上便信了她,亲无欢而远无瑕,这对无瑕公平吗?”
宇文隽皱着眉头,不愿再在这一话题上与上官无瑕纠缠,他开门见山地问:“说吧!救无欢,你要什么条件?”
上官无瑕笑了笑:“皇上知道的。无瑕心里想念皇上,一心想回到皇上身边。既然无欢假惺惺求皇上收留无瑕,皇上为什么就不能顺水推舟,让无瑕重新回到皇上身边?”
“你可以说得更具体一些!”宇文隽冷冷地说。
上官无瑕笑道:“皇上真是个爽快人。好吧!既然皇上开门见山,无瑕也就没有必要拐弯抹角。就请皇上废了无欢,由无瑕母仪天下,做皇上的第二任皇后,无瑕便即刻奉上解药,救无欢一命!”
“你说什么?”宇文隽没有咆哮,没有动怒,只是他的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眼神凌厉如刀锋带刺,“你再说一遍?”
上官无瑕坦然地重复说道:“请皇上废了无欢,由无瑕母仪天下,做皇上的第二任皇后,无瑕便即刻奉上解药,救无欢一命!”
宇文隽紧皱着双眉,一把抓住上官无瑕的胳膊,眼中几乎喷出了怒火:“你竟然胆敢要朕废了皇后?”
上官无瑕淡淡地道:“皇上不肯答应,这也无妨。只不过,那就只能眼巴巴看着无欢死在皇上面前罢了!”
宇文隽一手抓着上官无瑕,一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瞧他那眼神,似乎随时可能一拳出击,砸在上官无瑕的面门上!
上官无瑕从容地说道:“反正皇上已经开始憎恨无瑕,无瑕便直说无妨。若皇上顾惜无欢的命,就不要对无瑕起杀心。蝴蝶涎之毒乃无瑕亲手所制,只有无瑕自己有解药,别人就算能查出无欢中的是什么毒,却也无从得知无欢中的毒剂量如何。不知道那毒素的剂量如何,就算能配出解药,也无法正确祛除无欢体内的毒。”
顿了顿,上官无瑕又说道:“说白了,要解无欢体内的毒,这世上唯有无瑕一个人而已!所以,皇上若不想再救无欢,那杀了无瑕,用无瑕的命来赔偿无欢,也无不可。”
“为什么?”宇文隽痛心地望着上官无瑕,“为什么你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如此狠毒?”
上官无瑕想也不想,大声答道:“因为她从小到大,都在抢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宇文隽凝视着上官无瑕的眼睛,颓然地松开了手。
上官无瑕冷笑一声,说道,“请皇上好好斟酌吧!无瑕不敢勉强皇上,这就恭送皇上出府!”
宇文隽看了上官无瑕一眼,拂袖走出了绣房。上官无瑕朝宇文隽的背影说道:“无欢毒发,十二个时辰之内若不服下解药,便会一命呜乎,所以,请皇上仔细斟酌,好好衡量利弊!青霞在这里等着皇上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