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张仁安排二人在山寨住下,等后天一早便即起航。因为不是去抢掠沿海,也就收拾一条小船,张仁带了周茂,何紫竹带了文和,连同武田阿福阿寿明心和惠心,一行九人在宁波一带登陆,易做常人服饰,直奔应天而行。张仁带周茂,是想要挟沈家后人献出财宝。第五日晚,在常州的一个旅店投宿,却从同住的客商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傅友德和蓝于平定云南有功,被封国公和侯爵之位,然北疆残元势力仍经常南下骚扰,故被一同调往北平(原来的大都),受燕王节制,沐英亦被封爵,留下镇守云南。文和听后叫苦不止,盘算若蓝玉在应天还好,说不定颜叔叔和道衍师傅都在附近,可以营救自己,若张仁和何紫竹非带自己一同去大都,不知道谁可救自己!一到大都,自己的谎言揭穿,不死才怪。
果然,张仁和何紫竹都决定不去应天,直接北上去大都寻找蓝于。文和心中着急,却没有好的脱身计策,只好沿途留下线索,期望被师傅师叔等发现,一路上在各店秘密散下消息。
周茂与文和困在一起,也是无计可施,自己的空云师傅是多年不出山的,何况这何紫竹的毒功是任何人都惧怕三分的,文和早将他身中奇毒的消息告诉了他,只好听天有命。这天傍晚,几人来到镇江渡口,预备明日一早过江,找一临水的“四海老店“投了。
尚未安置妥当,忽然听到水面上一阵乐声来,霏迷****,与中原格调大不相同。推窗观瞧,江上逆水行有一条楼船,上面遍插五彩旗帜,其中挂的最高的一面为白底红圆,乐声就是从这条船上发出。等船行的近了,似是要靠岸,文和才看清楚上面下来的人都是五短身材,与武田、工藤等人一般装束,不用问是倭人无疑,岸上竟有地方官员在迎接。文和心中纳闷,这倭寇骚扰大明沿海,应当为明军之敌,怎么敢大摇大摆在内河上行船,并受到官员迎接?
周茂看出文和的疑惑,笑道:“你对他们可觉得奇怪,他们怎么能在我们的地盘上畅行无阻?”文和道:“周大哥知道其中原由?”“呵呵,这些人虽然也是倭人,可并不是倭寇,他们是从东瀛国内而来,是来给朱元璋进贡来着。你看到船上的彩旗没有?能悬这样的旗帜便是贡船了。”说着,船上又下来一排美貌少女,样子与中原人士倒差不离,可装束总感觉有点怪异,每人身后背一个小布枕似的东西。周茂又道:“东瀛内部起了争斗,新的国王把老的赶下去,为了获得咱们大明皇帝的支持,这不前来送礼来了么?岛上的武田等人就是老国王的手下,混不下去才来咱们的沿海当倭寇的。”文和至此尚才明白倭寇的来历。
张仁在一旁也看了半晌,忽然对武田道:“武田君,那些进贡的倭人此去给朱重八进贡,两方结成同盟,可对我们大大的不利,不如我们今晚去探探风声。”“张先生果然心思细密,我有早有这个意思。”二人尚未说完,店外嘈杂声响起,原来那些倭人见四海客栈修的豪华富丽,不想再去驿站,要在此店留宿。镇江的地方官不想这些人临时改变主意,也慌了手脚,令兵丁要将全店人赶出,腾出房间给进贡的使者居住。
不一刻,店老板进来央告众人离开,满口陪着不是。何紫竹见状十分生气,张仁武田及众人都很不忿。周茂心想要不是自己中毒无力与人动手,早就出面教训倭人了,尤其是那个镇江的官员,怎么会任由他们胡闹呢?张仁道:“我等还未去找他们,不想人家竟撞上门来,活该他们倒霉啊,哈哈!”张仁何紫竹武田刚走到前院,从大门外闯进七八个武士,旁边一队明军正驱赶两厢的客人。
为首的一倭人猛然一见武田在三人当中,不禁一怔,接着大声的叽里咕噜叫起来。张仁与倭人接触的久了,也懂得一些他们的言语,为首的那人是说:武田君,你怎么躲到这里来啦?还是跟我回京都吧,只要你为足力将军效忠,将军必定不会亏待你,还会给你比以前还多的富贵。武田也是叽里咕噜一通,说自己早把个人的全身交给醍醐天皇陛下,请众位不要再劝降,足力是个大反贼,迟早会被推翻,自己只不过正在积蓄力量。那武士见劝说不动武田,手一挥,八人撤出腰间长刀,将三人围在中间。文和和周茂在楼上窗中向场下观看,心中却一般在想如何趁乱脱身。可即便脱身,这一身毒药谁来解呢?
场中三人也各有心思,何紫竹忖,要一上来就放毒将他们放倒,实在是轻而易举,可不久自己就要和丈夫交手,除了毒术,自己的武功也该练上一练了,毕竟在岛上有多年未与其他人动手了,手生的紧。张仁心想,打发这几人很容易,要惊动沿途其他地方的官兵可就糟了,还是来个一锅端为上策。这次他们来进贡,必定有不少的奇珍异宝,顺便捞上一票可便宜大了。武田心忖,自己行踪被他们看破,再想在中原立足可就十分艰难,要是足力和大明联手对付自己则更没有出路,今天不妨借此除了这几人,造成足力和朱元璋之间的误会岂不更好?霎时众人丁丁当当乱战在一起。
东瀛武技源自中国,不过中原武术的一个旁支罢了。可倭人将这几路武术尽心研习,增缺补漏,竟也自成了一大流派。此派首推用刀,武士钢刀刀身长度均在三尺以上,通体宽寸许,刀尖斜成,刀质用精钢打就,甚是锋利,刀柄也比中原的要长,可双手持握,挥动起来力道自然大许多,来去之势也迅捷不少。周茂看了一会儿,对文和道:“三人同是对付东瀛刀法,可法门各不相同。你看出什么门道没有?”文和不会武功,只能大概瞧个意思:“少姑娘一味的躲闪,很少与倭人接触,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功夫,应该是轻功一类的吧。武田和那些人同是一类刀法,谁力气大谁就占上风。至于张先生的武功我可就真的不明白了。”闻此,旁边阿福、阿寿眼中都流出赞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