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留了众人过夜,可云裳却怎么也睡不着,故而听见敲门声的瞬间云裳便开了门。
“姑娘可否陪老身走走”门外老婆婆提着一盏灯道。
云裳点了点头,随着老婆婆出了门,却不想老婆婆在门前不远的那处坟冢前坐下了,“来!别怕!”老婆婆冲云裳招了招手。云裳略微思索,便也在坟冢前坐下。
“沧海桑田啊,丫头也来听听我的故事吧!”老婆婆随手一挥,一道纯白的光幕将她们两人笼罩,然后云裳便睡了过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
“既然你也来了便也一起听听吧!”老婆婆又是一挥手,身后的男子如云裳一般睡了过去。
故事就这样缓缓开始了……
我在南方,等待着北方的你。
三月的江南,烟雨朦胧,落絮似雪。每日清晨我都会在湖边浣衣,如当年般,一起身便青丝变白雪。以前时常在这个时候看到靠在湖边第二颗柳树上望我笑的天齐,他会对我说,阿漓,你看这柳絮都懂我的心,知道我想和你白头偕老。每每如此,日日不疲,可我依旧次次为他这言语红了脸,动了心。
我叫木筱漓,出生在幻雪一族,我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我喜欢的人,他叫孟天齐,不是名门公子,单单只是镖局里的一名小镖头,会他娘亲留给他的七弦琴,和他父亲教他的武艺,会念几首诗,除此之外,他会的再无其他。娘亲时常说我笨,说我继承了她和爹爹所有的优点,虽不倾城却也明媚动人,为何偏偏想要嫁给一个镖头,在每次走镖之后担心受怕,承受相思之苦。我知道娘亲不想我受苦,但我喜欢的人,只是镖头孟天齐,那个穿着灰色衣袍一身正气的男子。
初见他时是二月十九,山中庙会,那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却不幸的和娘亲挤散。他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拿着我绣着桃花的钱袋,笑眯眯的问我,姑娘,这是不是你的钱袋?我一脸窘迫,上下翻找,竟不知那钱袋什么时候丢失的,但看到那钱袋上的尘土,我也知道必是他将我挤掉了的钱袋捡起的。我向他言谢,他却笑笑问我,怎么不说这钱袋是他偷得?当我低声说那钱袋上有尘土,我又不是笨蛋的时候,他哈哈大笑,说是这山中的庙真灵,他方才才求的姻缘。听明白言下之意的我红了脸,连心跳都变得不规律,只能在心里暗道怎么有他这样放浪不羁的人。后来,我日日回想,竟觉得我们之间的一切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
那时的我不知道原来除了我们幻雪族这片大陆竟然还有其它国家,他带我骑马踏青,带我寻找这世上最美的桃花树,后来我们寻来了这世上最好的桃花四季不败,他将桃花树种在离幻雪很远很远的山上,他说从此以后这便是我们的世外桃源,他看着我的眸子如同春日阳光般温暖,那个时候我便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他对我说,以后娶我回家便另谋出路,为了我们不再承受相思之苦。其实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可以白头偕老,等待,我亦无悔。然而我们又怎能料到这世间的事均不能处处如人所愿。
九月,他走镖回来,对我说,魔岩一族近来时时挑起事端,可能不久将会开战,他说他是男儿必定保家卫国,手刃敌军。我知道他是热血男儿,坚毅勇敢,我阻止不了亦不能阻止。果然四个月后,魔岩大举进犯,他如当日所说,投军保家卫国。
他走的那日大雨滂沱,一身戎马的他将我拥入怀中,冰冷的铠甲贴着我的脸,入骨的冰凉。我本不想哭,却止不住落下泪。我给他护身符,看他郑重的收入怀中,他说,阿漓,等我回来,我定不负你!我会回来看你为我跳的舞。泪水湿了我的眼,朦胧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对他说,等他回来,而后看着他慢慢走远,背影一如从前。城门前,无数和我一样的女子,老人,孩子,泪眼汪汪。我们都在城门外,看着那大队人马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泪水也就随步伐一滴滴落下。
与魔岩一族的这一仗打的十分艰难,他这一去便是三年,而我也终于收到他即将凯旋归来的信,虽然寥寥几句却重如泰山,我日日在窗前远望,只希望有一天可以看见他的身影,每一次午夜梦回我想的皆是与他见面的场景,他定会抱着我如从前一般温柔的叫我阿漓。如同很久以前,他向我表白,微微红着脸,说他喜欢我。我不理他,他便日日在柳树下看我浣衣,直到有一天,他没出现,我到处寻找着他的身影,他却突然跳到我眼前,笑嘻嘻的说,你也喜欢我对吧,要不你找什么呢?我红着脸不知如何争辩,他一把抱着我,在我耳边一声声的唤着我阿漓,他的声音温柔动听。那时候我觉得,喜欢他,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他说他回来必是江南三月草长莺飞,烟柳如画,而他从未食言。军队凯旋归来那日确是江南三月,伴着桃花的香气军队进城,我和无数望眼欲穿的人们一样早早的便在城门等候,我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却是染血的护身符,他们说他死了我不信,我的天齐怎会食言?
我等了很久终究没有等到你,那首未弹完的曲子你终究还是没能弹给我听。
在幻雪一族的传说里,人自尽了是不会有魂魄的,可司空大师却说我与他还有未了的情缘也许来世我们还可以再续这一世的姻缘,他曾说这里是我们的世外桃源,于是我将他葬在这里,日日弹琴给他听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岁月。大师说有朝一日桃花阵破,我们的情缘便可以重新开始。
我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里那首未弹完的曲子他终于弹给了我听,你们听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