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的风瑟瑟的吹着,柳絮漫天飞舞。筱瑟拿了一壶酒独自坐在御花园中,边品酒,边欣赏这满园风光。她有些醉了,想起了另一个夜晚,同样的月华如水,同样的点点繁星,他的笑容,他的体温,他那双充满柔情的眼睛……顿时只觉肝肠寸断,禾筱瑟,禾筱瑟,我的命运为何当真是如此萧瑟……她含着泪倒下了,手中紧握的玉佩滑到地上,摔得粉碎……
此情已隔万重山
SindA
哥,我想起我们的故事,总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我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里梦见你,以及那座城市。梦里你的眉眼再熟悉不过,你笑呵呵的对我伸出手,你说青栀,来,来我这里。我伸出手,却抓了个空,跌足落入万丈深渊。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你的笑脸瞬间消失在空气中,以及那座城市的轮廓。心里空落落的,比当初掉了你叫我滚还难过。就像一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了。然后会在每个梦醒的瞬间想到那个人已不在时心里产生的失落和痛楚一样。剧烈的,缓慢的腐蚀着每根神经。
哥,我想起你装模做样对我挥着拳头的样子,突然就很想笑。你不知道你其实装的一点也不像,所以我还是可以肆无忌惮的使坏。可是哥,你不知道。只有对你,也只对你,我才可以如此刁蛮任性。因为只有你,才会这样宠爱我。只有你,没有跟别的人站在一起用恶毒的语言攻击我。
我以为,我会记住这段惨烈的时光。会记得那些不怀好意的嘴脸。记得他们带给我的耻辱,会记得他们在我心口上划出的一道道伤。可是哥,很多年后,我发现,原来我什么也不记得。我记得的,只是你的好,你的笑,以及你带给我的那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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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自己,一直都是不受欢迎的女孩子。冷淡,寡言,却总是很无辜的就被卷入是非圈中。算命的说。此女命格不好,且眼带桃花,难逃是非圈,命硬,易克人。大凶。无解。
我还记得云姨当时的脸色。铁青的,不带表情的。她说:青栀。可能有些东西真的是命中注定。你长大了,剩下的路,可以自己走了。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云姨的意思。
我没有难过。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习惯了像被乒乓球一样被扔来扔去。
只是那时候,我还有云姨,我知道就算没有人愿意收养我了,我还有云姨。云姨是我最后的归宿。每次,每次我被收养我的人赶出家门时,都是云姨娘把我接回家。云姨说,十六年前,我也是这样被她在大街上捡回去的。然后,不停的送到各家抚养,再不停的被送回来。现在。云姨也不想要我了。
因为。他们说,我是个不祥人。所有收养过我的人,家里都会遭到厄运。我曾经哭着问云姨:“云姨,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害人精?为什么我总是害死人?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云姨抱着我哭。她说不会不会,青儿是最好的孩子。青儿不是害人精。
那时候,我以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云姨。我知道,她之所以不停把我送出去,只是因为她想让我有更好的条件,过更好的生活。云姨是个残疾人,她养不起我。
可是。现在,连云姨也不要我了。
云姨说,青栀,你不要怪云姨。
我抬起头,我想起两个月前云姨说:青栀,我再也不把你送走了。我和卿叔叔一起养你,我们结婚后也不生孩子了,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我记得当时云姨的笑,是每个母亲都有的笑容,带着许些小女儿态的幸福。那时候,我心里也是欢喜的,我想,等云姨和卿叔叔结婚后,我就该改个称呼了,多少个夜晚,我偷偷躲在被子里练习发音,爸,妈。我轻轻的叫给自己听,心里充满了细碎的幸福。
可是,转眼,喜事变白事,卿叔叔在运送结婚的家具回来的路上,被一辆大卡车撞上。我们赶到时,叔叔已经断气。我听见云姨私心裂肺的哭声,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黑了下来,再也没有光。有的只是冷冷的湿湿的寒气,一浪浪冲击着……
我把头埋的很抵,我害怕云姨看见我的泪水,我说,云姨,对不起。云姨,我走了,云姨,你保重。
云姨没说话。
天空很蓝,蓝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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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云姨还是把我送到了学校。云姨塞一个信封给我,她说:青栀,这是你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云姨只有这么多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说不出来。云姨把我送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是再也不想看见我么?可是,云姨,你明明舍不得我,不然,我怎么看见你眼中有五光十色的泪水在闪动呢?云姨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我对着云姨的背影,叫了一声妈,却发不出声音,空留一个嘴型,对着云姨远去的身影。
高二(6)班。嗯,是这里了。我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标志,正思量着要不要走进去,突然背后被人一推,就那么豪无预兆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我有些手无足措。后面正在打闹的两个男生抱歉的对我笑笑。我看了看静了一下马上又热闹起来的教室,有些不安的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隐隐听见有人说。吖?又来一个新生,今年我们班的新生真多。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有很多新生呢,想必大家也见怪不怪,那么也就不会因为是新生而被推向浪口尖了吧。云姨说,要想好好生活,就要做个平凡人,凡事不可强出头。
正想着。只见一个老师走到门口,冲里面喊道:汤礼平,盛剑平,你们两个,叫几个男生来搬书。然后就看见之前那两个因为打闹而把我撞进教室的男生与另外几个男生推推攘攘的出去了。过了一会,一群男生抱着一大堆书进教室,之前的老师跟在后面指挥,想来是班主任。
我习惯性的叹口气,台上台下乱成一片。可是,跟我没多大关系。我习惯住自己的城堡,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跟我有关系,也不会跟我有交集。
啪。一本书砸在我的书桌上。“嘿。想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笑呵呵的男生。“不记得我啦?早上不小心撞到你的那个。”我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叫汤礼平,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有什么问题,只管找我。”我看着他,很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那个极其不自然的笑,肯定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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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如往常一样。被安排在了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这样满面阴沉的女孩,换做谁,也不会喜欢呢。所以,当老师把我安排是教室的最后一排时,我一点也不吃惊,也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愤怒,然后抗议。班上一共57个人,于是,我就成了那个单数。这于我,是好的,没有同桌,就不会有风波。
每天独自在教室,食堂,寝室之间来回。形单影双,也并不觉得孤独。
这样平静的而安详的生活。我再满足不过。
然后,哥,那天我走进教室,看见你把桌子拉到我位置旁边。你没注意到我微微厌恶的皱了皱眉。我并不喜欢被人打扰,我生活在自己的小城堡,享受着自己小小平静小小的喜悦,很知足,不想再要太多。
可是你说,不能总是这样阴沉沉的,还是个孩子呢,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看见旁边有几个女生笑嘻嘻的谈笑开来,没有说话。那句早已经想好的逐客令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然后。你开始不停的和我说话,故意问我一些很简单的问题。其实我知道,你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这些题目对你来根本就是小儿科,可是看着你认真听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会去细细给你讲解。我并没有因为你的欺骗恼怒,也并不像其他女生那样以为你是戏弄我,我知道她们只是嫉妒,我知道。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你的对话多了起来。我也开始会主动问你题目,你每次都很认真的给我讲解,然后我们的话题逐渐广泛。不再停留在问题与答题之间,你给我讲笑话,我也不再板着个脸忍住不笑。
偶尔会听见有女生讨论,你看宋青栀现在和汤礼平有说有笑的,还以为她真的是一清高的主儿呢……每次听到这些,我都会视若无睹的从她们身边走过去。身后传来刻意强调的声音:“我才不怕她听到,我最见不得人装B。”
我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书写字。从不理会。我能感觉到对面射过来的带着强烈的敌意的目光。但是我只是轻轻的笑,头也不抬。我可以想象得到对面丑陋的嘴脸气急败坏的表情。我最大的报复,就是让她们在自己的妒忌与愤怒中痛苦煎熬,却找不到发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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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记得那天的阳光是怎样斜斜的透过窗户,照到你脸上。你的眼神坚定,你说青栀,不会没有人要你。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会像一个哥哥那样照顾你。
我低着头咬着唇,不带感情的问:是因为听了我说的那番话,同情我么?可是,我是个不详之人呢。
你眼里满是怜惜,你说:青栀,不是同情,是心疼,是克制不住的想要保护你。青栀,让我保护你。
我抬头,我说:哥。我想吃话梅。
你二话不说,冲出教室。5分钟后,你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捏着包话梅。那天晚自习,我埋在课桌上偷偷的哭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话梅是甜的。
然后,我每天都可以吃到很甜的话梅,吃到我牙齿颤抖可是我还要吃,那么甜那么甜,甜到我做梦都会笑出声来。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多么幸福。因为我有你,因为我可以在难过的时候叫一声,哥。
我买了个本子,要你写日记。你说,为什么啊?我从来不写日记的。我说,不行。你要写,我要看着自己在你的日记里一点点长大,我要在很久很久以后,你离开以后,看着你的日记想念我们曾经拥有的今天。然后我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想抓住曾经拥有的痕迹,我怕有一天,当我想起这些,会以为只是我的幻觉……
你忙说:好好好,我写我写,你不要难过。我突然就笑了,你那么怕我难过,你那么在意我,我多么幸福,被你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看到我笑,你也笑了,你说:呐,这样就对了,这才是属于你的笑容。
哥,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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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样的幸福,那来之不易的幸福是怎样被王小仙那么轻易就摧毁掉的?
哥。我记得那天你阴沉的脸,眼里是没有半点怜惜的淡漠。你说,宋青栀,我看错你了。我看着你,我说,哥。
可是你说,你滚。不用在我面前装。
我看着你冷漠的脸,和你身边一脸得意的王小仙。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原本在心里想好的质问的语言全部打散,什么也不用问了,不是么?我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你一眼,转身朝雨中奔去。哥,可是看到我怨恨的眼神时,为什么我看到你眼中的茫然?是眼泪遮住了视线,看错了么?
那天中午,吃完午饭后,我来到教室,看见王小仙坐在你的位置上翻着你的日记。我急忙上前,一把夺过你的日记。王小仙抬起头看着我,一脸的愤怒。我说:你不可以私自翻看别人的日记。
别人?王小仙冷笑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我怔了一下随即说道:“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可以私自看他的日记。”
王小仙冷笑道:“不看就不看,我也不稀罕,谁不知道那是他哄你的。宋青栀,感情你那点事我们不知道似的,别以为他对你好就是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他只是同情你而已。
我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请你让开。”
王小仙说:“装什么呢?又没人不知道你是没人要的野种,也真是造孽啊,那个捡你的什么,哦,云姨,也真是可怜,捡了个小杂种回去,结果害的自己只能做寡妇。哈哈……”
其他女生也符合着大笑,尖利的,刺耳的。我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王小仙继续说:很奇怪我怎么知道是是吧?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大家就全部围在汤礼平身边,听你那传奇的身世,哈哈哈,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装B。你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
我甩手给了王小仙一耳光。干净利落。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王小仙怔在那里,全班的人都张大嘴看着这一幕,包括,刚到门口的你。
你冲到我面前。你说:宋青栀,你干什么?我呆呆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冲过来的你,王小仙如梦初醒般放声大哭。
旁边的女生说:汤礼平,你这个妹妹也太过份了,你不能老这么宠着她,她经常欺负小仙,以前跟你说你总不信,这次你也亲眼看到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应该清楚了吧。
我没有说话。我直直的看着你。我不想质问你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如王小仙说的那样,把我的痛苦当成笑话讲给大家听。
可是你说:你滚出去。
你说,滚出去。于是,我的世界瞬间黯淡下来,狂风呼叫着撕开口子冲进心里,冲走了所有的温暖。
原来,真的是这样。原来,那些所谓的温暖,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
我没有说话,转过身走了。走至门口,回头狠狠的看了你一眼。
是的,我恨你。其他人我根本不屑一顾。可是你。你伤害了我。狠狠的。所以,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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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离开了学校。那天的雨很大,我拖着箱子不知道该去那里。我经过一家商店,给自己买了包话梅。可是我发现那些话梅又酸又苦。我拖着个箱子抱着包话梅,在雨里哭了很久。迎面走来一个男孩子,怪异的看着我,我冲他吼:******原来话梅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