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考研出题人多是一群中老年男女,他们或许有过婚姻破裂的不愉快经历,或许因为在晋升教授的道路上屡屡受挫而丧心病狂,或许正在经历更年期精神分裂症……总之,这是一群心理极度阴暗并具有变态倾向的老家伙,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通过考试虐待学生而获得快感之上,在出考研试卷这件事情上,他们充分展示了人性恶的一面。
从小到大我经历过无数次考试,做了无数道题,这次无疑是最难的一回,此时的窘境就如同一个被强迫必须生出孩子的老爷们儿,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我的罪恶想法不断破土而出,希望乔巧在走来的路上没有看见施工挖的沟,掉下去崴着脚,可是校园的道路平整如镜;要么这家饭馆突然倒塌或起火,我身负重伤被送往医院也能逃过此劫,可是我用胳膊撞了撞墙,十分坚固,骨头都磕疼了;我又把手伸进兜里去摸打火机,企图趁人不备将吧台上的二锅头点燃,哪怕把桌布或窗帘点着也行,但是地上放了三个灭火器,旁边饭桌上还摆着一大盆鸡蛋汤,这两样足可以让星星之火在燎原之前就被扑灭。急得我就差用打火机自焚了。
再过五分钟乔巧就要到了,如果她连跑带颠地过来,只需三分半,但愿她不是飞奔过来,那样的话,马上就要推门而入了。我向门口看了看,门关着,便放了心。我至少还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
我给周舟打预防针:“一会儿有一个我在考研班上认识的朋友要来吃饭。”
“男的女的?”周舟问。
我正犹豫着如何回答,周舟的电话响了。
“喂。”周舟接听,“现在没事儿,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很着急吗……那我过一会儿过去……嗯,再见!”
挂了电话,周舟说:“还是昨天那家公司,说想晚上找个时间谈谈合作的事情,昨天一聊,他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
“你不是说老板非常重视这笔生意嘛,要不你去谈吧。”我竭力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不用,晚点儿没事儿。”周舟说。
“别耽误你的事儿,这顿饭留到时间充裕的时候再吃吧,能多聊会儿。”我说得郑重其事,“最近我一直在学校复习,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那好吧。”周舟起身走了,我大喝一口水,如释重负。
周舟前脚走,乔巧后脚就进来了,见桌上摆着一副餐具,而座位上无人,问道:“你同学呢?”
“她公司突然有事儿,走了。”我并没有说谎,幸好“她”这个字在口语中分辨不出男女。
菜这个时候上来了,乔巧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我像天主教徒一般,在吃前还做了祈祷:但愿周舟别忘下什么东西回来取。
乔巧吃得有滋有味,我却味同嚼蜡。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再也按捺不住,长痛不如短痛,决定讲出实情。
“跟你说个事儿。”我放下筷子,点上烟。
“说吧。”乔巧头也不抬,吃得十分投入。看得我不忍心再往下说,抽着烟,张不开口。
乔巧喝了一口水,抬起头问:“怎么不说了。”
我又抽了一口烟,一狠心,说:“周舟回来了。”
乔巧的表情立即沉重起来:“还有呢?”
“没有了。”我说。
“你呢,怎么想的?”乔巧问。
“吃完饭咱俩谈谈吧。”我说。
“刚才坐在这儿的那个大学同学就是她吧,怎么走了,是不是看我来了?”乔巧问。
我看没有必要再隐瞒,说:“是她,但不是因为你来才走,她确实有事儿。”
乔巧说:“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我和她也是才见面。”我说,“这个问题需要心平气和地解决。”
乔巧撂下筷子,招呼服务员:“小姐,结账!”
服务员走过来说:“您的菜还没有上齐。”
“不要了,现在就埋单!”乔巧语气坚决。
乔巧几乎是跑着冲出饭馆的,像一阵风,呼啸而过,看得临桌一个男生忧心忡忡地对女朋友说:“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咱们也小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