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息怒,属下,”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颜栖梧抢过他的话,同时,摆手示意高劲退下。
“宸王清醒了?”见萧亦宸呆愣看着她,颜栖梧冷冷说道。
听到她对自己说话,萧亦宸这才确信眼前的人儿是真的,并不是他的幻觉,一骨碌从地上跃起,激动的拉起她的手,“雪儿,你,”
颜栖梧甩掉他的手,“宸王,我有话问你,望你如实回答。”
她郑重的态度让萧亦宸觉得有些压抑,尴尬的抚了抚身上湿皱的袍子,“雪儿,等我梳洗一下,我们再谈,可好?”
隐约间,他觉得颜栖梧要和他谈的事会是那件让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事。而他,需要时间来准备,接受,才能给出答案。
“好,我就在书房等你,今日我一定要知道答案。”她如何不知他的为难,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或者他,都已无退路,只能勇敢面对。
萧亦宸回寝室更衣梳洗,颜栖梧留在书房等他。她在这王府统共住了两年多的时间,这却是她第二次踏进这间书房,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细看这间屋子。
书房很大,摆满了木质书架,书架上亦满当当整齐的排着一本本书籍,墙上,还是昨夜她看到的那些画作。屋子的采光很好,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南面的窗户照进来,暖暖的,静谧幽远。
书桌上摆着一摞摞公文,有几本瘫在桌面,她并没有走到书桌前翻看那些公文,不管他们之间恩怨如何,她是不屑偷看这种猥琐行为的。对于想要了解的消息,她自会派人查探。
她只是有些诧异,萧亦宸为何会同意让她一人留在书房。还是说,他真的就这么信任她?
萧亦宸很快一身清爽的回来,他换了一件月牙白的锦袍,如墨的发丝只用了一根墨绿缎带束着,眉宇间一派清明,不见一丝混沌困倦。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暗黄以外颜色的衣服,也是她第一次见他没有束发的模样。这样打扮的他,少了威严之气,多了几分随性,尤其是那含笑的眸子,和微微勾起的嘴角,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随和了不少。
“雪儿,”他深情的唤着,似水的眼眸牢牢锁着她。
眼前的男子真的是那个伤她至深的冷酷男子么?她,有一瞬间的晃神,仿若她从未认识眼前的人。
萧亦宸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摩挲着她脸上的疤痕,温柔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嫌恶,只有深情,浓郁的似能将人吸进去。
脸上伤痕微微的刺痛感令她惊醒,她别过头,躲开萧亦宸的手,“宸王,我们谈正事。”
掌心还遗留着女子的温度,萧亦宸看着一眼正色的女子,默默收回了手。“是不是,我一定要在你和皇兄之间做出选择?”
假装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失落和哀伤,她淡淡说道:“是,也不是,宸王尚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彻底置身之外。”
无波的眼眸望进他的眼中,“不必护着我,也不必担忧你的皇兄,更不用左右为难。”
萧亦宸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为何,为何她不明白他的心,“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无法弃你不顾。”
“不难的,宸王,你想想袁紫妍,想想水柔柔,想想柳子郁,还有,你心心念念的柳子悠,他们死得好惨,是我,是我杀了他们。”她狠狠说道,逼迫萧亦宸与她对视,“你恨我,你是恨我的。”
她眼中的狂潮几乎将萧亦宸吞没,他挣扎着,吼道,“不,我不恨你,我爱你,我爱你——”
话落,两人俱是一震,萧亦宸亦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已爱上她,才会一心求得她的原谅,才会想永远护着她。
颜栖梧也极为震惊,一直以来,她以为萧亦宸会护着她,求她原谅,不过是因为得知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后的感恩愧疚之举,却原来,是爱么?
“不,你爱的是柳子悠,是她。你不过是觉得愧疚,才会护我。”
萧亦宸苦笑,一字一句说道:“雪儿,我爱你。”
他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感恩!
震惊过后,颜栖梧很快清醒,迅速板起脸,“我不在乎你对我的态度,只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与你皇兄的恩怨。我知道,凌氏谋反灭族一事,你并没有直接参与。所以,请你旁观就好。”
她知道,当年的事他亦是被蒙在鼓里之人,萧亦谦心思缜密,并为让宸王参与当年陷害凌氏一族之事。宸王了解到的真相是萧亦谦让他知道的真相,而并非事情真正的真相。
果然,萧亦宸满脸疑惑,惊讶问道:“你说什么参与,凌氏灭门一事,你爹爹凌志喻意图谋反,认证物证确凿,我没有直接参与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罢了,他又何其无辜,颜栖梧心想,含糊而坚定说道:“你不用明白,只需记得,此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丢下这句话,她果断转身,离了书房,此行的目的并没完全达成,但她已顾不了那么多,若是再呆下去,她只怕会刻制不住心里的怨恨,一股脑将当年的事尽数说出来。
她匆匆走着,却没有细想为何她不讲真相尽数告诉宸王,这样,他就会去找萧亦谦对质。而不论萧亦谦是否承认,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而她,可以笑看二人的争斗。
或许,她的心并未死寂,至少不如她认为的那般波澜不惊……
回到落雪园,颜栖梧略略调整了情绪,随即带着司雨和桑忆轩二人出门,三人才方坐上马车离开。刘管家立即撒腿往宸院跑去,他可是牢牢记着宸王的命令,一旦看到颜栖梧出门,要第一时间通知宸王。
书房,萧亦宸尚在回味着她的话,听完刘管家的禀告,立即召来高劲,厉声命令,“派人暗中保护着,切莫让她受伤。”
不管她与皇兄之间有什么恩怨,他只知道,一定要护着她,他已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黝黑的车夫使劲挥着手中的马鞭,马车快速而平稳的行驶在道上。颜栖梧主仆三人坐在车厢里,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摇晃。
“夫人,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有人跟着。”
“嗯。派人守着相府,一路护着她到天安寺。”
“夫人放心,属下已安排好。”
颜栖梧满意的点点头,侧首对右侧的女子交代,“司雨,你不需动作,仔细看着就好,当心些。”
此番,她设下了一个局,至于能不能一举扳倒那只老狐狸,便也在此一举了。为此,她不仅定下了周全的计划,更是调动了阁里许多人力,自是希望能趁机除掉他。
马车一路疾驰到天安寺,颜栖梧下了马车径直往后院而去,司雨紧紧跟着,桑忆轩四处查探了一番,穿过大雄宝殿进了后院。和院里的僧人见过礼后,推门进了角落的一间普通厢房。
屋里,颜栖梧和司雨二人正各自用着午膳,桌上留了一份给他,他知事有轻重,便也不拘谨,坐下扒饭。
三人用完午膳,桑忆轩即接到密信,苏相已经出门,颜栖梧颔首应了,走出厢房,到院里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