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之气是会凝聚的,所以墓地里一到夜晚就会变得阴气森森,黑雾缭绕,显得恐怖异常。尖川岭也是这样,由于年代较久,坟墓也很凌乱。有些老坟没有后人打理,以至杂草丛生、野鸦乱啼,甚至有些骸骨也被老鼠托出地面,泛着幽幽绿光。
在山腰处一座新坟旁边,搭着一间矮小的草蓬,草蓬前面此时正有两个人,正是叶楚和叶汶。他们一上来,叶汶就冲年座新坟喊了一声:“外婆,我回来了。”叶楚拧目望过去,果然,墓碑上贴着她外婆的照片,去世的时间是2023年10月10号。
走到屋里,陈设更是简陋至极。没有电灯,一盏煤油灯上跳动着幽灵般的火苗。靠门的墙角处搭着一个小炉灶,旁边堆放着一捆柴火。
靠着内墙的是由旧砖块和一扇破门板搭成的床铺,上面还放着一叠旧书籍,整个床铺随时都有坍倒的可能。
屋子中央还放着一张学校用的书桌,桌子的一边放着一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冷菜,另一边放着一本书和一个茶杯,本的封面上赫然印的是“高等数学”,茶杯里有一支牙刷和一杆铅笔。
桌子下面还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破缸,叶楚猜想,这大概就是她盛水的工具了。
看到这里,叶楚再也忍不住眼中的热泪,一个本该在父母羽翼下撒娇花季少女,却过着这般原始的生活。
“小蚊子。”叶楚一把拉过叶汶,紧紧地抱着,一边哭得肩膀抖动一边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而就在这一瞬间,也许是感受到了叶楚的真情流露,也许是回忆起儿时相同的情景,也许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管什么原因,叶汶终于认准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楚哥哥。于是两人相拥而泣,一起用眼泪来宣泄胸中的苦闷。
良久,两人在一张长凳上坐下,叶汶靠在叶楚的怀里问道:“楚哥哥,你这么多年到底去哪里了?”
“你先说说我离开后村子里发生的事吧,我们村绝对不会有瘟疫发生的。”叶楚紧了紧怀里的女孩,柔声说道。
“那时我才七岁,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过年前有两个北京来的人和村长吵架,后来村里的所有人都在骂那两个人,后来他们就走了。不过才过了五六天,他们又带来两个县里的官,又和村里的人吵了起来。村民们很团结,到最后还是把他们赶走了。”
“后来就没事发生了吗?”
“一直到除夕那天,我偷偷地到外婆家去过年,不过第二天就被从舅舅家回来的外公发现了,他把我赶了回来。可是当我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很多警察不村子封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又不让我进去,就哭着去找外婆了。从外婆嘴里我才知道,原来村里的人都死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从那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楚妈妈和小虎子小燕子他们了。”
“从那以后,你就住在你外婆家了?”
“可外公还是不同意我住下,把我赶了出来。”她说这话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许对她来说,“外公”两个字仅仅是个名词,没有一丝的感情在里面。
叶楚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搂得更紧了。
“当时外婆就和他吵架,一顶要把我留下。后来舅舅也回来反对,说那屋子他也有一半,绝对不能让一个野种住在里面。外婆争辩不过,就带着我一起出来了。”
“那你们住到哪里去?”
“我们本来是想回东坑的老房子里住的,可又有警察来说,整个村子的土地已经被国家征用了,而且正在消毒中,别人不能进去了。”
“我又对外婆说,我好想见到楚妈妈。外婆去问了警察后告诉我,楚妈妈他们都被烧了,我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了。我当时很伤心,就问外婆那些警察为什么要把他们烧了。外婆说楚妈妈他们身上都有毒,不烧了就回传给别人。我也不明白人身上怎么会有毒,只是觉得那些警察都是坏人。”
“我们没处可去,最后就到了这里,随便搭了个草篷就住下了。”
“这些混蛋,简直没有人性!”叶楚听得咬牙切齿,双手也抱得更紧,“那你们怎么生活?”
“外公说外婆自讨苦吃,不给我们钱也不给我们粮食。外婆就去找舅舅,可舅舅却说‘如果是你自己吃饭,你就尽管拿,但要是给这野种,我宁愿把饭倒河里味鱼。’后来还是一个邻居看不过去,给了我们几斤大米。
回来后,我就问外婆什么是野种啊。外婆就包着我大哭,说这都是我妈妈犯的错。我又问她为什么妈妈不要我。她只是哭着摇头,也不告诉我。我看外婆哭得伤心,以后就再也不敢问妈妈的事了。
由于我们的粮食不多,外婆就带着我到处拾垃圾,然后到垃圾站换些钱回来。后来有了些钱时,外婆就要我去读书,可是村小学的老师都不要我。乡里的学校学费太贵,路程又远,所以到了十岁,我还没有上学。
终于,到了十二岁那年,外公得了癌症死了,外婆得了一半房子的产权,但舅舅还是不让我们住进去。外婆没办法,只好把那一半的屋子都卖给舅舅。有了钱后,外婆就帮我到乡里的学校交了学费,我也总算有书读了。
从那以后,我就一边读书一边帮外婆一起捡些垃圾。虽然日子艰苦,但也终于熬到今年,我考进了QH大学。由于我的成绩好,所以学杂费都免掉了,我想靠着以后做做家教,我的生活费也不用外婆担心了。学校的军训我也没去,只想在家多陪外婆些日子。
可有一天外婆突然肚子痛得厉害,她以前也痛过,痛一阵就会没事的。但这次她都直接痛得晕了过去,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外婆得的是阑尾炎,只要开刀就会好的。可动手术学要几万块钱,我们以前倒也村了些钱,但哪有几万块。于是我就去问舅舅要,可我一进门就被舅妈拦住,说我舅舅在外面几天没回来了。还说了些现在的钱难挣,舅舅也不容易的话。我也没死心,每天都去他家等着,却还是见不到舅舅露脸。
我也去过银行贷款,可他们要我拿些财产做担保才行,我唯一的财产就是这间草篷了,他们也看不上。就这么一直拖着,直到10号那天,外婆又痛晕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了!”
叶汶又哭了起来。从她懂事以来,他就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甚至在外婆的葬礼上她也没掉过一颗眼泪,但今天遇到叶楚后,她却一连哭了好几回。
叶楚替她擦过泪后,她又问道:“哥哥走了之后,我们都好想你,楚妈妈也很不开心,要是没有我们,她肯定出去找你了。你到底去哪了?”
叶楚很直接的回答道:“哥哥和仙人去学仙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