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以此挑起众人骚乱,他好借机会偷偷溜走,即便九公主问罪也与他无关了。
谁知众人听了不但没有乱,连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就是想溜也溜不走了。
众人一听转头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质疑和愤怒。
他们只听说两位未来王妃被劫持,根本没听说是谁劫持的,他怎么会知道是护国侯府的李大小姐所为?
而且,未来贤王妃容颜明明完好无伤,根本看不出有丝毫毁容的迹象,分明是他胡说八道。
更可恨的是,他居然敢质问九公主,简直大逆不道,就算他想死,也别连累他们嘛。
果真是好奇心越重,死得越快,以后他们再也不人云亦云了。
“听别人说的?”轻雲挑眉睨着面色发白的中年男子,不温不火问道:“不知大叔是听谁说的?”
声音明明轻柔如风温润如水,可听在男子耳中却冰冷刺骨,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唇喏喏道:“回九公主,小人是在酒,酒肆无意中听,听人说起的。”
“那大叔是在哪间酒肆听到的?”
“是在,在……”
“说!”
“城东的福来酒肆。”男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来人,将福来酒肆的人全部带来!”轻雲冷声下了命令,然后意味绵长的对男子说道:“大叔别怕,本宫只是想弄清楚究竟是谁胆敢造谣生事,诋毁本宫皇嫂的清誉。”
男子浑身颤抖,心头已然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
接过紫珂递来的热茶轻啄了一口,轻雲睨着浑身战栗的男子,漫不经心道:“大叔可是护国侯府中人?”
“不,不是。”男子慌忙摇头。
他可不敢说是护国侯府中人,否则九公主一问便知他说谎,到时候可就死罪难逃了。
“那是护国侯府的亲戚?”
男子又摇头。
“那大叔有亲戚在护国侯府当差?”
男子还是摇头,脸色却渐渐变得苍白。
“众所周知,护国侯府只有一位千金小姐,大家都称其为李小姐。”轻雲目色幽深似海,淡淡的语气透着冷冽:“而大叔既不是护国侯府中人,又不是护国侯府的亲戚,更没有亲戚在护国侯府当差,又如何知晓护国侯府中有位李大小姐?又如何明确说是护国侯府的李大小姐劫持了两位皇嫂,还毁了六皇嫂容颜?”轻雲将‘大’字咬得很重。
众人也瞬间反应过来。
是啊,如此说来岂不是自相矛盾嘛,而且他们确实从来没听说过护国侯府有位什么李大小姐。
男子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浑身抖得象筛子一眼。
轻雲恍若未见,放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扣着,一下一下犹如千金重锤狠狠击打在男子心上,他只觉他的心似乎快被击碎一般,撕心裂肺的剧痛迅速蔓延至全身,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不知大叔家住何处?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九公主……”男子惊得魂飞魄散,九公主怎么突然问起他的家人?难道……
“事到如今,大叔还不肯说实话么?”轻雲挑高的眉梢蕴含着清冽:“要知道,污蔑皇室中人声誉,乃十恶不赦之重罪,且株连九族!即便大叔是听来的,但大叔非但没有制止,还伺机生事,居心不良,按律同罪论处!”
“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男子脸色霎时变得煞白无血色,不住磕头求饶:“九公主,此事与小人的家人无关,都是小人一人所为,求九公主饶了小人的家人,小人甘愿认罪伏法!”很快,额头便磕出了血,却没有停止。
轻雲挑了挑眉清泠道:“如果你有一字半句假话,不但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家人也难逃一死,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是,小人明白。”男子点头颤声道:“是一个蒙面黑衣人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要小人来此这样说的,因为小人儿子生病无钱医治,小人便起了贪心,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小人说的都是真话,求九公主饶命!”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人故意编造谣言中伤两位未来王妃,还连累了他们,简直可恶可恨。
“草民参见九公主,九公主千岁千千岁!”这时侍卫将福来酒肆的掌柜和伙计都带了过来。
睨着跪地行礼的几人,轻雲问道:“你们可认识此人?”
几人侧目看了看身旁的男子,衣着稍好的中年男子恭敬道:“回九公主,认识,他是城西汪家庄的汪二柱,每天给草民酒肆送菜。”他身后的几个伙计也点头称是。
“你们今天可曾见到他与一个蒙面黑衣人接触过?”
其中一个伙计想了想点头道:“回九公主,草民见过。当时酒肆很忙,掌柜就让草民将菜钱给汪二柱,给了钱之后草民想起掌柜说昨天的菜不是很新鲜,于是回去告诉汪二柱多注意,否则掌柜就不要他的菜了,却见到他跟一个蒙面黑衣人说话,没多久两人都走了。”
“那你们可看出蒙面黑衣人是男是女?身形声音又如何?”
“看身形是个男人。”伙计抬头在周围人之间来回看,最后停在锦玉斋掌柜身上:“就跟那位掌柜差不多。至于声音,草民与两人隔得有些远,没有听到。”
汪二柱突然插言说道:“那人的声音沙哑尖细,就好象是……是宫里的太监。”
太监?
轻雲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顿,墨瞳中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深邃,泛着冷冽和魔魅锋芒。
她知道那人是谁了。
挥手让掌柜和伙计起身,轻雲睨着胆颤心惊的汪二柱,清冷道:“汪二柱,你造谣生事理当论斩且株连九族,本宫念在你是受人蛊惑,又事出有因,就姑且饶了你这一回,若再有下一次,本宫必严惩不殆!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小人叩谢九公主不杀之恩!”
两名侍卫立即拖着汪二柱走出大门扔到地上,很快,木板重重击打皮肉的声响和汪二柱的哀嚎传来,听得众人浑身阵阵发寒,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也停住脚步观看着,议论纷纷。
九公主果真仁德睿智又公正严明。
而他们以后再不敢对没有证据的传言人云亦云了,汪二柱可是前车之鉴呐。
“各位没事就散了罢。”
众人如得特赦令似的迅速散去,不一会儿锦玉斋内外就只剩轻雲几人。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轻雲眉头微蹙,刚才她敏锐感觉到两道阴狠之光越过人群而来,难道是她的错觉?
“九儿,怎么呢?”坐在右侧的徐可馨一脸关切。
“没事。”敛起凝重神色,轻雲微微转眼,不经意看到伫立在大门旁的林瀚,不禁眉头一挑:“林二少爷是来看好戏呢?还是来送礼恭贺两位皇嫂即将大婚的?”
林瀚脸上带着痞痞的笑负手走了进来,跪地行礼,得到轻雲旨意后起身站在一旁,动作潇洒如行云,却神情轻佻纨绔:“那九公主猜猜臣子是来看戏呢?还是送礼呢?”
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手中茶盏,轻雲眉宇间清澈如水:“当然是……”
“当然是送礼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