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一听就明白,他要自己替他拿个主意,怎么处理这马哈苏德的事情。心道,临出发前,根据尹大哥派回的奏报,帖木儿犯边是迟早的事,想必其大军早就作好准备出发了。眼下就是一个扯他后腿的好时机,叫他后院起火!这个马哈苏德可是个宝,将他救下,就可拖住帖木儿的一部分军力,对我大明有利啊。现在叫我拿主意,嘿嘿,我还能有什么主意?不放,绝对不放,还得支持其复国报仇。于是对国王高声叫到:“国王陛下,本使不远万里而来,目的是修好通商,实不敢插手国王陛下的国策。”
古里王心中正委决不下,忽然有大明国使者来,正好可借机请教,请他斡旋。他知道大明国是当事第一大国,如果他们的使者说上一句话,可就影响大了,这哈菲斯也得要掂量掂量。“明使大人不必拘礼,您只是个中间人,小王只要你说句公道话。”
三宝清了清口道:“既然如此,本使就妄言几句。大汗使者的来意,本使已经打听清楚,为的是捉拿马哈苏德王,图格拉大人与马哈苏德王有同宗之亲,自不愿放人。在我们大明国,有句俗话,叫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天下只有本宗血脉的同族人最亲!如果连本族人都不亲,人何以在世上立足?故本使以为,图格拉大人绝不该放人,他用我们明人的话说来就是,仁孝之士!还有一点,方才我听到图格拉大人的一番话,说的甚好,他心中只有古里人和非古里人之分,而无教派之分,这说明他是以古里国为第一,以忠于大王为第一,是个大大的忠臣!”
古里王听了三宝盛赞自己的两个手下是忠心的大臣,心花怒放,但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敢凭三宝的两句话就打发哈菲斯走。于是转头对哈菲斯道:“哈菲斯大人,你觉得明朝使者的话如何?”
通译翻出,哈菲斯气的一百个不服:“这只是明人的说法罢了。对我们伊斯兰人来说,一日进教,终身不得背叛,要想出教,只有去死!图格拉和巴别尔,你们还要叛下去么?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交出马哈苏德还来的急,我仍视你们为兄弟,否则,哈桑王子提兵前来要得可不只马哈苏德一人!”
古里王听哈菲斯态度强硬,不肯让步,心中也有气,可不敢硬顶。哈菲斯又道:“大王,马哈苏德之事只关你我两国,不涉及其他人。你却让明国使者出主意,你当的是什么古里王?可真教我家王子瞧不起啊!”
古里王面色较白,听罢不禁泛起红潮,哈菲斯当众揭短,言语相当难听。三宝一旁一直未答话,看看哈菲斯将古里王给讽刺得火候到了,是时候表明大明的态度了。斜睨了哈菲斯一眼道:“大王,哈菲斯在您面前无礼,出言顶撞,全不把古里王的尊严放在眼里,所凭仗的是什么?不过是他们王子在北方的区区数万人马罢了。邻邦之间,以和为贵,切不可仗势欺人。想我大明的广大和富强,亿万臣民,百万军力,何等壮观,尚未不讲道理,欺压小国,而他们的大汗却在西域蛮横跋扈,称王称霸,实在是毫无道理。我大明皇帝统辖万方,恩服四海,曾有言,凡我大明藩属,四夷邻邦,如肯恭奉我中原正朔,大明当羽翼之!”
三宝此言说的再明白不过,关键是看古里王肯不肯认大明皇帝为天下共主。其实古里王早就知道,历代中原王朝直到现在大明的大统之下,周围的番邦都会臣服。众番邦倒不是灭国从汉,而仅仅是从名义上称臣罢了,国政自理,毫不受中原干涉。要是称臣的话,倒不担心被吞并,而是担心本国离大明相距甚远,它怎么能羽翼呢?
巴别尔和图格拉二人虽同为域外回回人,都明白北边哈桑日盛,迟早要南下吞并诸国,到时候即便归降不死,所得地位与现在本国的宰辅之位相较,也必有天壤之别,正终日忧愁间,忽然听说大明可与大汗抗衡,岂有不倚靠之理?早生归顺之意,现见大王犹豫,连忙请大王到后室,陈说利害,尽道大明的富庶和强盛。巴别尔看过三宝的船队和军士,所以劝说时候极言其兵威赫赫。兵国大事,难以一时决断,古里王安排两国使者到馆驿歇息一晚,明日午后再把议定的国策对两方言明。
当日夜,古里王派人将三宝秘密接进王宫,询问若归顺大明,那大明如何羽翼远方的藩国。三宝早有计较,说出一番大道理,称大明与大汗国在西北交兵在即,其贴木儿大汗劳师远征,跨越沙漠和戈壁,必不能取胜。大明在西北钳制其主力,则哈桑一路的人马就必然减少,其实并不可怕。古里与哈桑并不接壤,中间还有个马哈苏德的残国,古里王不须出兵,只须把马哈苏德放出,出些钱粮助其复国,可为屏障,古里却伤不到根本。最后还有海上,此乃大明水师的天下,三宝又允诺,以后每必来古里,助其贸易富国,也可做为其万一退路。古里王听了放心不少
第二日进宫,古里王已经在宝座端坐,两旁分别是巴别尔和图格拉。三宝被请在左侧入席,巴别尔和图格拉均朝他微微一颔首,脸上带笑,三宝心中便有了底。稍后,哈菲斯与其随员锵锵而入,尚未入席,就大声叫道:“商议了一天,可有结果?是战是和全看古里交不交人了!我就在这里听了。”
古里王自昨晚送走三宝,又与巴别尔和图格拉商议半天,方才定下归顺大明之议,现在看到哈菲斯仍是那般飞扬跋扈,也自有气:“哈菲斯使者,你自前日来到我国,一直对我国上下人员无礼,并蛮横不讲道理,本王很失望。本王在想,我尚为别国国王你就这样对我,其他就可想而知了。”接着又道:“本王以为,马哈苏德是我的两位最重要的大臣的族人,如郑使者所说‘疏不间亲’,本王不会将他交给你们杀死!你们若来攻打我国,本王将率全国的百姓与你们战斗到最后一人!”
哈菲斯听了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尚自以为是巴别尔和图格拉怂恿古里王这般回话的。“既然大王这么说,那我就回去如实向哈桑王子奏报。巴别尔、图格拉,你们就等着受死罢!咱们走!”说完带人转身就要出殿。此时,闻良辅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大声喊道:“且慢走!我有一事要问大汗使者!”
哈菲斯停脚,头也不回道:“何事?”
闻良辅道:“去年,我国派了一位叫尹庆的使者出使贵国,不知何故被贵国扣押,告诉你们大汗,赶紧让他放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个道理他不知道么?”三宝听二哥一说,自己差点也忘了此事,眼下倒是打听他们消息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