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二来到跟前,静静地注视着甄连。
陈二的忽然到来让甄连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掌心之中瞬间便浸满汗水。一个老人竟然能让自己产生这番感觉!?甄连惊讶之余,仔细感受着陈二的气息,愕然发现,陈二只是一名在普通不过的百姓。
“先生,你可否为老朽讲讲,你为何突然动了收小语为徒的念头?”陈二此刻说话的语气极为严肃,完全不容他人质疑。这与往日和蔼无比的陈二大相径庭,但在一旁的陈大牛与文姬月却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
“这。”甄连想要解释几句,但心头突然生出一滴冷汗,竟然连基本的言语都组织不起来。
这老人的气场竟然这般可怕,修行几百年,甄连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虽然甄连心中震撼更甚,但这也更加坚定了要收陈语为徒的决心。甄连坚信自己面前的人都是普通人,修真者也是从普通人一步步走过来的,所以甄连深知一名普通人身上的无限可能性究竟有多可怕。此刻的陈二,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竟隐隐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说实话,老夫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刚刚见到这孩子,就觉得这孩子会成为自己的弟子。”甄连镇定了许久终于组织好自己想要说的话,遂解释道。
“你的直觉?”陈二反问道。
“不错,修真本就是在虚无中探寻大道,有些事情老夫也无法言明。”
陈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普通百姓虽说向往修真,但修真界的打打杀杀却令许多向往之人止步,若小语跟你做了弟子,你可能保护好他?”
甄连立马点了点头,“能!”
“哦?但如果你死了呢?”甄连的回答陈二没有感觉到丝毫意外,反倒毫不客气的追问道。
要是在平常,甄连被人如此羞辱,肯定会甩袖离开,但此刻,甄连却死死的坐在座位上,“我不会让孩子死在我前面!”。
陈二再次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如此,老朽便不再追问,若孩子父母同意,我便同意了。”
“爹?”一旁的陈大牛,听父亲这么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牛!让小语跟他去吧!”陈二说完这些,再次变回往昔那个疼爱自己孙子的爷爷。
“敢问,你们是不是与修真者有一些过节,如果有,老夫或许可以帮忙解决。”察觉到陈二眼神中的一丝极其微弱的落寞,甄连料定这其中一定有些事情。
“甄连先生!你多虑了!”陈二背对着甄连回答道,“普通百姓中也有不希望修真的人!难不成先生此前没有遇到过?”
甄连再吃一惊,陈二此刻虽说语气已经极为轻松,但陈二的语气中似乎蕴含了莫大的威力,让自己难以招架,甄连赶紧回答道:“遇到过,遇到过!刚才甄某失礼之处还望不要介意。”
“既然如此,大牛,你去将小语叫进来吧。”陈二点了点头,而后对陈大牛说道。
陈大牛起身几个大步迈到铺子里,将陈语抱了进来,张乐也随着陈大牛一起走进屋内,莫名其妙陈大牛为什么突然打断他们。
“爹,你干嘛啊,张乐还在呢。”陈语非常不自然的抱怨道。
“哈哈,老爹抱抱你,你还埋怨。”陈大牛随即哈哈笑起来。
“甄先生,你来讲吧。”陈二提醒道。
陈语看着屋内众人的表情,除了自己父亲还是以往如常的油头滑面,其他人都有些严肃。
“陈语,你可愿意跟我去羽灵门修炼?”甄连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恩?”陈语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旁边的张乐听到甄连这么说也愣在那里。
“陈语,你可愿意跟我回门派修炼?”甄连见陈语没有回答,便又问了一遍。
“我愿意!”陈语几乎在甄连说完的同一时间大声喊道,就如同害怕甄连改变主意一般。但刚刚说完,陈语就面带愧疚的看向爷爷和老爹还有母亲。
感觉到陈语的为难,文姬月笑着将陈语揽紧怀里,抚摸着陈语的小脑袋,说道:“小语你既然喜欢,那你去做便是。家里的事情你完全无需担心。如果想家了,你与甄先生说,带你回来便是!”
甄连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文姬月掩着嘴笑笑,看着陈语,“小语?”。
“耶,太好了,我也能修炼了。”陈语兴奋的搂住文姬月的脖子,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甄连又与几人说了几句话,便不再久留,带着张乐离开。临走之时,甄连嘱咐陈语,三天之后来此地接他,这三天是最近一段时间里与家人团聚的最后三天。
陈语此刻仍然兴奋的不知所以,陈大牛为了让他清醒过来,非常为难的给了他两个暴栗,疼的陈语呲牙咧嘴。正当陈大牛得意不已的看着呲牙咧嘴的陈语时,文姬月毫不留情的将陈大牛的两个耳朵拧成了麻花,于是,这一对父子就蹲在一块呲牙咧嘴了好长时间。
晚上,陈语的兴奋消耗的差不多,表情有些忧伤的坐在饭桌前,“爹,那羽灵门距离咱这里真的很远?”
“可不是呗!咱们在大陆边上,羽灵门在大陆中间,差不过隔了半个大陆呢,你说远不远。但是,小语,你不用担心,你这次要去的是羽灵门正东分支,距离咱这里才七天路程,到时候我感觉到你想我了,你爹我一定会抽时间去看你的,放心,放心。”陈大牛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小语啊,你也长大了,要慢慢学着独立,有的时候,太过依赖父母反倒不是好事。”文姬月在一旁说道。
“没错!”陈二也附和道。
“恩。我明白的!”虽说口中说着明白,但陈语表情还是很忧伤。
时间飞快地过了三天,第四日早晨,甄连带着张乐来到陈语家中,陈语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说什么不肯离开。陈大牛此刻竟然也跟一名小孩子一样,抱着陈语哇哇大哭,大有此次一别再也无法见面的味道。
文姬月与陈二也有些不舍的看着痛哭的二人,任由他们父子二人怪象百出。
“陈语,不要哭了,不是还有我陪你吗?”张乐在一旁劝说道。
“张乐。。可是。。可是。我舍不得。。”陈语边哭边诉说道。
经过在场众人好长时间劝导,陈语才停止哭泣,但陈大牛仍然痛哭不止,真不知道他心中想了些什么。陈语抹干净眼角的眼泪,看着父母和爷爷,咧开嘴,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哑的说道:“爹娘,爷爷,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刚说完,陈语的嘴巴又一抽一抽的想哭。
文姬月此时走过来,抱住陈语,和蔼的说道:“小语,娘相信你一定不会让娘失望的,去吧!”
“恩”陈语在文姬月怀中狠狠的点了点头。
陈二此刻也摸了摸陈语的头,说道:“小语,爷爷在家等你回来。”语气充满了沧桑之感。
甄连此刻突然感觉曾给自己莫大压力的老人此刻竟然完全变成了一名暮年的老者,自己心中竟升起一丝忧伤。
陈语被爷爷这么一句话再次引爆了泪泉,哇哇大哭起来,“爷爷,我一定会早些回来看你们的。”
“恩。”陈二此刻也轻轻抹了下眼角。
小孩子心中伤感一时半会无法好转,甄连对此也没有办法,所有刚刚离家去门派的孩子都会哭闹个几天,只能等他们自己习惯这种生活。
张乐也是有些难过,虽说自己很早之间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这正到来时,自己还是无法马上接受。离家时,想到自己可能好久无法见到家人,心里就酸酸的。
甄连在空中飞的很慢,生怕出现意外,这意外并不是说外人拦截,而是说。举个例子,俩小子突然想回家,不要命般的从剑上跳下去,自己飞太快,来不及救就麻烦。飞的慢,路上耗得时间也就长些,本来两个小时的行程,却走了足足六个小时,等到了门派山脚下时,陈语和张乐两人早已饥肠辘辘,饿的连自己的难过都忘记了。甄连自己修道有成,几十天不吃东西也没什么,因此很少带吃的在身上。但这可苦坏了陈语和张乐,甄连看两个孩子饿的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也有一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