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逮捕后,芦荻在看守所呆了足足一个月。每天被提审,芦荻已经从开始的有问必答变成了默不作语,尤其是是面对林轩,更是惜字如金。
她的代理律师是柯以明给请的,李昕,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一个零败诉历史的神话,李大律师告诉她,代理费是柯总支付的,芦荻你只要乖乖听我指挥即可,而且要不是看在柯总的面子,她肯定不接这个案子。另外想要活命就认命装怂少说话,一切交给她就好。
芦荻觉得这个女人,居然比自己还不像个女人,暗暗开始同情起李律师未来的老公来。
因为有家里的关照,芦荻每天吃住都还可以,并没有人为难自己,看守对自己还都很客气。只是林轩几乎天天来提审她,芦荻才发现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这句话的正确性,看来林轩不亲眼看见自己被枪崩了绝不死心。
“芦荻,你为什么接受铱星公司向天的玫瑰花?”林轩公事公办的样子,天天重复同样的问题。
芦荻低头不语。
“你名下两套别墅是怎么回事?”
芦荻依然不回答。
“我们依法检查了你的箱子,都是些非品牌的衣服和护肤品,你告诉我,你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贫寒才会去攀龙附凤、贪赃枉法的吗?”
芦荻抬头笑了笑,仍然不作答。
这个笑容让林轩的理智差点神游出窍,稳了稳神,林轩继续审问:“你在合同上签字是怎么回事,是被胁迫,被诬陷,还是真的你自己想签的?”
“我都回答你们一千遍,一万遍了,我是冤枉的,你信吗?你不信,那你还问我干什么,想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不是说我是恶毒巫婆么,我这个巫婆现在落你手里,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痛快、特别解恨,那么好,如你所愿,从重处罚,就是请林大检察官以后别来烦我。”芦荻终于没有了耐心,“法庭上谈吧,求求你了,别再打扰我了,如果被冤判,我可能从此以后见不到太阳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让我老老实实在这过几天安心日子吧。”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你知道我并不想……”看了看监控摄像头,林轩忍住了想冲过去抱着她安慰的冲动。
最后林轩一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芦荻又被押回了囚室。
这种提审,林轩每天进行一次,有时候他心情好,两次。
芦荻觉得,这就是报应,谁让自己当初脑袋那么清醒,如果一直傻下去,就不会去H市,也许就在B市跟着外公打拼,嫁给林轩,尽管受婆婆点气,最多再受那个小娟点气,大不了林轩脚踩两只船,或者几只船,但是只要自己不去揭穿他们的奸情,林轩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最不济,凭借那两套别墅,现在市价一套也两千万了吧,卖一个,住一个,现在过得也该个富婆的生活。可惜自己醒悟的太早了,结果上天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一束玫瑰换十亿,检察院怎么想的,这么有创意,拿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案子自己是被冤枉的,他们居然就这么把自己逮进来关了一个月,冤假错案就是这么酿造的吗?
林轩他一定特别开心吧,把自己整的这么惨,唉,还亏他每天装出一副怜悯昔日女友的样子,演技派,绝对演技派。如果心疼自己,可怜自己,会每天过来骚扰一遍吗?这情形,分明他就是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在想,芦荻那个巫婆还活着吗,给看守所打个电话,没死的话,就再去折磨她一下。
芦荻在看守所的硬板床上越想越觉得有趣,自己一个人在那傻乐。
全然不知道看守所外面,全城早已因为自己的案件而闹得沸沸扬扬。
家里几乎每个人都跑来探视过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疏通关系,芦荻觉得这也是一种浪费。她每天接待完林轩就接待家人,不过李律师有过嘱托,这些探视的人都必须悄悄的进行。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家人简直都是干刑侦的天才,一个个化装侦查的功夫都不错,林轩居然一个都没有发现,后来李昕律师实在受不了了,就给他们下了戒严令,说你们如果再去没完没了的探视,这个案子我就不接了,一句话犹如圣旨,黎家人都不敢再来了。
这里面,数李开阳来的最勤,她继父的孩子。每次来,见到芦荻就眼泪汪汪的,说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云云。
芦荻都是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你看周公遭遇囚禁,还写出了周易,再关下去,我也能搞一本芦易。
李开阳那边却更急了:不是疯子,谁能真正读得懂周易,你本来思想就不正常,你再跑去写周易,不,芦易,那你还不疯了,搞不好直接从看守所转精神病院了。林轩那小子是不是天天跑来骚扰你,他要是敢为难你,我灭了他!
“当年你就说灭了他,结果我不还是被甩了,你啊,好好回你的部队去,堂堂一名人民解放军军官,总来我们看守所看嘛,影响多不好。”芦荻想想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昔日的所作所为,就特别想损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
两个人你安慰安慰我,我损损你,日子倒是也过得充满了爱心。
自从父母离异,芦荻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石缝小草,爹不疼娘不爱,寄人篱下,想不到这次遭了难,倒是看出来自己在大家心中原来也很重要。
倒是有一个人,柯以明,从来没有来探视过。
芦荻倒是不纳闷,一来可能人家忙,二来人家也派了律师过来,三呢,也许人家不屑于过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飞过去,芦荻在看守所每天闲着没事就数羊,数到1000睡不着,就再从头开始数,有时候数好多遍,有时候数不到十自己就能睡着了。因为小时候听一千零一夜的时候,柯以明告诉她,1001代表完结。
她,真的不想死。尤其是被冤枉死。
睡不着的时候,芦荻就对自己进行人生总结,想着万一蒙冤被判,一枪下去,小命就没有了。听说还有写遗书这一人道主义政策,自己要先打打草稿,省得到时候心情激动写不出来,连个传世佳作都留不下。
还有听说某个国家行刑的时候不允许女孩是chu女,还要找男的过来交配一下,中国应该还没有这个政策,可怜自己这个23岁的资深chu女,唉,除被柯以明强吻的两次之外,都没有正常跟男孩子接过吻。
唉,希望法官是个青天大老爷才好,要不自己这么一个守法好青年,就要玩完了。
想的最多的是柯以明,他会跟他的未婚妻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再生很多只小宝贝。自己一直都是单恋人家,说起来,整个故事用语言概括起来不过就是五个字:单相思未果。
自己如今已经身陷囹圄,却仍然忍不住想念他,头脑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耐心地勾画着他的轮廓。
我总是在日暮时分,书影与书影之间,宁静的悲哀里,最想念你。这是小时候她写作文常用的开头语,为此还被柯以明那家伙笑话了很多次,说她假文艺,真闷骚。不过现如今,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倒是非常贴切。
李开阳那个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时间证明,他是个最靠谱的人,他应该会找到一个好女孩,结婚生子,好好侍奉父母,当然啦,自己老妈他也会管的,不论是看在李爸爸的份上,还是自己的份上。所以老妈后半生应该会很好,起码不至于饿到。
外公呢,钱赚的差不多了,就算公司现在关门,他也会有养老钱的。
老爸在美国逍遥快活,六年无音讯,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自己有两个大房子,如果法官混蛋,估计就给充公了,如果不混蛋,她就打算捐出去,成立一个流浪狗收养中心,这样以后狗狗们就不会有那么多被欺凌的状况发生了。
芦荻胡思乱想,甚至把下辈子如何投胎都想好了。
这辈子,也许就这样完结。
一个月匆匆过去,芦荻迎来了审判-宣判-无罪释放。
芦荻看着观众席上的大家,看着顶着一张冰块脸终于肯露出笑容的柯以明,孩子气的眨了眨眼睛。
六年前,他也曾阳光潇洒,笑得明媚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