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掠过一阵痛快,那可怜女子死不瞑目的双眸,沾满鲜血脑浆的脸庞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双眸中刺骨的凌厉,完颜杺说道:“秦朗,银子你是还不上了,如今卖身契在本少爷手中,你从今日开始就是本少爷的奴才。”
秦朗肩膀抖了一下,听着这冰碴子似的声音,竟是不敢抬头,只是弯着背脊,点头哈腰的说道:“是是,我、不……奴才明白!”
完颜杺“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桌子上,说道:“说话结结巴巴的,怎么做本少爷的奴才!”
秦朗心中一惊,将头低得更沉,只是小声说道:“少爷,奴才知错了!”
完颜杺一声冷哼,说道:“我看你粗手粗脚的,也不适合在本少爷身边伺候,罢了……既然已经买了你,好歹也得给你找个去处!”
秦朗头上冒出一阵冷汗,心说这少爷怎么如此喜怒无常,明明是他找上门来主动借钱,如今这银子还不了,他人也戳在这里了,怎么听这话茬儿,是不打算要他了?
“李乐,给本少爷看好他,咱们给人送礼去?”完颜杺嘴角微翘,说道。
此时正是秋风干烈的季节,完颜杺在十三爷府外转了三个圈儿,直转到连看门的小厮都不禁侧目,估摸着是怀疑这几个人有些什么不良的意图。
心中千回百转,完颜杺原本的打算是阉了这该死的渣男,也算是给他那可怜的妻子报了仇,现如今却又有些个犹豫,这秦朗天生便是个泼皮下三滥的玩意儿,十三爷为人豪气,貌似又常常不在府里。
怕只怕将这秦朗送进府里,会给十三爷惹出什么事端,那就得不偿失了……
完颜杺这步子慢慢悠悠,却似乎一下一下的敲在秦朗的心坎儿里,这是要去哪里?他的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忐忑不安,这是对未来命运的一种害怕,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府邸,完颜杺迎着刺目的阳光抬头看了看,“四贝勒府。”几个金色的大字明晃晃的的呈现在眼前。
怎么会走到四爷的府邸来?完颜杺心中一怔,其实……若是将这秦朗放在四爷这里,似乎倒是个不错的注意。
只是……完颜杺咬着嘴唇儿,狠狠的瞪了秦朗一眼,此时的他就好比是一快烫手的山芋,思来想去,放在那里都不算踏实。
“既然来了,为何踌躇不前?”听着虽有些冰冷,却夹杂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完颜杺心中莫名一紧,连呼吸都窒了窒,楞了半刻才缓缓回过头来,映入眼眸中的果然是四爷修长的身影。
逆着阳光,阴影隐去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一双眸子如平日般,深深的,沉沉的,原本凉薄的嘴角儿,此似乎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个……不过是来遛弯儿的,不知怎么一拐弯儿就溜达到四爷这里了,四爷您忙,小杺就先告退了!”完颜杺一口气将话说完,身子福了一福,便要跑路。
哪知手腕儿一紧,纤细的腕子处一阵暖意,四爷扬了扬手掌,说道:“既然来了,便进去坐坐……”
“我能说不吗?”完颜杺轻轻挣了挣手腕,却越挣越紧,只好作罢,悻悻然的小声说道。
四爷放下放下扬在半空中的手掌,却还是紧紧握住完颜杺的手腕儿,只是衣袖垂下,将两人连着的手遮了个结实。
“你说呢?”四爷眉眼儿一挑,说道。
完颜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如此,小杺便叨扰了……”此情此景,她那憋在嘴巴里的“不。”字,还是趁早咽到肚子里为妙。
四贝勒府并没有完颜杺想象的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约莫着待他封“雍王。”的时候,才会搬到现如今香火鼎盛的雍和宫吧。
若是他知道,几百年之后他曾经的府邸,已然变成了一座北京城里最大的喇嘛庙,还有外国友人争相前往的旅游景点儿,不知会作何感想?
想到此处,完颜杺偷眼儿看着四爷冷峻的侧脸,却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引得四爷微微侧目。
眉眼儿皆笑的她,天真纯净的笑容,美得那么不真实,似乎像是一幅画,透过漆黑的眼底,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不多时便来到四爷的书房,若兰李乐连同秦朗,都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完颜杺随着四爷走进书房,一水精雕细刻的红木家具,这要是放在现代可都是国宝啊!
四爷瞥了瞥门外,将完颜杺按在凳子上坐下,才悠悠开口说道:“那个人是谁?”
顺着四爷的眸光,完颜杺瞧了一眼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的秦朗,撇着嘴巴说道:“那是我新买下来的奴才。”
四爷转了转眼眸,深深的看了秦朗一眼,说道:“看这模样,也不是什么好奴才,买他作甚?”
完颜杺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买了才知道不好,要不干脆送给四爷可好?”
“哦……你是故意的吧?”四爷嘴唇轻启,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来。
完颜杺噗嗤一笑,说道:“故意的又怎样?四爷收是不收?”
“花了多少银子?”四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五百两!”完颜杺想也不想,答道。
“贵了……下次记得侃侃价钱。”四爷抿着嘴唇儿说道。
,“好……”完颜杺抖了抖眼角儿,说道。
“爷的府上不收来历不明的奴才,除了……太监。”四爷眸色一亮,接着说道。
“那就咔嚓了,做太监吧!”完颜杺眉开眼笑的说道,要的就是这个节奏,要的就是将这渣男秦朗阉了给他妻子报仇。
四爷眉毛挑了挑,看了看完颜杺,又看了看门口的秦朗,抿了抿嘴角儿,说道:“当真要咔嚓了?”
“嗯嗯!”完颜杺可劲儿的点着小脑瓜儿,说道。
轻轻一笑,四爷说道:“果然是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小六子!”
这话说的完颜杺心中一动,斜眼儿望了望四爷,他怎知秦朗得罪过她?确切的说,得罪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可怜女子。
转念一想,任谁应该都能想到吧,花五百两买个奴才,特意要“咔嚓。”了做太监,这还不是一般的得罪,是得仇深似海还配得上如此报复吧?
聪明如他,指不定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出来了吧……完颜杺心中倒是一阵释然。
“贝勒爷有何吩咐?”小六子就像是一阵风儿,呼哧一下便挂到了眼前头,恭敬的说道。
四爷说道:“门口的那个奴才,交给敬事房,事儿了了就带回府里来,到时候再听爷的吩咐。”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小六子看了秦朗一眼,弯了弯腰,说道:“是,奴才这就去!”匆匆的退出书房,随手将书房的房门轻轻带上。
见四爷收下秦朗,完颜杺心中一松,这烫手的山芋总算是有点儿放了,在四爷的眼皮子低下,任他秦朗三头六臂,怕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