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义满见朝贡上的油水不大,便打通商的主意。“既然两国修好,还需请上国皇帝准许开放民间通商,以实百姓。”
三宝道:“我也有此意,可我朝太祖有成法,施行禁海,我陛下怎么违背遗训?”心中却明白足利义满打的什么算盘。我大明取消海禁,工矿、制艺、军备等秘术传到你国,不是养虎为患么?“你国的船只又不能远洋,民间如何通商?这样,本使代表皇上,赐你国大海船两艘,除贡物外,你国可带民间商人贸易。不过贡船人数需要限制。每船不得超过一百五十人!”
这时旁边有个花衣大胖倭人辩道:“郑使者,这十年一贡就已很少,如今再限制随船人数,可就十分不应该了,还请上使宽限些。”
足利指着胖倭人道:“他是祖阿君,是我国有数的大商人,他曾随船到过上国。这人数一加限制,那通商的意义可就大大折扣了!我国给贵国所贡物品也就带不多了!”
三宝听了也觉得有理,正盘算间,忽然周茂大哥递过一个眼色过来,三宝领悟。“通商之事繁杂,一时难以议定,还是明日由我的周将军与你们再议!”周茂是富商出身,与倭人谈通商事宜必定不会吃亏。
三宝接着道:“这最后一事,便是倭寇海盗之事。你们的赤松君把长久以来骚扰我浙闽沿海的武田,张仁二盗劫走,包庇在你国中,这你不会不知道罢,足利将军!请你交出人来,按我大明律治罪。”
这时,四管领中的一个高瘦之人,迈出一步道:“武田、工藤是我国人员,处置他们要按我国律令办。”说话者是山名俊户,武士首领之一,见义满将军谈判中一再退让,早就心中不服。
周茂啪的一拍桌案:“你放屁!倭寇中的武士出自你幕府,与你们大有瓜葛,说不定你们还暗中有所资助,郑大人没有将你们这些混帐东西一并治罪已是便宜你,你还想不交人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二百海盗非死不可!”
其他几位管领和司官下了一跳,齐唰唰撤出半截武士刀。
足利义满重重哼了一声,各手下连忙收刀。义满正色道:“郑大人,武田等人是我国反贼,流落到贵国沿海为害实在不应该,但他毕竟是我国臣民,我国也有王法制裁他们,不会轻饶。这样,咱们两方各退一步,各治本国反贼的罪,我们把贵国的海盗交还,如何?”
三宝怒视足利义满:“我还带了一千步兵来,他们在你这里杀上几千百姓再回到船上,我带他们回国治罪你觉得怎么样啊?”
足利义满将武田和工藤捉住,本就不想杀掉,尤其是那工藤,年纪虽大,可教出的武士不少。收服他一个,他那些仍奉后龟山天皇为正的徒弟就会纷纷归顺,维持北朝一系天皇续统阻力就会小的多。
六年前,南朝后龟山天皇将传位三神器交给北朝,被尊为太上天皇,南北订立明德和约。约中有一条规定,两统合一后,皇位由两派后人轮流继承。但足利心中实在不想南朝再度继位,只想维持北朝一系,如果到传位时候不遵守这一条款,恐怕引起南朝势力的不满,必将再生大乱。如果现在就逐渐收买和消减大觉寺派的人马,到时候就容易的多,内乱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这是义满的如意算盘。
义满听了三宝的反问,口中啊啊两声,无言以对。
足利义持明白父亲心意,恶语道:“若我不交出武田和工藤等人如何?”
三宝慢慢起身,一步步踱到义持的面前,仔细盯着他的双眼半晌道:“那咱们以前谈的都不算,海上的十万大军就都会上岸来要人!”
足利义满本想试探明使反映,能争多少算多少,却被义持把话说僵,心中大急。若十万明军杀上岸,整个幕府军力也不过如此,其中定然还有地方的藩属大名为保存实力不肯听令,这仗怎么打?义满连连向身侧两位富商祖颜色。祖阿身旁的大商贾是肥富,看出义满心思,急忙调解道:“两位将军请先消消气。我是商人,本不参与两方的政事,但事关两国颜面,我愿提出一个方案供大家参详。”
周茂道:“那你不妨说说看!”
肥富道:“你我两国是睦邻友邦,两方交战是不好的,有伤和气。大家都是军人,可以比试武力,谁强便按谁的主意办,这样既没有战争之灾,又公平的解决了海盗问题,保住两方的颜面,请两位将军想一想,鄙人的主意是否可行?”
肥富之言,其实已经先偏袒倭人了,捉拿倭寇问题是明军单方之事,现在却变成两方比试才定,不是偏袒是什么?足利义满觉得肥富所说对已有利,心中也想见识见识明军的武力如何,便道:“如此甚好,不知贵使觉得如何?”三宝也清楚肥富的小小心思,不过却想,倭人不服我大明,实在是根本没有亲眼见过我大明之强,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杀他几个倭人,立立威,他们才会服帖!
三宝扭头瞅了周茂一眼,周茂心中也报了这个心思,周茂道:“好,就依你所说,我们中华武术倒要会会你这东洋武士道。”
接下来双方议定比武章程和规则,采用擂台赛制,双方各遣五名好手上场,最后得胜的人便是最终的胜方。比武时可以使用暗器,但不得下毒,不伤人命,只分胜负!比武订在三日后的镜湖池旁边的空地上进行。
三宝想,此来的数人中大哥与自己可上阵应敌,其他人都不会武功,以二敌五可没把握。于是命人到船上把于成海和胡韩二参将给调来,闻大哥还是不能让他来,留守坐镇中军,以防不测。
镜湖池边,足利命人辟出一大片空地,周围搭起凉棚,各挂彩旗。时值巳时,双方入场,三宝与足利义满已在中间并案而做,其余人分列两厢。义满向三宝看过来,眼中满含必胜之意,三宝盯回,尽露鄙视之情。一司礼官员走道场中,向两方看了一看,各微一躬身,然后高声喊到:“明国和倭国比武现在开始。倭方第一位出场的是近藤五郎,明国第一出场的是——,”说到这里,司礼官扭头看了看周茂几位。
坐在于成海身下首的胡参军,飞身入场,立在场中,大声道:“我乃靖海参军胡自力!特来会一会你们的近藤君。”倭方最末一位绾头青衫武士足踏木屐,缓步走到场中。
那近藤五郎向胡参军略施一礼,道:“请多多指教!”说毕,左脚后退一步,双手持拳胸前,直盯着胡参军。胡参军也不多言,飞腿就踢。近藤以肩带臂硬接胡参军一腿,欺身直进,右拳向胡参军心窝打来。胡参军出左臂格开,右手反拿他锁骨。二人贴身缠斗在一起,近藤招式怪异,膝顶,肘扫,肩撞,踝嗑,小手段层出不穷。
近藤是倭国武术擒拿格斗流的高手,擅长贴身肉搏。这擒拿格斗本是从中国武术流传过去,经倭人改造,成为柔术。它与中原擒拿手法不同点在于,它较后者更注重于一个巧字。柔术练到高阶,肩、肘、膝、踝甚至头等处皆可伤人,不像中原武术以四肢攻防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