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再次坐进了马车离开了魏丁的营帐,墨星陨自然也跟了出去,在马车离开一段距离后,才几个翻滚消失在一堆杂物中间。虽然他很想去见金氏姐妹,但是此刻那朱子文肯定也在,不由得感觉有些焦急起来。
此刻又不想回自己的帐篷,无奈之下,只好在营地中间四处闲晃,正思索间便看见了五爷正站在一架马车前向他挥手。
五爷待墨星陨来到近处,才说道:“大壮,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
墨星陨回道:“俺在四处晃荡,五爷不是说宴会上让俺好好见识见识,所以俺就走来走去,到处见识。”
五爷心想,还真是个傻子,不仅叹气道:“算了,算了,你现在跟我来。”
墨星陨一怔,问道:“五爷,这是要去哪?”
五爷说道:“大小姐在唤你。”
墨星陨又是一愣,说道:“大小姐唤俺做什么,难道要赶车上路了?”
五爷说道:“赶什么车啊?大小姐说平时伺候的小秋今日抱恙,所以传你去伺候左右。”
说完,一阵叹气,接着道:“大壮,你可千万不能粗手粗脚,大小姐不让你说话,你千万别说,就站着别动,如果被唤了去拿什么东西,我来拿便是,知道吗?”
墨星陨点了点头,回道:“俺晓得,比傻站没人比的过俺。”
五爷看墨星陨如此回答,不仅又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会唤大壮这笨手笨脚的傻大个去伺候,就不怕大壮万一疏忽了,怠慢了那朱子文?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便进了金氏姐妹的营帐。
五爷首先行了一礼后,才说道:“大小姐,人给带来了。”
说完,将大壮的身形给让了出来。
朱子文一看是白日那个和银月在一间帐篷的肮脏下人,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但是奈何是炎阳叫来的,他也只得接受,不再说什么。
炎阳抬头看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五爷你安排就是,我这陪着朱公子说话。”
五爷赶紧将墨星陨带到了营帐内的斜后方站定,这才放下一点心来。
墨星陨此时站立的位置,刚好在三姐妹后方一步的距离内,他甚至都可以闻到金氏姐妹刚刚沐浴完的发香,再瞧一眼她们姐妹的粉嫩后颈,心中不由一荡,想着那魏丁和这个朱子文争来抢去,却不知道这姐妹三人却是和自己一路的,顿时觉得十分好笑。
营帐内坐于金氏姐妹右侧的朱子文,此刻当真是意气风发,精神奕奕,嘴里不停的给金氏姐妹讲解着各种剑招的精髓,金氏姐妹也不停的夸耀着朱子文的高招,直把墨星陨看得一阵气闷,心想这炎阳不知道按的什么心,难道是让他来听这朱子文炫耀吗?
说话间,朱子文竟然拔剑比画了起来,嘴中还不停的说着自己如何如何高招,怎么诱骗那魏辛上当云云,看得墨星陨心中一阵发笑。
朱子文舞了一圈后,终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这才笑道:“三位小姐见笑了。”
银月马上回道:“朱公子真是文武双全,难怪这营地内的女子都巴不得能够早晚陪伴公子左右。”
朱子文听银月如此说,马上接道:“见过你们三姐妹,其她女子我又怎会动心,你们可知道我的真情实意?”
炎阳没等朱子文说完,就打断道:“朱公子的厚爱心领了,但是我们姐妹只当公子是一个普通朋友,勿怪则个。”
墨星陨终于明白了炎阳唤他来的原因,就是想当着他的面,澄清她们与朱子文只是普通关系,想是今日这朱子文出现后,她们姐妹一直陪着,生怕自己误会,所以才冒着风险将他叫入了营帐,故意当面拒绝朱子文。
想到这里,墨星陨心中一暖,再又看了眼帐中的朱子文,他此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甚是尴尬。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朱子文才道:“大小姐说得这般绝情又是何必?你们三个一直惦记着那个童年玩伴,我也是理解,只是都这多年过去了,那人还记不记得你们都不清楚,即便他记得也不一定会迎娶你们,又何必如此牵强呢?”
朱子文说到‘迎娶’二字时,金氏姐妹都突然显得羞涩起来,脖颈瞬时如烧霞一般,墨星陨看到这里,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果然,朱子文马上疑惑道:“为何此次我一说到那童年玩伴你们全都脸红如枣,难道你们姐妹最近已经见过那小子了?”
说完,眼珠一转,马上喊道:“不对,你们三人反应如此剧烈,这小子此刻便在这营帐之内,谁?”
此刻营帐内只有金氏姐妹,五爷,大壮和朱子文,五爷明显太过老矣,而大壮可正是当年。
朱子文突然跳离座位,直盯盯的看着墨星陨,然后说道:“我就说大小姐怎会叫一个生人进来伺候,原来阁下是另有其人。”
说完,看了眼墨星陨满脸的污秽,眼神立时变得鄙夷起来,接道:“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德性如何配得上金氏姐妹?”
墨星陨暗叹一声,马上回复了原本的神情举止,说道:“她们姐妹就是喜欢在下这幅长相,在下也很是无奈。”
说话间,银月知道此刻已经没必要再作隐瞒,又气朱子文讽刺墨星陨的长相,于是赶紧递了块湿毛巾给墨星陨,这才温柔说道:“星陨快擦干净脸面,免得给人瞧低了。”
墨星陨坏笑一下,接过了毛巾,瞬间擦干净了脸上的污渍,然后笑道:“在下可不想靠脸吃饭,那不成了吃软饭了?”
朱子文见到了墨星陨的真面目,不仅一愣,发现自己确实不如对方,又想着银月刚刚对墨星陨如此殷勤,更是怒火中烧,恶毒道:“管你什么童年玩伴,她们姐妹我是要定了。”
墨星陨耸了耸肩,说道:“在下是不是朱公子口中说的童年玩伴,当真还不知晓,一会到了被窝里,在下必定好好问问她们姐妹才是。”
说完,墨星陨故意对着金氏姐妹眨了眨眼,三姐妹此时早已被他的胡言乱语羞红了脸颊,也同时都在心头大嗔,怪他跟小时候一样爱胡说八道,可是又分外的享受这句话。
朱子文见金氏姐妹的反应,千缸醋坛都打翻在地,恨不得当下便将墨星陨碎尸万段。
冷笑几声后,朱子文突然拔出佩剑,说道:“一直都听你的事听的烂了,今日既然你出现就休怪我无情,杀了你以后,她三姐妹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会带走她们,全当是战利品了。”
墨星陨轻蔑一笑,回道:“在下初看朱公子还以为是个谦谦君子,不想当下漏出真面目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上古之语当真给你受之无愧。”
朱子文再冷笑一声,说道:“看你一副下人的模样,竟然还配着一把长剑,可笑的紧,过来,让爷教教你如何用剑。”
墨星陨听朱子文如此说,依然不温不火的回了句:“好说,好说。”
说完,就好像朱子文不在场一般,转头又对着三姐妹笑道:“等收拾完这家伙,在下再来慢慢收拾你们,你们都在床上等好了。”
三姐妹听完,都‘哎呀’的一声,红着脸背转了身去,又是气愤,又是甜蜜。
朱子文再见金氏姐妹的反应,理智彻底丧失,涨红了眼睛,此刻恐怕怒发冲冠也无法形容他的火气。只听他大喊一声,对着墨星陨的位置便冲了过去,手中雕花长剑早已直刺而出,盛怒之下毫不留手,速度迅捷无比。
墨星陨故意激怒这朱子文就是希望有这种结果,此刻见对方不顾一切的冲来,心中窃喜,他本不是一个爱说风流话的花花公子,刚说给金氏姐妹的话语,无非就是想激得这个朱子文愤怒罢了。
快剑最怕的就是心浮气躁,一旦心有所想所念,手中的剑就会慢下来。
墨星陨跟随师傅修行的第一种剑术便是快剑,他当然知道此时朱子文盛怒下的败点,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朱子文对于他的实力完全不了解,而他刚刚可是把对方的剑术全收眼底,心中早就有了计较。
“噹”的一声,墨星陨的长剑与朱子文的长剑只接触了一下,金氏姐妹甚至来不及喊出那句“小心!”,战斗便已经结束。
朱子文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右手,此刻长剑已经不在他的手中,而是插在离他五步之外的地上。
墨星陨只出了一剑,这一剑准确的击中了朱子文长剑的剑柄末端,朱子文哪里想到剑柄会传来如此力道,一下便失去了对长剑的控制,等到长剑落地,已然知道输了,只得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墨星陨嘴角依然带着他独有的坏笑,然后依然不温不火的说道:“朱公子,你已出完一剑,现在该在下还一剑了。”
朱子文想起刚刚自己还在金氏姐妹面前吹嘘自己的剑术如何如何,现在竟然被墨星陨一剑打败,瞬间感觉羞愧难当,此时他的眼睛中充满了耻辱,嫉恨,疑惑等等诸多神情。
当他听到墨星陨说要出剑攻来时,心中顿时恐惧了起来,这般丢了性命他可是一百个不愿意。不一刻,只见朱子文迅速拾回长剑,狂喊一声,便逃出了营帐。
墨星陨本来就没有杀死朱子文的打算,不如说他还有救他的意图,只希望他头也别回的离开金氏商队,免得引来魏丁他们的杀害。
想到当年自己因为刚下山不知轻重,一剑刺死了他们霜剑派的接班人毕绝,今天这也算是小小的回报吧。
“星陨的剑术竟然如此厉害,朱子文可号称燕国第一快剑,却不能在星陨手里走过一招。”炎阳突然惊奇的说道。
墨星陨尴尬一笑,回道:“如若真在场中比斗,在下与朱公子分出胜负起码需要几十个回合,但是刚刚与你们的对话彻底激怒了这朱公子,这才被在下钻了空子。”
冷星此刻却小嘴一撇,说道:“你倒说的厉害,明明是你师傅教的好罢了。”
银月一声娇笑,此时早已整个人贴了上来,抱着墨星陨怎么都不肯放开,嘴里痴痴的说道:“刚刚星陨对我们说的那些话可不能抵赖,不如今晚就按你说的办,银月可是什么都听你的。”
墨星陨想起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倒是尴尬了几分,本想回应几句,可是转过身来却看见五爷早已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
无奈,他只好先扶起五爷,才说道:“害五爷惊慌了,这几日隐瞒着五爷,实在是因为事情所逼,在下这里赔罪了。”
炎阳见墨星陨对着五爷也如此客气,想来他定然是个真君子,把那朱子文立时比了下去,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甜蜜了几分。
见五爷此刻已经站定,炎阳才点了点头,说道:“星陨,五爷乃金氏七大管事之一,都是自己人,日后当可放心交代。”
五爷也赶紧回道:“大壮,哦,不对,少侠隐瞒小人自然是为了小姐们好,小人怎会怪罪少侠。”
炎阳接道:“五爷,他便是墨星陨,乃我们姐妹的恩人,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
五爷赶紧回道:“小人晓得,墨公子武艺高超,小姐们此行当可更稳妥些了。”
见五爷如此客气,墨星陨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壮丁来报,说魏丁求见。他不敢犹豫,赶紧拽着五爷回到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还没站稳便瞧见魏丁匆匆由营帐外弯身进来。
魏丁行了一礼后,说道:“三位小姐夜安。”
炎阳问道:“不知魏城守此来何事?”
魏丁说道:“刚见朱子文与随从匆忙骑马离开营地,脸色愤愤,我特来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墨星陨暗叫糟糕,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炎阳她们魏丁等人的阴谋诡计,不由担心金氏姐妹答错话,那可就后果难料了。
三小姐冷星此时突然站起,一脸气愤的说道:“朱子文真是个小气鬼,我就说他不该在宴会上动手杀人,坏了气氛,他就生气了。”
炎阳一挥手阻止了冷星的发言,才缓缓说道:“都怪三妹脾气倔强,刚与朱公子争辩了几句,不想朱公子动了真气,于是带着随从愤然离去,日后见了我定然叫三妹道歉便是。”
魏丁一听,脸色立马高兴了起来,说道:“道什么歉?三小姐当真是语直心实,怎会有错?只是那朱子文不够器量罢了,三小姐替我兄弟魏辛说话,我当真感激的紧。”
炎阳说道:“终究朱公子是客,我等姐妹冒犯还是不对的,魏城守如若再无他事,我们也要休息了。”
魏丁呵呵一笑,说道:“对对对,都这么晚了我便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说完,魏丁一溜烟的离开了营帐,走得甚是迅速。五爷此时也很识趣,随便给了个理由,也退出了营帐。
见魏丁和五爷先后走出,冷星说道:“这魏丁平日里总是希望多在我们营帐内赖些时间,今天却喊走立马就走了,倒是奇怪。”
墨星陨一笑,回道:“一点不奇怪,他此刻是要马上去见那安圣使,好结束今晚劫营的行动。”
说完,跨前一步,钻入了金氏姐妹的座位间,这才将今晚听来的消息全部讲了出来。
金氏姐妹听到差点被人劫营立马惊慌了一阵,被墨星陨安慰了几句后,才安下心来,只听炎阳说道:“这所谓的安圣使也不知是何人物,只听那魏丁说是影响力极大之人。”
墨星陨耸了耸肩,说道:“在下也不知道,你们不用都齐齐看向在下这边。”
银月不知何时又粘在了墨星陨身上,此时一脸魅惑的问道:“星陨,我们接着要怎么办呢?现在我可心慌的紧,不如今晚星陨留下陪我们过夜可好?”
墨星陨听完,吓了一跳,自己当然是想留在这营帐中搂着她们姐妹睡到天亮,可是如果真这样做,明早准定被魏丁抓了去不可,无奈之下,只好求救一般的看了眼炎阳,炎阳却红着脸,低着头,完全不看他。
心中一叹,墨星陨只好回道:“二小姐安心就是,到那凌族之前你们都不会有危险,何况你们都如家人一般,在下自然会舍命护着你们安全。”
家人吗?炎阳的眼神似乎像回到了很远的过去,那段阴影笼罩的日子,孤苦无依的她们显得如此无力,这战乱的年代别说无处喊冤,就连基本的尊严都难以保存。
眼前这个曾经温暖的家园,此时已摆满了尸体,父老的,还有仇人的。
看着救了她们的恩人,炎阳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她很清楚接下来面对的不过还是凄惨的命运而已,因为恩人明确的告诉她,不会收养她们姐妹,就算她苦苦哀求。
“师傅,我少吃一些口粮,多干些活,你就带着她们吧。”说话的是一个看着很古灵精怪的小男孩,而且总是带着一脸的坏笑,这是炎阳对墨星陨的第一次印象。
“那你以后会不会好好练剑?”师傅这句自然是交换条件,墨星陨忙不停的点头。
于是,接下来发生的便如炎阳述说过的一般,她们五人结伴行走了两个月,最终来到了金氏山庄。
这一路行来,墨星陨总是不停逗笑她们姐妹,总是将最好吃的都让于她们。虽然墨星陨从未说过一句安慰她们的语言,但是炎阳可以深刻的感受到墨星陨那独有的善良和温柔,就算那时墨星陨还仅仅只是个淘气的孩子。
在那两个月的相处下,她的两个妹妹也如她一般,将墨星陨当做了家人。
时间对有些人如同流水,但是对于炎阳姐妹而言却度日如年,十年的光景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墨星陨这个特别的家人。
不过炎阳也很清楚,就算马上见面,她们也不过是墨星陨的拖累,于是她一刻不停的敦促两个妹妹磨练她们的技艺,希望有一天见到墨星陨时,她们是骄傲的。
墨星陨突然慌张了起来,急急说道:“三位小姐,是在下说错了什么吗?这便赔罪就是。”
三小姐冷星擦了擦眼泪,这才气道:“小淫贼,就你口快,弄哭了我两位姐姐你说怎么办?”
其实墨星陨很想回答“肉偿”二字,但是看这情景哪里说的出口,于是赔笑道:“都怪俺,都怪俺,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肯定是怪俺没错了,罚大壮晚上不准睡觉就是。”
炎阳听到‘不准睡觉’时,不知道又想去了哪里,一抹红晕立时铺满了脸颊,直把墨星陨看的呆了,这平日里一直严肃认真的炎阳,没想到会有如此神态,当真是千娇百媚,动人心魄。
银月还未等炎阳说话,便看着一脸呆样的墨星陨娇笑道:“第一晚当然可以让给大姐,第二晚星陨定然是要我来伺候,这第三晚嘛,三妹如果不稀罕,我就也占了吧。”
说完,搂着墨星陨的双手更使劲了些。
炎阳此时才回过神来,赶紧咳嗽一声,红着脸说道:“二妹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星陨莫要听她乱说。”
炎阳话虽说的严肃,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此刻的神情比谁都显得高兴。
冷星依然是没好气,只是撇了撇嘴,却未说话,但是神态举止却也是羞涩难当,一副小女儿家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三位美如墨画一般的金氏姐妹,墨星陨暗下决心,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保护她们周全,心中实在是不想眼前三人受到一点伤害。
再又想到安圣使和魏丁的诡计,这后面的日子肯定凶险不断,不过此刻墨星陨搂着三位姐妹,心中豪情万丈,一百个魏丁他也觉得可以轻松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