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季渊气急,宸王这般权势,他哪里能有法子救人,若是真有法子,他又何必来求了她。
君良玉扫了季渊一眼,“凌姑娘,我们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还请姑娘不记前仇,为她二人谋一条生路。”
生路?凌若雪嗤笑,沐芷兰与紫凝二人联手算计她时,何曾给她留了生路,如若她如寻常女子那般既不懂武艺,也无权贵相助,那她的一生也就毁了,流落的青楼的女子,哪个能得善果,莫不是被人耻笑辱骂,苟活于世。
“听闻玉公子在江南一带极富盛名,交游广阔,我想从牢里救出她们应该不是难事。”凌若雪云淡风轻说道,她言尽于此,能不能救出二人,就要看君良玉的能耐了。
季渊百思不得其解,迷茫道:“她这话何意?”
君良玉凝神思量,很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是这样,他虽不能求得宸王放人,可这知府喜爱钱财,他可以疏通知府大人让她们二人在牢里不受刑罚,等到宸王回京了,再想法子将二人救出来。
真是心思细腻,玲珑通透之人,看着那抹素白的身影,他忍不住赞叹。
回到屋里,凌若雪又埋首在桌案前习字,这是她用来消除烦恼的一个方法,习字能让她心无旁骛,获得短暂的安宁。
半晌,凌若雪放下笔,“落蓝,将君良玉此人的身份背景说与我听听。”
落蓝放下手中针线,凝神正经说道:“君良玉人称玉公子,赞其谦谦风度,气质儒雅,年方双十,不曾娶妻,乃是江南第一望族君氏第十八代嫡系子孙,打小就被悉心培养,几乎无所不精,最是喜爱棋艺。弱冠之年接掌君氏一族产业,使之迅速发展壮大,如今,君氏名下商铺遍布江南各地,尤其是绸缎与茶叶营生,可谓江南第一人。”
凌若雪心中早已有预料,君良玉此人必不简单,然当落蓝说到他的年纪时,她还是忍不住惊讶,双十?观他此人气质沉稳,阅历丰富,竟没想到他倒是比自己还小了两岁。
“他和月恒可有来往?”
“据月恒所说,他与玉公子倒是相识,不过,玉公子并不知晓他的真是身份,还有,我们在江南的铺子多半是与他们君氏在竞争。”落蓝努力想着那几页纸上记载的讯息,一一说与凌若雪听。
“嗯。”凌若雪应,江南丝绸与茶叶第一人,看来她也要找个时机会会他,只不知萧家兄弟是否也盯上了他。
距季府所有铺子出事已是十日过去,期间,季府祖宅成了乞丐窝,又相继发生了季渊和紫凝的荒唐事,沐芷兰和紫凝又被抓进牢里,连番沉重打击下,季夫人承受不住,一病不起,季老爷整日长吁短叹,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季渊也是心力交瘁,只能勉力苦苦支撑,不让人瞧低了。尽管城里关于季府的流言蜚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也只能恍若不知,每日坚持去铺子里巡查,四处奔走,一次次陪着笑脸,一次次被人回绝。
十日下来,除了药铺,其它的铺子都照常开门迎客,甚至降低了多数物品的价格,依旧只有寥寥几位顾客进门,季渊算了笔帐,加上之前赔给顾客的银两和损失的货物,他们损失的银两已接近三十万两。虽他们家现在不缺这些银两,可长此以往终究也会被拖垮的。
季渊正一筹莫展之时,各处铺子的掌柜又亲自到别院找他,向他请辞。任他百般挽留,他们也不愿继续再为他做事,他十分无奈,只得放他们离去。
正当他为铺子没了掌柜无法正常维持而烦恼之时,沐芷兰的爹娘找了来,吵着要季渊赶快将沐芷兰从牢里救出来,更要为女儿讨个公道,直接在别院住了下来,不肯离开,直把季渊吵得是焦头烂额。
离府两日出门办事的君良玉终于在黄昏之时赶回了季府,他一回来就把季渊拉进了书房,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
君良玉面色凝重的看着季渊,“季渊,凌姑娘五年前嫁于宸王为王妃之事,你可知?”
季渊一脸茫然,“我实在不知,羽儿不曾同我说过。”
君良玉不免有些诧异,随即沉重的看着季渊,郑重说道:“那你就仔细听我说,五年前凌姑娘与一名唤柳子悠的女子同时嫁于宸王为妃,宸王真心爱着的是那柳姑娘,是以凌姑娘受了很多苦,两年后,凌氏因谋反罪名被灭门,不知怎的,凌姑娘并没有受到牵连。几日之后,凌姑娘从断情崖坠落,从此下落不明。”
听到这,季渊疑惑的看着君良玉,但见他面色凝重,知他还有话说,便也没有询问,正经看着他。
“三年后,银发红衣的她回来了,没有人知道那三年里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她再次嫁于萧亦宸为侧妃,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自她住进宸王府,宸王的两位侍妾相继去世,王妃和侍卫统领不知所踪,凌府的宅子被烧成一片废墟,她也失踪了,宸王派了很多人寻她都没有找到,几个月后,她出现在了江南,住进了季府。”
君良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尽管他不愿相信,可是他不得不说服自己面对这个事实,凌若雪与季府连日来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他现在唯一不明白的是凌若雪究竟和雨墨楼有何关系,为何雨墨楼主人颜栖梧会这般不顾代价的帮她。
“我去找她——”季渊倏然站起,往外冲去,短短这些日子里发生的这么多事早已把他摧垮了,现下,知道了真相,他再也抑制不住了,如若她要报复,就冲他来吧。
君良玉迅速追了上去,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也不想再阻止季渊了,也许,把事情讲清楚才是最好的选择。
“凌若雪——”伴着一声怒吼,凌若雪小院的屋门再次被狠狠踹开,不住摇晃。
终于来了么?凌若雪暗笑,温柔唤道:“季少爷,玉公子。”
君良玉看着眼前浅笑的女子,突然觉得心很痛,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苦痛,她才会这般擅于心计,她云淡风轻的笑容下,藏着的又是怎样难言的伤痛。
季渊无暇顾及她的态度,愤怒吼道:“凌若雪,这些事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为何要这么害我们,为何!”
凌若雪嫣然一笑,“季少爷,你当真不知道么,还是,你不愿承认?”
季渊气势顿时落了下去,半晌,喃喃道:“你果然知道了,你知道了是不是?”
凌若雪挑眉,“季少爷你说什么,雪儿听不懂,知道?知道什么?”说着,递了个眼神给落蓝,落蓝迟疑了下,走出去,合上了门,到院门处守着,她知凌若雪是要她拦着宸王,不让他进来,之所以犹豫,是她不放心让她一人面对君良玉和季渊二人。
季渊抬头,如释重负般一笑:“三年了,每每想起羽儿,我就会觉得生不如死,既然你非要逼我主动说出真相,那我就告诉你。”
“洗耳恭听——”凌若雪说。
“羽儿的确不是死于病患,她是被我逼死的,我为了保住季氏上下,将她和一双孩儿交给了苏闻墨,最后,放火烧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