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起了?”听得屋内动静,守在门外的素素轻声问道。
“嗯,进来吧!”
冉素素端了水盆进屋,侍候了颜栖梧洗簌,正欲另去换一盆干净的水进来,萧亦宸已抢先接过她手中巾帕,就着盆里的水梳洗了一番。
冉素素一惊,下意识抬眼看颜栖梧,但见她似没看见般,什么也没说,径自起身走到镜台前,她忙走过去,拿了桌上的玉梳轻轻帮她梳着发。
萧亦宸洗簌完毕,散着一头乌发走到颜栖梧身后,凝望着镜中女子,倏然,他伸手夺了冉素素手中玉梳,“我来。”
冉素素会意,深深看了一眼颜栖梧,端了水盆退出寝室。这样也好,她想,既然宸王是真心待夫人,那就让夫人幸福的过完余下的日子吧。
晶莹通透的玉梳一下下划过颜栖梧霜白的发丝,萧亦宸眸中随即染上深深的哀色,手中玉梳仿似重若千金,他竟举不起来。
透过眼前的铜镜,颜栖梧看出他的神色,心中一窒,伸手欲拿过玉梳,萧亦宸手一抖,却是固执的不肯放开。
“雪儿,对不起。”
“往事已矣,多说无益。”颜栖梧放下手,淡淡回道。
青丝,情丝,那她这过早霜白的发丝,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的情丝亦如这银发一般,过早凋谢了……
萧亦宸心疼她满头的银发,动作愈加轻柔,“雪儿,你想绾个什么发髻,垂云髻可好?”
颜栖梧一愣,没有想到他堂堂宸王竟会绾女子发髻,想来必是他当初宠爱柳子悠,为了她而习得这一手艺。
“不必了,简单些就好。”
萧亦宸利落绾发的手一滞,眸子暗了暗,“母后有一头柔顺亮丽的发丝,她在世之时,最喜我为她绾各式发髻,父皇见了甚是喜欢,我瞧着也欢喜,愈发卖力,钻研了几种新颖的发式,后来,母后仙逝,我便不曾同其它女子绾过发。”
他说着,手上不停,圈圈绕绕,手法熟练,倒是有模有样的,“许久不曾绾发,这手倒是生疏了不少。”许是觉得先前的话题过于沉重,他想了想,打趣着说道。
颜栖梧沉默不说话,随意取了一支发簪在手中把玩。
“好了,雪儿瞧瞧可还喜欢?”簪了一支金步摇在她左侧发髻上,萧亦宸满意的看着他的杰作,欣喜说道。
颜栖梧粗略扫了一眼铜镜中的女子,“宸王确有一双巧手。”她如是说着,并不对发髻于以评价。
萧亦宸不免有些失望,黯然问道:“雪儿不喜欢?”
颜栖梧摇摇头,抬手打散了发髻。垂云髻确实精美,他的手艺也的确精妙,只可惜,她满头的银发衬不起这份精美。那层层堆叠的发髻,只会让她觉得这满头的银发愈加刺目,而那支华贵的金步摇更让她生恶。
“素素,进来。”无视萧亦宸黯淡的眸子,她重又将素素唤了进来。
冉素素狐疑的看着二人,迅速走上前,利落的替她将银发尽数盘起,绾了一个简单的高髻,在发髻左侧攒上一支娟质红梅,镜中女子登时多了一份冷冽气息。
颜栖梧满意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宸王,这才是我。”繁复精美的发髻,华丽金贵的发饰不适合她,也配不上她!
萧亦宸一愣,心中可谓百感交集,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是他和皇兄把她逼至如斯地步,即便他再努力,依旧无法消除彻底消除她心中的仇恨。
或许,死亡真的是解决这些恩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宸王,我可以留你在倾颜阁五日,五日一过,你必须离开。”五日,该有结果了,她想,她的安排在五日内应当有成效,而届时,便是她和萧亦谦彻底了结恩怨的时候。
因着冉素素需加紧修炼倾颜诀,颜栖梧便调了丝霜过来侍候,而调养她身子的事宜也因此挪了大半到凤衍身上,冉素素原是不放心让凤衍负责,想亲自守着她,耐何颜栖梧坚持让她抓紧修炼,她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
凤衍对于萧亦宸出现在凤凰楼并没有太多惊讶,倒是萧亦宸得知他和冉素素之事,颇为吃惊,好生说了他一番,怪他怎的隐瞒的这么密实,也不提前与他通通气。
凤衍只是苦笑,体谅他不知道内情,便也由得他说去了,萧亦宸并不知颜栖梧伤情,他自是无法告诉他素素会是倾颜阁下任阁主。
萧亦宸见他一味不吱声,顿也觉得无趣,突又想到他频繁出现在凤凰楼见颜栖梧,二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在商量什么事,一时好奇,便随口问了句,“凤衍,你每日往凤凰楼来见雪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他本是随口一问,不料凤衍反应却很是激烈,只见他猛然站起,十分不自在说着:“没事,没事,是你想多了。”说完,也不待萧亦宸反应,匆匆走远了。
且说萧亦宸本也没有多想,可凤衍这般过激不自在的反应,反倒是令他生出了猜疑,他忍不住猜想二人究竟是有何事瞒着他。
恰颜栖梧从正厅与五位堂主议事归来,萧亦宸忙起身迎了上去,热络说道:“雪儿,你回来了,先坐,正好我有事问你。”
颜栖梧狐疑的看着他,她虽留了他在阁里呆上几日,不过却是安排他住进了阁中招待客人的客至楼,距她这凤凰楼甚远,耐何他每日早起晚睡,整日流连在凤凰楼,她也不便多说,只得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