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情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了下,不禁低头哑笑,她在紧张害怕吗?和权利争他,她害怕自己会输了他?既然害怕,为何不直接问他的感受呢?傻丫头,害怕失去自己,又害怕她耽误了他的天下大计,她在为难……
轻轻凑到她耳边,用她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吟,“怎么了?很冷吗,就算刚才我说要杀你的时候,你也没有这样颤抖过……”
他的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的脸颊,那暧mei的姿态不禁让身边的侍卫都脸红,昔颜尴尬地微撇过头,躲过他调戏的唇,脸上已经羞红一片,柔声道,“我不怕死,我只怕,只怕你不要我……”
他一愣,笑靥慢慢扩大,搂着她肩的手渐渐握紧,倏然抬起头,一道犀利的蓝色光芒扫过在场所有的人,那些人中有希望他死的,譬如龙昶亦;有溺爱的目光,譬如景飒琉玉;有让权力蒙蔽双眼的人,譬如他的父王……“别人笑我太痴狂,我笑别人看不穿……”低吟一句,清风拂面,他收起了笑容,“放我走,我便再不问世事,否则,我不介意做一回逃兵……”
“情儿,你——竟然,为了那个丫头想要背叛我?!”琉玥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龙昶亦亦是惊诧的很,但是脸上又带着一丝的不确定,寻思着他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
感受到他的那股坚定,景飒琉玉的目光渐转黯淡。
锦绣尚颐嘴角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终于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情儿——难道这天下竟然比不上这丫头重要?!只差一步——一步之遥!我们就可以统一天下,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果你喜欢她,大可以立她为妃!情儿……”琉玥似乎要用真情诱惑他。
可是在他眼里,“他”的演技实在太差,那个他曾崇拜的父王,在权力面前,竟然也是如此卑微!他仿佛在看着一场闹剧,待“他”说完,他才冷哼了一声,轻笑着开口,“父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让她存活于世吗?任何羁绊你登上皇位的人,你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若是我答应你跟你回去,一统天下之后,到时候她也许已经被你掌控的一系列“意外”挫的灰飞烟灭……在你的眼里,皇位是你一生追求的梦想,但是,在我眼里,它不过是一个玩物,我不屑的玩物,和这个笨丫头相比,似乎无趣的多……”说罢,凛冽的目光暗藏一丝柔情扫过怀里的人,面上强忍着疼痛——这丫头竟然暗地里捏了他一把作为骂她“笨丫头”的报复。
“好,好,皇位在你眼里不过是玩物,很好,这就是我一手栽培的好儿子!”琉玥突然放声大笑,顷刻,厉声道,“那就别怪父王太过狠心,来人啊,只要谁能杀了这个女人,赏金万两!”
琉情的面色一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转身将她护在胸前,抽身取下玉笛,剑眉微拧,“今日我必须带她活着走出去!”
触及到他手中的玉屏笛,琉玥的目光变得有些惶恐,急促,“逆子!你竟然要用天尊魔音对付我?!”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他的那支玉笛之上。
唇角微微上翘,面不改色,“对不起了,父王!”
迅雷不及掩耳,一阵美妙的乐律初响,悠远流长,顷刻之间,数道飞快地身影从各个角落一闪而过,汇聚到一起,毕恭毕敬地单膝半跪于地,面向围困的士兵,以琉情为主形成一个包围圈,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让围困在外的士兵不由得往后连退几步,噤若寒蝉……
迅雷不及掩耳,一阵美妙的乐律初响,悠远流长,顷刻之间,数道飞快地身影从各个角落一闪而过,汇聚到一起,毕恭毕敬地单膝半跪于地,面向围困的士兵,以琉情为主形成一个包围圈,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让围困在外的士兵不由得往后连退几步,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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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这次我比你先到噢!我现在可是闪灵中轻功数一数二的咯……”那突然赶来的一圈人中唯一一抹矮小的身影,此刻正洋洋得意地看着身旁的皓月,要知道,他为了够得上影字辈闪灵,这些年可是一点也没有荒废的努力练轻功,他不敢指望能超过雪上,云影(昔颜)吧——又太没有挑战性,所以呢,一直以来皓月就成了他星锐的目标。
“哎哟,瞧这什么话啊,某些小屁孩真是太目中无人了,真正的高手都没有吭声,你就在这说大话了!”云中飞一脸不屑,本来一直隐于军队中静静观望的,一听到那熟悉的召集笛声,便施展神偷门的绝世轻功一闪而至。
星锐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气,但是又无可奈何,刚才的确是这个梁上君子率先到达。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精彩……”一直随琉玥潜伏在襄国境内的擒风偷看身旁的风上,哎……他们的风上表情似乎狰狞的很,再往造成他这副表情的罪魁祸首看去——嘴巴再也合不拢了——太诧异了!绝对的震撼!只见瑶喜儿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一手紧拽着荆风的衣角,紧紧地挨着,嘴角还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们那冷酷的冻得死人的风上虽然铁板着一张死人脸,但是竟然没有推开……几个月不见,竟然有这样的收获……
按照顺序看过去,郑容兰惊诧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健硕的身躯上,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射来,陆胥心里不由得慢跳了半拍,寻找的眼神迎上去——果然是他!郑容兰脸上一阵失落,转头看向他的皇帝主子,龙昶亦想必也看到了,原来陆胥也是他的人,那么他们就只能是敌人,郑容兰心里一酸……
再过去是一道醒目的白色,正是清雅慕遂衣。
最后一个便是琉玉身边的谋臣罗子良——旭风,罗信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那那那……原来一直在他身边出谋划策,手无缚鸡之力的呆书生竟然有这样敏捷的身手!
原本这摄政王府的十二闪灵应该全来齐,而如今……雪影(怜倾)坠崖,生死不明,云影(昔颜)身受剧毒,哎,怎么看,还是少了一个人……
“呵呵……好啊,连我身边的护卫都是你的心腹,情儿,父王真是小看你了!”琉玥瞟了一眼擒风轻笑,也许带着一丝无奈。
擒风亦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视过去,似乎在说,闪灵是只是一个人的闪灵——这还是老王爷你当初确立下的规矩。
这边还没追究完,那边某人已经实在受不了那份特殊的专注了,当即怒吼,“郑容兰!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我知道我向你瞒着身份是我不对,可是我当初也不知道我原来就是风影之一逐风啊,我的记忆一部分被少主催眠了,我根本不记得以前闪灵的身份,我是刚刚被解封才知道的——”
郑容兰的面色稍稍好转,可是龙昶亦与那陆胥呆子的一番对话却让他再次失望透顶。
“既然如此,那若是朕让你站在昭国这边,如何?”
郑容兰看着他眼底的犹豫,他关切的目光也随着“他”紧蹙的眉头开始变得焦急,“他”抬起头,虽然不忍,却万分坚定,“对不起,恕逐风难以从命,少主对逐风恩重如山,如今这形势,就便万死,我也不会弃少主而去。”
不等说罢,周围的士兵已经向前攻近,两国士兵同时向这个十人的包围圈逼近。
“风闪留下,雅闪侧翼掩护,影闪护着少主先走!”剑拔弩张,荆风一手按住腰间的风刹剑,呼之欲出。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你!”喜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像个八爪鱼似的抱住他的胳膊,这下荆风的脸一下子荣升关公,“你,你快放手,护着少主快走……”
“不要,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就是喜欢你!”瑶喜儿嘟着小嘴,丝毫不像以往颇有心计的秀雅。
“你,你……”荆风一时语塞,其余闪灵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的人,既然一起来,必须一起走!”琉情凛冽的语气扩散在空气中。十几人相视,达成共识!
剑锋出鞘,血色泛起,慕遂衣的白扇再不是白色,而是艳红的红晕散开;顺着手中的冰魄蚕丝,血在云中飞自蝉丝一端至手中流淌;荆风的风去无痕配上那绝世好剑风刹剑,一步斩十人;瑶喜儿的飞针针针刺中来者的要穴,一针毙命;那五尺多长大刀在陆胥的手中游刃有余的挥舞着,立斩数人于刀下;擒风亦是不甘示弱,趁着空隙不忘逗逗星锐那小鬼,冲他挤挤眼,挑衅似的比谁的速度更快;只要是妄想靠近琉情的人,罗子良都面无表情地随意砍杀;而皓月根本就跟行尸走肉一般,雪上(怜倾)死了,是昭国!是龙昶亦害死的!他一步步杀向龙昶亦……
不消片刻,地上已经倒下无数死尸,触目惊心。
“给我杀,杀了这个女人!”琉玥怒吼。
龙昶亦亦是命令若是能擒下琉情,许诺封官加爵。
新一轮的厮杀再度开始……血喷出身体的声音,割破血肉的嗤嗤声……前仆后继,前者倒下了,后者再度赶上……
天渐渐黑了,而沙漠上的厮杀还在进行,数人再度汇聚在一起,皓月的手臂被利剑划伤,擒风的手腕处一道深红的血痕,陆胥为星锐挡下了肩上一刀,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去,多多少少负伤多处。余晖下众人的脸色已显疲惫,但是那一望无际黑压压的军队仍在源源不断地开进……
“琉情,你今天逃不了了,为了对付你,朕可是动用了十万大军,即便你的闪灵三头六臂,那又如何?等你们精力耗尽之时便是你们的末期!”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此番无论如何都不能退。
“情儿,若是你现在后悔,回来,只要杀了身边的那名女子,父王原谅你,你还是我殷国的小王爷!切不可为了儿女私情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
琉情轻蔑地望着他,此刻眼前高高在上的人已变得陌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回到了那个认识若钦母妃之前的政治风云人物琉玥王爷。
“难道,回到本王的身边,真的让你这样痛苦?!”琉玉的声音笼上了一层忧伤。
那双蓝色的眼眸突然变得深邃,玄奥,最后变得凶狠,前所未有的狰狞……“不好,天尊魔音!快——”还不等琉玥叫出口,那一声刺耳的笛声已经破空而出,时急时缓,时而飞流直下,时而绵延流长,那片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整片沙漠,痛苦的嘶叫声,疯狂的呼喊声,无尽的痛楚,不少心智受不住诱惑的士兵纷纷引刀自刎……
“快!快杀了我!我受不了了……”
“啊……”一个个抱着头,打滚翻转,挣扎一会,很快便没了声息——筋脉尽断而死。
“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你再继续下去……恐怕你怀里的人也活不了!她中过毒,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魔音!”琉玥勉强站稳,集中心智运气,排去魔音的干扰,虽然还能冲他吼道,但是脸上深皱的眉已泄漏了他所受魔音的侵蚀……
琉情放眼望去,方圆数里之外的笛音刺透空气回荡在耳边,虽然他努力将她护在怀里,提前暗示闪灵运气秉去杂念,更是捂上了她的耳朵,但是,她已昏昏沉沉,睡眼惺忪的瘫在他的怀里,转眼看去,身边的闪灵也支撑不住了,恐怕在这样下去,等到唯独的士兵全死的时候,自己人也……
她的小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想要伸手扶上他好看的眉,嘴角的弧度微微展开,闷在他的胸膛前轻吟,“对不起……我好痛,我……我先走了……好想平平凡凡的和你在一起……”
抱着她的手加深加紧了——心里焦急:再等一会,颜儿再坚持一会,我就可以陪你天涯海角,再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她最后凝望了他一眼,那滚落眼边的一滴深情的泪滴落在他的衣襟上,缓缓闭上眸,紧拽他的手也渐渐松开……
“颜儿!”脱口而出!一时间,心神俱散,“噗……”一口鲜血夺口而出,那抹如神祗般的紫色身影摇摇欲坠。
“少主!”
“琉情——”
“情——”
一声声惊呼一叠高过一叠。
一粉一紫两道身影交叠着缓缓下坠,缠mian着卧倒在黄色的沙漠上。
他轻扶起身边的人,拂去她脸颊上的黄色沙尘,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她还是一如当初他见到她时那般美丽,只是现在她静静的闭上了双眼,少了她独有的那份灵动……没有人敢跟他争吵,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混蛋,因为所有人都怕死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没有人曾经为他绣过荷包,没有人为他求过平安符,没有人说过,“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不要我……”,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曾经心动,曾经懵懂,那份不如归去的执着,总以为自己可以世间一切,因为在世人看来,他是景飒琉情——天下第一聪明人!他却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希望……
“颜儿——”扶上她眉间的手突然垂落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情儿!”琉玥呆立在一旁,为什么事情会这样,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他操纵天尊魔音已无数次,从没有失手过,可是如今……他一个闪身已来到“他”跟前,颤抖的双手不敢去扶“他”的鼻息,上前,突然收手——已无声无息!他真的逼死了自己的儿子…老泪纵横…跌跌撞撞往后退去,荆风等人双目沉痛地蹦至跟前,双双托起地上相互缠绕的两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琉玥,若不是你受权利蛊惑颇深,又何至于今日死伤遍野……”一位白发老道,形同仙风道骨步至跟前。
“天机老人?!”琉玥死沉的目光突然绽放开光芒,上前两步急拽着老人的袖子,“救救情儿!快,救救情儿!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天机老人徐捻胡须,无奈的摇摇头,“情儿是老道的嫡传弟子,如果能救,我岂会不救,可惜——是天尊魔音!世上最为暴虐自私的魔器……怎么可能有药可解……琉玥,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你也曾尝得情滋味,失去最爱的人,哀莫过于心死,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他们呢。”
琉玥听闻,顺时瘫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难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他最好的皇位,给他天下第一,他竟然不要……他要的不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