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真不知她为何这样固执:“他们犯下的罪孽当由他们自己去赎还,何况你为了他们遭受非人的折磨且罔顾生死,他们何曾在意过,哪怕是一丝一毫?”
“那又如何?”芷岚语重心长道:“都说‘在其位谋其职’,我只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就好,其他的无所谓!而三弟已是紫衣卫中的一员,就该抛开私情效忠于她,更该倾尽全力保护好她才是!”
见她时时刻刻都在为那人着想,林瀚心里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无法面对那双宛如山涧清泉般明澈纯净的眼睛,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懦弱和无能,于是微微撇开了眼:你可知,我最想保护的人是你!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如此甚好!”芷岚暗暗松了口气:没有任何原因,她就是相信三弟定能说到做到,这样也好,有三弟效忠并保护好雲姐姐,她就放心了!
“天色也不早了,三弟回去好好休息吧,免得多生事端!”
虽然芷岚言辞隐晦,林瀚却明白他们毕竟是叔嫂,即便他做了严密的防范,但难保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一旦看到他在她的房里,他倒没什么,可污了她的清誉,势必会将她逼上绝路,到时候,他万死难赎其咎!
“我会设法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就安心待着,切不可再象今夜这般鲁莽行事!”不等芷岚说什么,林瀚往窗边走去,忽而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她:“明天起,我可能不会常在府中,如果有急事或是遇到危险,可吩咐严一和严二!”严,是他的母姓,而严一和严二是他所有暗卫中最机智,武功也最好的暗卫!
“不用了,我……”
“我知道九公主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你,但多一个人你便多一分安全!”
“谢谢三弟!”
深深看了芷岚一眼,林瀚神鬼不知地瞬间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淳王府飞舞阁中。
挥手示意一干奴婢退下,司马淳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盯着床上双眼闭合的张恋舞,双眸中闪烁着怨怼和恼恨。
原本他还想趁着与九儿一同守岁时,设法挽回九儿的心,毕竟每年的除夕之夜,他都是与九儿在一起。
谁知,今夜九儿却让他回府好好陪陪两个侧妃,说张侧妃受伤不轻,林侧妃又第一次在王府过节,而父皇竟还说,九儿已及笄,要他注意男女大防,省得传出闲言碎语污了九儿的清誉。
可墨炫一个男子就住在落霞宫,还是父皇金口玉言,并且墨炫整天象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九儿,父皇怎不让墨炫注意男女大防?
说到底都怪这两个女人,害得他白白错失与九儿单独相处的机会!
“行了,别装了!”
随着司马淳话音落下,张恋舞睁开了双眼,仿佛没看到司马淳阴戾的眼神,自顾自地坐起身斜靠着床栏。
“是你挑唆睿王妃下毒谋害父皇的,对不对?”司马淳显然懒得跟她绕圈子废话。
“我劝王爷还是慎言些得好!”张恋舞苍白容颜一如往昔般淡然平静:“我与徐可馨素无往来,更谈不上冤仇,干嘛挑唆她?王爷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可笑么?”
司马淳冷哼一声:“可笑?你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察觉不到你那点龌龊心思么?本王劝你还是死了心吧,他是看不上你的!”
“那是我的事,与王爷无关!”张恋舞扫向司马淳的眼底余光划过一抹鄙夷:“王爷与其有时间在我这儿胡乱猜疑,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挽回九公主的心,看今夜的情形,九公主与王爷已离心离德了!”
“九儿与本王之间的感情坚如磐石,不是谁想破坏就能破坏的!”司马淳嘴里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没底,毕竟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九儿与他也不如以往亲近,看来他是该想一想了。
“你最好保证此事真的与你无关,否则后果自负!”
睨着他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张恋舞深邃眼底暗潮涌动,唇角微扬起一缕似嘲讽又似冷傲的笑。
与此同时城中客栈里,宫元昊与儿子宫英杰对面而坐。
看着敛眉不知在想什么的父亲,宫英杰小声道:“皇上对九公主这个义女果真宠爱至极,左护法的暗器袭击她时,皇上竟然护在她身前,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义女?”宫元昊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宫英杰惊疑地看着父亲:“父王……”
瞥了一眼满脸惊疑的儿子,宫元昊把玩着手中茶盏,眼底闪烁着玩味:“难道英杰就没察觉出,皇上与九公主之间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宫英杰想了想摇摇头。
“不怪你看不出来,毕竟那时九公主还小,这三年因为我的病情也没回过宫,今夜又突发了那样的事,估计你也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些。”
宫英杰听了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父王话中隐含的意思,是说他到底年轻,未做到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且心思缜密纵观全局么?
仿佛没注意到儿子的异样,宫元昊意味绵长说道:“今夜为父仔细观察过,所有的皇子公主们样貌几乎都不象皇上,反倒是九公主,眉眼间与皇上有几分神似。”
听罢父王的话,宫英杰脸上顿时布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虽说皇上一直未册立皇后,可是能得到皇上宠幸的妃嫔必然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而那些得到封号的皇子公主们必然也是经过皇上认可的,要知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怎能容许妃嫔给自己带绿,帽子?怎能容许皇家血脉不清不白?如果说贵妃为了地位权势弄虚作假,还有可能,后宫所有嫔妃如此,任谁也不相信!”
“关于这点为父也是百思不解。”宫元昊若有所思:“不过为父可以肯定,九公主绝对是皇上的亲生女儿!”
“父王的意思,九公主是皇上的私生女?”
宫元昊点了点头道:“应该错不了!”随后将那段不是秘密的秘密娓娓道出。
原来,当年还是太子的惠文帝与轻雲的生母慕清伊一见钟情,不久两人便私定了终生。
回宫后,惠文帝跪求先皇准予迎娶慕清伊为太子妃,谁知先皇以慕清伊出身微寒,不是唯一的儿子,未来的帝皇良配为由,不允惠文帝所求。
惠文帝为此在明德殿外跪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却依然没能让先皇改变心意,最终惠文帝甘愿舍弃荣华富贵与慕清伊归隐民间。
洞察先机的先皇命人在他茶中下了媚药,迫使他娶了当时的户部尚书,如今的丞相之女林雨棽为太子妃。
慕清伊伤心失望之下不辞而别,惠文帝大肆派人寻找了一年也不见其踪影,那一年惠文帝犹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不知终日,对林雨棽也是不闻不问。
后来先皇驾崩惠文帝继位,不顾朝臣们的反对,执意空设后位,更册封本该是皇后的林雨棽为贵妃,虽然相继册立了几个妃嫔,并且雨露均沾,但惠文帝依旧没有放弃寻找慕清伊。
半年后,荣嫔有了惠文帝第一个皇嗣,而林雨棽突然找到了慕清伊并接回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