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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21.大悲大喜

金穗市精神病院的院长办公室里。

护士长梁颖和保安队长罗杰带着群值夜班的护士的保安,拉耸着脑袋,战战兢兢地站在院长办公桌前。

“啪!”

一大叠报纸被用力扔到办公桌上。

众人哆嗦了一下。

报纸的头版有一条很醒目的新闻,题为:“息影女星,午夜翻墙”。旁边还附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穿住院衣服的女人,耍杂技般在精神病院的围墙上行走;另一张是这个女人敏捷地跳下两米多高的围墙。

院长冯威铭开始破口大骂:“跟你们说过多少遍?病人的隐私,绝对不能和外人说!如果不是你们走漏了风声,那些狗屁记者怎么知道JANE住在我们医院?怎么可能半夜三更还埋伏在医院外面拍照?我现在怀疑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为了赚取报料费,偷偷向报社报料。让我知道是谁,绝不放过他!”

他又指着保安队长罗杰的鼻子:“保安部一个个都是饭桶,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病人!昨晚门岗值班的是谁?是谁?站出来!”

两个保安诚惶诚恐地走了出来。

冯院长用食指大力地搞击着报纸上的那张照片:“你们看到了没有?这个是人!不是苍蝇!这么大的一个人翻过围墙上爬出去,你们居然看不到!眼睛都长到脚板底下啦?”

罗杰忍不住出声:“院长,您先别怪他们。我查过大门口闭路电视的录影带,摄像头也没拍到JANE翻墙的情景。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冯院长冷笑道:“哼!是很蹊跷,最蹊跷的是,为什么记者的照相机可以拍摄到的东西,而我们的摄像头拍不到?这只能说明,我们的摄像头有问题!你们平时有没有定期检查?”

有个小护士可能是新来的,不知好歹,小声地说:“那JANE的丈夫自己请的两个保姆不也看不住她嘛?”

冯院长愤怒的双眼一下子瞪着她,大吼道:“什么?你给我大声点重复一遍!人家请不请保姆关你什么事?是不是人家请了保姆我们就可以把责任推卸到人家的保姆身上?如果别的病人失踪了,人家又没请保姆,我们是不是可以对病人的家属说:‘病人失踪了,都怪你没请保姆?’简直荒唐!JANE的陈健青年是工商界的知名人士,是有钱人,不是善男信女!他的老婆在我们医院丢了,他会放过我们吗?如果这次把我们医院告上法庭,我们是输定了。到时,不但医院名誉扫地,就连我这个院长之位难保!”

这时,一个保安没敲门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院长,院长,公安局那边来电话了,JANE已经找到了!”

冯院长喜出望外,双目放光:“吓?找到了?这么快,在哪找到的?”

“在金穗火车站。”

“金穗火车站?离这好远啊!她一个精神病人,怎么有本事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听公安局的人说,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发现候车大厅有个女的,穿着住院病人衣服,奇奇怪怪的,在候车大厅和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拉拉扯扯。后来候车大厅,突然刮起了一阵很大的怪风,吓得大家都跑了出来,接着还发生了爆炸。等那阵怪风停了,大家再进去的时候,只见JANE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那个男的就不知去向。她见到车站的工作人员就问:‘我为什么会在这?我想回家。’于是车站的人员就报了警。”

“她身体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冯院长最担心这一点。

“受伤倒没有。”

冯院长连连拍了几下胸口,长长吐了几口气:“呼~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只是她精神有点恍惚,好像失忆一样,警察问她什么,她都说不记得。”保安继续说。

“有什么奇怪,她本来就是精神病人。她现在人呢?”

“公安局录完口供之后,就送她到另外一间精神病院检查了。”

冯院长眉头紧锁,金丝眼镜后的眼球急速的转动着,背起双手在室内踱来踱去:“这回糟了,不送回我们医院,证明已经对我们不信任。弄不好还要追究我们,怎么办呢?”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一手抄起:“喂?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把娇嗲得像发情一样的女声:“您好,请问是冯院长吗?”

“嗯。”

“我是《追星日报》的记者梁LUTY,关于女星JANE半夜翻墙事件,我想和你做个专访,请问……”

“对不起,我没空。”

冯院长现在一听到“记者”两个字就怒火攻心。啪!的一下,大力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马上又响了。

他快速拿起电话了。

“喂!”

电话里传来一把很女性化的男人声:“您好,请问是冯院长吗?”

“啥事?”

“俺呢,就是这个《灵灵周刊》的记者,叫FIDO。俺觉得贵院的‘女星失踪’事件真是具有爆炸性的研究价值。俺已经对金穗火车站怪风爆炸事件目击者进行的采访,联想到贵院一个月多前发生的‘午夜打字’事件,凭俺多年业界的经验,这几个事件很有可能是灵异事件。俺想开一个专栏对这几起事件进行追踪报导……”

没等这个FIDO唠叨完,冯院长伸手按断了线,咬牙切齿地骂道:“这群鸟记者。”

接着他打电话给外面的秘书:“喂?阿MAY,我把我的电话暂时转到你那,如果是记者打来,一律说我出差。”

“是,院长。”

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

真是要命!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叫黎江老同学的电话,这个同学平常极少联系,是中学还大学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喂?你好。”

“喂,老同学,哈哈,记不记得我啊?我是老黎啊。”

“哦~有点印象。”冯院长现在实在没心情和老同学叙旧。

“哎哟!才有点印象。《追星日报》的总编黎江啊,想起来没?”

冯院长一拍额头:“对,原来是黎总编,有什么事啊?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

“冯院长你当然现在是名人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当然忙了,连我的记者想采访你,你都说没时间,你也太不给我这个老同学面子了吧?”

“哦,就是那个叫‘露体’的女记者吗?”

“对,我的得力助手啊!”

“老同学真好不意思,我要挂,我现在真的很忙。”

“哎,想不到本总编亲自出马,也是空手而回啊。”

“……”

“不过我倒有重大消息告诉你,那个JANE的老公——大富豪陈健青,正带着一大群记者去你的医院讨个说法,听说要索赔一百万。”

“什么?一百万!”冯院长的脸刷!得一下变得毫无血色。

这个电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冯院长现在真是分身乏术。他向护士长梁颖使了个眼色,意思叫她接听。

梁颖一拿起电话,就听秘书阿MAY很焦急的声音:“喂,喂,是院长吗?”

“不是,我是梁颖。院长在说电话。”

“陈健青带着一群记者已经闯进来了。”

“什么?已经闯进来了!”梁颖大吃一惊。

旁边的冯院长听到,一手抢过电话:“怎么回事?”

“陈健青的人带着一群记者,已经冲进来了。”阿MAY急速地重复一遍。

冯院长对话电话大吼:“守大门的那些保安是不是没吃饭?我不是早已吩咐过,不许放一个记者进来吗?”

“他们说已经尽力了。”

“一群废物!你跟JANE的丈夫说,是否可以请他以上来单独谈。”

“我已经说了,他说这样的事情应该在各大煤体面前说比较好。”

冯院长暗暗叫苦:怪不得这个陈健青能赚这么多钱,商人的手段真是非同一般。事已至此,躲是躲不掉的,死就死吧!

“好,我知道了,你叫他们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冯院长大力地挂上电话,更加疯狂地向那群护士保安咆哮:“你们听到了,人家已经杀上门来了,你们说怎么办?他带着一群记者冲进来,明摆着要把我们羞辱一番。”

护士长梁颖战战兢兢地问:“院长,他们真要索赔一百万?太离谱了吧!”

“怎么会离谱?JANE丈夫陈健青是GZC公司的总裁,身家过亿,一百万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这时电话又响了,冯院长猛地拿起,很大声地喊:“喂!”

电话里传来JANE的主诊医生曾教授的声音:“院长,我是老曾,我有很重要的情况向你汇报……”

没等曾教授说完冯院长就大吼:“我现在去死!我死完你再告诉我!”

啪!的一下,冯院长摔下电话,走到那群护士保安面前命令道:“你们全部跟我下去,低声下气给人家道歉,人家骂什么都不许还口,知道吗?”

护士保安们垂头低声应道:“是。”

冯院长带着护士保安们坐电梯来到地下的大堂。电梯门打开,冯院长迈着沉重的脚步,带头走了出去。

那群原本围着大富豪陈健青的记者见院长出现,想发现了新猎物,马上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各式各样的麦克风一轮猛刺,差点没插到他的鼻孔里。

最前面的一个记者口沫横飞,抢先问:“对于发生这样的奇迹你有什么看法?”

对于如此刻薄的提问,冯院长无言以对,他奋力拨开人群向陈健青的方向走去。

另一个记者从旁边插过来:“院长,您是否觉得作为一间医术高明、设备齐全的一流医院能做到这样是很正常?”

冯院长此刻真是深刻感受到记者舌剑的威力,这种讥讽式的提问简直会把人逼疯。他尽力保持沉默,继续往前走。

又一女记者挤到他面前,手中的麦克风几乎捅掉冯院长的眼镜。她尖声问道:“院长!院长!您是否觉得,经过这件事,你们医院在全省乃至全国的知名度会大大提高?”

如此挖苦的问题真令人忍无可忍,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一定会给这女记者一记老拳,可是现在,他除了忍,还是忍。

冯院长掏出纸巾,擦着脸上的冷汗和记者们喷来的飞沫,几经艰难才突破重围,来到亿万富翁陈健青的面前。

此时的陈健青表情激动,一见冯院长走过来立刻上前紧紧捉住冯院长的双手。

冯院长大惊失色,急忙深深一鞠,然后恳切地说:“陈先生,对于您太太走失一事,我代表院方向您表示最深的歉意,我们将尽力赔偿您在金钱和精神上的损失,希望您不要起诉我们医院。”他已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谁知陈健青连忙扶起他,面上洋溢着感激之情:“院长先生,不要这样,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之前说要起诉你们医院的话是我的一时冲动说的气话,我现在收回。”

冯院长顿时如坠迷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陈健青对着在场的记者大声宣布:“各界传媒朋友,金穗市精神病院有如此世界一流的高超医术,我们作为金穗市市民应该感到十分自豪。我太太的大脑在车祸中严重受损,在转到这间医院之前,已经被国际知名专家诊断为不可能治愈。没想到金穗市精神病院,在短短两个月内,妙手回春,使我太太的大脑完全康复。

今天我太太在另一家精神病医院的做了入院检查。刚才在车里,主诊专家给我打电话,说几个权威专家都证实太太的病已得到彻底治愈。我起初不信,后来我又和我太太通电话,发现她完全记得以前的事情,言谈一切正常,我才真的相信。对于我太太前天早上失踪,后来被发现躺睡于火车站候车大厅这件事,其实我也要负上责任。因为我太太以有过梦游病史,她在梦游时会绕过各种障碍物,走到别的地方,后来她的梦游症治好了,没想到在这次大脑受伤后,梦游症又再度复发。这件事情,我基于隐私的原因,没有告诉医生,所以医院没有重点防范。由此给医院增添了麻烦,我现在正式向冯院长道歉。另外,为了让这间医术高明的医院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我决定捐资五百万元,作为医院的设备改造基金。”

接着他拿出一张支票:“这张支票,我在车里已经写好了,请冯院长收下。”

陈健青先向记者们展示支票,然后恭敬诚恳地交给了冯院长。现场立刻爆发热烈的掌声,闪光灯闪个不停,令人眼花缭乱。

院长身后那群先前被骂得狗血淋头,一直处于愁云惨雾中的护士保安们,看见现在形势突然峰回路转,都激动得又笑又跳。

冯院长双手颤抖拿着支票,因为太激动而说不出话来。他的激动,不单单是事态的峰回路转,不仅仅是手上这张巨额的支票,更更重要是,刚才陈健青在各大媒体前的讲话,真是比在电视台打一千次广告还值钱。以后客源滚滚自然财源滚滚。

旁边的记者不断拍照、提问,他都没有反应。

这时曾教授走过来,把冯院长拉到一边,低声说:“院长,我刚才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JANE被到别一家医院后,几个专家立即给她作了全面检查,很奇怪,我发现她的大脑竟奇迹般地痊愈,各项指标均达到正常水平,只是不记得在火车站做过些什么。其中有个专家是我的老朋友,是她打电话和我说的。还有……咦?院长,院长,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没事吧?”

冯院长像聋子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面上保持着机械的笑容,死死捏住手中的500万支票,嘴唇不规则地跳动,大脑因受刺激兴奋过度而进入空白状态。

22.回到老家

隆隆的火车上,乘务员海燕正在巡查各列车厢。

当她经过某列车厢的时候,柳眉微蹙,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她记得,几分钟钱路过的时候,这列车厢只有一对母女。现在那个妈妈不见了,窗口下面反而多了一个熟睡的小伙子。

那个小女孩正在玩一个玩具魔术棒,年纪大约三四岁,白白胖胖,扎着三条小辫子,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两颗闪烁的星星,长得非常可爱。

她见海燕站着不动,抬起头,眨着乌黑的双眸,很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

海燕最喜欢小孩子了,马上笑容满脸,走上前去,弯下腰,温柔地问:“小朋友,真乖。你妈妈呢?”

“我妈妈去厕所大便。”小女孩一脸无邪地说。

海燕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孩子真是纯真到极致,连妈妈去大便都说出来,真是的。

她朝窗下那个熟睡的小伙子努了一下嘴:“那个大哥哥一直都在那里睡觉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晃动着她的小辫子:“不是,不是。”

“那他是什么时候进来?怎么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好像没见到他。”

小女孩挥了一下手中的魔术棒,眨了几下乌黑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我一挥这魔术棒,一阵大风就把这个大哥哥从窗口吹进来了,真是很好玩哩!”

海燕随即收起笑容,扁着嘴,板着脸,斜睨着这个小女孩,心想:现在的小孩真调皮,小小年纪就学会说大话,亏我刚才还赞她纯真,。”

那小女孩真是聪明伶俐,会看人眉额,她一瞧海燕这副尊容就知道她不信,撅了一下小嘴:“阿姨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问问那个大哥哥嘛!”

这个大哥哥,相信读者已经猜到就是胡拓邦。

海燕这时才留意到,这列车厢的窗口开得实在太大了,她担心小女孩着凉,走过去把窗子关细,顺手轻轻拍了胡拓邦几下:“先生,先生。”

唔~谁啊?胡拓邦嘟哝着慢慢醒来。

当他看清楚周围的东西的时候,吓了一跳,诈尸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很紧张地问:“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海燕微笑着说:“先生,这是在火车上。”

胡拓邦依然慌慌张张地问:“火车?去哪的火车?”

“这是金穗开往成都的北1059次列车。”

“哦。”胡拓邦听了立刻安定下来,略有所思地点点头。

海燕鄙夷地看着他,心想:上车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他,多半是个逃票的。可能一直趴在车顶上,开车后就溜进来。这种‘爬车党’我见多了。

但她努力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先生,请问您的车票……”

“有,有,有!”胡拓邦摸遍了全身的口袋,最后从内袋里掏出他的车票。

海燕检查了一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很有礼貌地把车票还给胡拓邦。心想:真是个马大哈,连自己去哪都不记得。

胡拓邦一边收起车票一边问:“小姐,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上了火车?她长头发,有些蓬乱,穿着医院病人的衣服和拖鞋,没有任何行李。”

海燕听了吃了一惊,很奇怪地看着胡拓邦,问道:“病人上了火车?她是你亲人吗?”

“不,不是,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她买的是去哪的车票?”

“她没有车票的。”

“对不起,真的没见过。”

海燕一边走开,一边低声咕哝:“没车票,上什么火车?神经病!”

胡拓邦傻傻的坐着,挠着头,半晌还想不通怎么回事。

他自言自语道:“奇怪,刚才不是在候车大厅吗,怎么一下子睡到火车上来呢?”

他看看表,现在的时间是8:45分。这趟列车是8:30分开出的。就是说,刚才无缘无故了突然睡了15分钟,并毫无知觉地被人移到火车上。

他记得那个古怪的网友千幻刚才用一种很奇特的方法给他解降头术,不断电他的脑壳,搞到他头晕眼花。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件很激烈的事,但是什么事,就真是想不起。

他随手拿出一个硬币,习惯性地轻轻抛着,继续琢磨:火车站环境这么吵,我绝不可能突然会睡着。唔……一定是那个千幻做的手脚,这个女人肯定也是个巫婆,而且能施展如此高超催眠术,功力一定在烟婆之上。既然她要帮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催眠我呢?还有,她一个女人,怎么把我搬上车的呢?

他检查了一下行李和随身物品,什么都没丢,一切都好好的。

他在车上来回走了好几遍,不见千幻的影子,看来千幻已经不辞而别了。

真好奇怪的人,怪不得网名叫“千幻”,来去无踪,变幻不定。

他看看窗外的风景: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路边的树木不断向后飞奔,一切景物都清清楚楚的。

咦?怪病白日梦的症状消失了。

他记得刚才在的士,刚才开始发生白日梦的时候,大约是7:40分,而醒来的时候是8:45。就是说,这次白日梦的症状最多持续了55分钟,印象中是最短的一次。

莫非千幻的催眠术也可以治怪病?

经过十多个小时,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火车已经到达了成都近郊。

一望无际的农田,大片金黄色的向日葵结满了累累的葵瓜子;清澈平静的湖泊明亮如镜,一条渔舟缓缓划过,荡起阵阵的涟漪;远方高大、挺拔、苍劲的银杏树,延绵不绝。

久居石屎森林的城市,看到这么一幅田园风光,令人格外舒心。眼前家乡熟悉的景象,令游子之心更加热切。

胡拓邦的家在成都郊区,所以下了火车还要坐一个小时汽车才到。

下了汽车,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胡拓邦拉着行李箱,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感到无比的亲切。

三年多没回家了,家乡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道路变宽了,路的两旁多了许多新建的楼房,马路上多了很多小汽车和摩托车在跑。此刻华灯初上,路旁食肆、酒楼食客如云,菜香、酒香满街飘荡,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前面就是家门了,胡拓邦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远远就可以望见门前的那棵大槐树。几年不见,大槐树高了不少,更加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把两层高的小楼都遮住了一大半。

久别的家就在眼前,喜悦的心情令他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

记得父亲最喜欢在树下跟别人下棋,一会他见到我,一定惊喜得跳起来。

说到大槐树,胡拓邦又想起那个给他算命的烟婆,这个烟婆本领确定厉害,相隔千里,树上吊过死人这件陈年旧事她都让她算出来,后来不知装什么疯,居然说我拐了她的女鬼,多半是她的女鬼给她打工打得太久,有点腻了,像我一样,辞职不干,跑了吧?哈哈。

来到了大门口,树下的大青石板空空如也,不见父亲在下棋,楼下的大门紧闭。

这小楼已经很几十年了,看上去十分陈旧,有些地方的墙壁开始剥落,再住上几年恐怕会变成危楼。

胡拓邦暗下决心,回到金穗市,找到一份好工作以后,就供一套大点的房子,把爸妈接过去享享清福。

他走到门前,焦急地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向用力一拧,唔?怎么打开不的?

他又用力拧了几下,还是开不了。他俯下身子,仔细一瞧,发现铜锁的颜色铮亮,看得出是换了不久的。奇怪,为什么突然换门锁了呢?该不会是租了给别人吧?

他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他有点不安。

他用力拍门,嘴里大声喊:“妈!快开门,我是拓邦,我回来了!”

还是没人应。

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就算爸不在,妈也应该在厨房做晚饭,为什么现在会没人应呢?

他更加用力拍门,扯开嗓子大喊:“喂!有没有人,快开门啊!”

吱——的一声,邻居的门打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23.老妈出院

“哟!原来是阿邦回来了。”中年妇女喊道。

胡拓邦一眼就认出是邻居的李大妈。

李大妈住在胡拓邦家的隔壁,是二十年的老邻居了,她儿子焦港军和他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后来各自考上不同的大学。

李大妈一脸惊喜地走了过来:“哎哟!阿邦,好几年没见,白了,胖了,人更帅了,我都几乎认不出你来。”

胡拓邦也高兴地说:“李大妈,几年没见,您看上去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您和焦伯伯他还好吧?。”

李大妈笑得合不拢嘴:“哈哈,你啊,在大城市里呆了几年,连嘴巴都变甜了,都半老徐娘,还漂亮个啥?我和你焦伯伯他都很好。怎么?家里没有人?”

“是啊!不知为啥,家里的门锁换了,我这钥匙开不了。”胡拓邦对着已经扭得有点弯曲变形的钥匙,一脸无奈。

李大妈大手一挥:“别理这个,先到大妈家坐坐。”说着热情地走过来要帮他拉行李箱。

胡拓邦忙不迭拦着她的手:“哎,大妈,我自己拉就行。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李大妈一脸怪嗔:“啧,怎么变得这么见外?不许这样说。对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趟?不想家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爹娘了吧?”

一提到女友,心中郁闷,表情变得很不自然,推说不是忘了爹娘,只是工作太忙,抽不开身子。刚好这几天公司放假,就趁机回来看看。

说着,他跟李大妈走进了她家。

和前几年相比,李大妈的家光鲜了很多,不但重新装修过,而且添了很多新家具和电器。

李大妈进门就往屋里喊:“阿军他爹,看,谁来了!”

焦港军的爸爸正在客厅里看报纸,连忙摘下老花镜,眯眼一看:“哟!原来是阿邦。”

他高兴地站起来:“真是稀客,快坐,快坐,阿军他妈快倒茶。”

胡拓邦把行李搁在一边,微笑着坐下说:“焦伯伯,您好!因为家里没人,我的钥匙又开不了门,所以过来坐坐。”

焦伯伯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你真是的,就算你家里有人,这么久没见,你也应该过来看看我啦!你小时候经常和弟弟跑来我家玩的。”

“是的,是的。”胡拓邦连连点头。

焦伯伯关心地问道:“阿邦啊!这几年在金穗工作还好吧?听你爸说,你在一间大型广告公司工作,每月收入有四五千块,真是高薪的‘白领一族’啊!”

“哪有那么多,光保险和税就扣去几百块,有时加班还不算加班费呢!”说到工作又钩起胡拓邦被公司解雇的伤心事,他不想再提,急忙转话题:“港军呢?他现在怎么样?”

“来来来,先口茶。”李大妈拿着茶杯和一壶热茶走了过来:“这可是上等的龙井,不是稀客我还不拿出来哩。”

胡拓邦连忙起来接过茶杯和茶壶:“李大妈,我自己来就行了。”

胡拓邦走了这么长的路也十分口渴,他拿起古色古香的紫砂茶壶,满满倒一杯,一饮而尽。

家乡井水泡的龙井茶,特别亲切,入口格外甘甜解渴,清香四溢,齿颊留香,仿佛全身都得到彻底的滋润和放松。

“港军也去了金穗市,他没找过你吗?”焦伯伯有点出奇地问。

胡拓邦放下茶杯,甚是意外:“港军也去了金穗市?这么巧?”

“是啊!他大学毕业后,听说你在金穗市打工,说也想去闯闯,我们就让他去呗!他临走之前还向你爸要了你伯父的地址和电话。”

“他从没有找过我啊!”

“这孩子真是的,大家同学在外打工,相互联系一下,有事也好有个照应嘛!”

“他什么时候去的?”

“三年前。”

“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他打电话回来说,在一间外资银行工作,每月工资有三千多块,也算不错。”

“在银行工作好啊!起码工作有规律,不像我们公司,经常加班,人都干得快散架了。他回过来吗?”

李大妈说:“他啊,和你一样,老说工作很忙,没有时间,三年都没回来过一次。另外,他说想多存点钱,以后在金穗市做点小生意,不想一辈子打工。我就跟他说,找到这么好的单位就应该安份工作,自己做生意,风险很大的。可是他就是不听,你有机会一定要帮我劝劝他。”

“你们有他的电话和在金穗市的住址吗?我回到金穗市就去找他。”

李大妈拿出纸笔和电话薄,把焦港军的手机号码抄在纸上,交给胡拓邦:“我们只有他的手机号码。他说他住在新的开发区,房子是租的,周围还是菜地,具体地址不太清楚,有什么事打他手机就可以了。”

胡拓邦接过纸条,拿出手机,把号码记录在电话薄里。

他惦记家里的事,连忙问道:“对了,焦伯伯,你知不知道我爸妈去哪了,以前家里这个时候一向是有人的?”

李大妈有点愕然,抢着说:“原来你不知道啊!你妈进医院动手术了,你爸现在多半在医院里陪你妈。”

胡拓邦吓了一跳。“什么?动手术?动什么手术?”

“这……哎……是女人病”李大妈面有难色:“算了,也不是外人,跟你说了。医生说你妈的子宫肌瘤有癌变的倾向,所以要做子宫切除手术。你爸没跟你说吗?哦,我知道了,他怕你知道了就赶回来,会影响工作。你也不用太担心,听你爸说,手术很顺利。”

胡拓邦万分焦急地问:“知不知道我妈住在哪间医院?”

“你妈就在市人民医院,住院部西楼三楼305号病房。” 李大妈拿出一个纸条给胡拓邦看:“这是你爸写这我们的地址。我们前天还去看过你妈,她气色不错,恢复得很好。你现在就去看她吗?”

“是啊!我的行李就先放您这吧!”

“哎呀!现在都快六点了,你在我这吃了晚饭再去吧!你爸可能不回来做饭了。”说着就往厨房里跑。

胡拓邦心里挂念老妈,就推辞道:“李大妈,晚饭我就不麻烦您了,我到外面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我还是先去看看我妈。”

胡拓邦出了李大妈的家,坐公共汽车,风风火火地来到市人民医院,按照地址找到了老妈住院的病房。

一进病房,就看见老妈半躺在一张靠窗的病床上,老爸坐在旁边和她聊天。

“爸!妈!”胡拓邦兴奋地跑了过去。

父母看见他的突然出现都十分惊讶,异口同声问:“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胡拓邦走到床边,拉着老妈的手,关切地问:“妈,你现在怎么样?”

老妈摸着胡拓邦的头,高兴地说:“妈没事,手术很顺利。邦儿,几年不见你都成熟多了。”

老妈转头怪责起胡拓邦的老爸:“老头子,我不是叫你不要告诉邦儿我做手术的事吗?他请假回来看我,会影响工作的。”

老爸急了:“我没有啊!邦儿,是谁告诉你妈做手术的事的?你姐还是你弟?”

“没有人告诉我,我这次回来是因为……”为了避免父母担心,胡拓邦决定继续他的谎言:“我回来是因为公司近期业务较少,需要安排一些员工休假,所以我就抓紧机会回来看看你们。妈做手术的事是我刚才隔壁的李大妈告诉我的。”

“哦。”父母这才略微放心。

“对了爸,刚才我回家,发现门锁换了。”

“就前几天,锁不怎么回事就坏了,我就换了一把新锁。你进不了门吧?为什么你回来之前不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呢?”

“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且这离火车站这么远,我不想你们去接我,反正我行李不多,路也认得。”

“不用我们接你,你也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嘛!要是我们出了远门,你就要睡门口了。”

老妈护着儿子说:“老头子,少说两句,邦儿这么久才回来一次,不想麻烦我们也是一片孝心,他也不知道家里这么巧换了门锁的嘛!”

老爸又问胡拓邦:“你近来的工作怎样,有没有升职啊?”

胡拓邦支支吾吾:“近来的工作……挺好,挺好。至于升职嘛……我上司称赞我工作表现好,只要我继续努力,下次升职会有我的份。”

老爸宽慰地点点头:“这就好。好好地干,现在能在大城市找份理想的工作不容易啊。”

“你的女朋友蔓莹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啊?” 老妈眼中充满期望地问。

胡拓邦更是面有难色:“她嘛……她跟不是同一个部门,她的部门比较忙,所以拿不到假期。以后吧!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她回来见你们。唔……其实她也常跟我说很想来成都看你们。”

老妈会心微笑道:“难得她有这份心,不急不急,还是工作要紧,机会以后有的是。”

两天后,胡拓邦的老妈就顺利出院了。

胡拓邦的姐姐前几年嫁到外地去了,他的弟弟正在外省读大学,现在家里就剩父母两人。

晚上,胡拓邦亲自下厨,烧了几个好菜,还煲了在南方学的滋补老火汤,一家人吃得很开心,乐也融融。

24. 清理咸鱼

不知不觉,胡拓邦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

这个星期过得很平静,那些困绕他的怪事一件都没发生,包括怪虫来袭,白昼变黑夜,甚至晚上经常作的那个怪梦,就是那个呆站在荒原上的怪梦也没有出现,似乎自从在火车站被千幻点穴催眠之后,这些问题被全部解决了。

家乡的空气比大城市清新得多,家乡菜又特别合胃口,晚上也睡得香。怪不得俗语说:在家千日好。

他对那位网友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之前还老说她是是怪胎,想不到是位身怀奇术的异人,真是好想当面多谢她。但这个千幻身份神秘而来去无踪,只好到网上等她了。

他弟弟的房间有台很久没开的电脑,其实这电脑是他和弟弟当年合伙买的。想当年,他兄弟俩省吃俭用,打暑期工,倾尽多年积累的压岁钱,千辛万苦才凑够钱买这台电脑。

当年弟弟可真会“算计”他,电脑买了不久,胡拓邦就要参加高考。弟弟强力推荐他考金穗市的东山大学,说到大城市读大学好,就业容易,机会多,前程无量等等。自从胡拓邦到了金穗市,这电脑顺理成章便成了弟弟的“私有财产”。

虽然这是很多年前买的“古董机”,但这几年弟弟自己掏钱更新了不少配置,所以它跑起来比伯父家的那台还快。

上过网聊天的人都知道,只要有帐号,在哪上都一样。

晚上,胡拓邦接通了互联网,输入聊天的帐号。很快,系统就接通了服务器。

胡拓邦发现好友的栏目里,千幻的卡通头像是灰暗的,也就代表千幻不在线。

失望。

他在网上泡了两个多小时,千幻始终没有在网上出现。只好点击一下千幻的头像,输入离线信息:我回到家了,一切都很好。很感谢你为我治好了怪病和解了降头术。那天在火车站为什么没有上火车?见到信息后,请打我的手机。

他留了手机号码。

可惜一连几天,都没有收到千幻的电话,晚上上网也没有见到她,这个高人似乎人间蒸发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胡拓邦正在天台上做早操,他老妈拿了一大包,似乎很宝贝的东西上来。

胡拓邦一边踢腿一边问:“妈,这是什么东西?”

老妈铺了张报纸在地上,蹲上打开那包东西,说:“是咸鱼。前些日子天气不好,我顾着看病,忘了拿出来晒,都有点发霉了,趁今天气好,拿出来晒晒。”

一股很尤如尸臭般恶心的咸鱼味马上弥漫开来。

附近的苍蝇一下子全被吸引过来,围在咸鱼周围欢快地“载歌载舞”。

胡拓邦掩着鼻子嚷:“唔——好臭!妈,这咸鱼都发霉了,晒也没用,扔掉吧?”

老妈抬头白了他一眼,把咸鱼一条条摆开,责怪道:“你小子懂个啥,‘霉香咸鱼’当然是越霉越香啰。你不过在大城市里呆了几年,就变得这么阔气!这些咸鱼是我托你姨父的表舅妈——红姑,在香港买的。我都不舍得多吃,居然叫我扔掉!”

“哎呀!妈,这发霉的东西吃了会致癌的,就算没发霉,咸鱼本身就含有很多致癌物质,你还是扔了吧!”

“胡说!你外婆吃了一辈子咸鱼,现在都八十九了,咋不见她生癌?”

胡拓邦有点抓狂:“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嘛!或许外婆的抵抗力好。你没看报纸吗?报上说,咸鱼是中含有一种很厉害的致癌物质——亚硝胺。因为你的肿瘤有癌变倾向,医生才让你做手术的,如果你现在再吃咸鱼的话,可能会复发的。”

老妈脸一绷,老大不高兴地说:“你这小子,一大早就咒我!这里边报纸上的东西咋能信那么多?整天说这个致癌那个致癌,那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啦?我又没叫你吃,你说这么多干嘛?你怕臭就马上滚蛋!”

这老妈是农村妇女,文化低,见识少,不读不看报,年纪大兼不开窍。跟她硬来是不行的。

胡拓邦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他强忍着恶臭,轻轻走过去,蹲在老妈身旁,神秘兮兮地耳语道:“妈,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回来是另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有屁快放!”老妈爱理不理地说。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要做手术了!”

“不是李大妈告诉你的吗?”

“那是我骗你的,你要做手术的事我远在金穗市就知道了,是一个高人告诉我的。”胡拓邦故意在“高人”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高人?”老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胡拓邦本想说是烟婆说的,但转一想,神婆的说服力可能不够,他知道老妈信佛,于是改口道:“是一位高僧告诉我的。”

“高僧?”老妈听到“高僧”二字就来精神了,停下了手,忙不迭问:“在哪遇到的高僧?”

胡拓邦眼珠一转,继续瞎编:“有一天,我和蔓莹到金穗市附近的白云山玩。听人说,那里有间寺院叫‘能仁寺’,里面的主持道行很高,会看相,十分灵验。于是我们去了那,好不容易找到那位主持。那个主持随便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的家里有几个人。他还说,你妈有很严重的病,在下半身,病因就是咸鱼,她很爱吃咸鱼。你如果想想她长命一点就赶快回去,找个机会把咸鱼扔掉。扔的时候别让她看见,她现在被病魔所迷,不会让你扔她的咸鱼的。我一听,那还了得。刚好我公司可以审请年假,我就赶回来了。所以,就你现在阻止我咸鱼,是那病魔在作怪。”

“啊!不会吧?”老妈顿时大惊失色,嘴张得大大的。

“还有更厉害的,那个和尚还算出我家门前有棵大槐树,上面曾经吊死过一个女人。”

老妈听了大为震惊:“这事他都知道?真是神僧啊!邦儿,快把这些咸鱼放回袋子里,整袋扔到楼下垃圾桶里,扔完记住要洗手。”

胡拓邦心中窃喜,但露出有点不舍的样子,故意说:“我也想过,全部扔掉也怪可惜的,不如送人吧!”

这回轮到老妈坚决:“这怎么行?送人就等于害了人家,通通扔掉,一条不留,以后打死也不吃。”

于是母子俩一起把这些发霉发黑的臭咸鱼收拾好,放回袋子,然后扔到楼梯底的垃圾桶里。

吃午饭的时候,老妈对老爸说:“老头子,明天我想上峨眉山还神,吃完饭你和我一起收拾一下。”

胡拓邦停下了筷子:“还什么神?”

老妈认真地说:“你有所不知,我在做手术之前和你爸去了一趟峨眉山的报国寺,我在菩萨面前许愿,如果我这次手术成功,日后一定回来烧香还神。果然,我这次手术很顺利,而你在南方又得到神僧指点迷津,叫我以后不要再吃咸鱼,使我又逃过一劫。这一定是菩萨显灵,所以我要上峨眉山还神。”

报国寺?怎么这名字咋这么熟……

噢!想起来了,不就是千幻之前说过,有个叫云海的主持可以治我的怪病的那间吗?

胡拓邦现在怪病和降头术都全部搞掂,觉得找不找那个云海大师已经不太重要。不过要是他和千幻是老朋友的话,或者可以知道多点关于千幻的消息。

听到老爸劝说道:“你大病初愈,体力还没恢复,怎么走得了山路,还是过些日子再去吧!”

“不行!”老妈固执地说:“太迟去,菩萨会认为我不守诺言的。”

老妈一向以顽固著称,老爸也拿她没办法。

还是胡拓邦聪明,他说:“妈,你大病初愈,腿脚不灵活,现在去爬山,弄不好扭伤手脚,又要麻烦菩萨保佑你一次,多不好。不如这样,我上一趟峨眉山,替你向菩萨还神。一来,代表我的孝心,二来,代表你的虔诚,三来,上次我遇到神僧,证明我跟菩萨有缘。反正我还有几天假期,让我去还神就最合适不过了。”

老妈想了想,连连点头:“唔,有道理,还是邦儿聪明,邦儿真乖!”

老爸朝他笑了一笑,偷偷竖了一下大拇指。胡拓邦也调皮地眨了眨眼。

吃着吃着,胡拓邦又想起那个高人千幻,就问:“爸,妈,我们除了伯父,南方还有没有亲戚或朋友?”

父母各自想了想,都摇摇头。

“近来我遇上个人,这人是我在网上认识的。她说她早在二十五年前就认识我,知道我的老家在成都,似乎还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后来我约她出来见面。前几天,就在我要上火车之前,在金穗火车站见到她。看样子她大概三十多岁,应该不够四十。”

为了避免父母担心,胡拓邦故意把千幻给自己治怪病的事隐瞒了。

老妈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用的是网名,自称‘千幻’。”

老爸问:“她长什么样?”

胡拓邦把千幻的外貌大概地形容一下。

老爸老妈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老爸又问:“她还说什么?”

“她的话很怪。她说,我是谁,你本来是知道的,由于你现在失忆了,所以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可是从我懂事开始到现在,所有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没有失忆啊?”

老妈斜睨了老爸一眼:“老头子,是不是你以前的老相好找上门来了?”

老爸急了:“这是什么话?怎么突然烧到我身上来了?我一辈子都没去过金穗市,怎么会在那里有老相好?”

老妈继续纠缠:“怎么不会?说不定是你以前的老相好,后来去了金穗市。你给我老实交待,她叫什么名字?”

老爸本来就是老实人,顿时窘得满头大汗:“我根本不认识她,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胡拓邦连忙给老爸解围:“我看她的样子和说话的口音,她应该是金穗市的本地人。”

老妈嘴角一翘,坏坏地笑着对老爸说:“说不定是你大哥的老相好。”

老爸有点不高兴:“我说你怎么回事?是女人就一定是相好吗?”

老爸转头对胡拓邦说:“你再约她出来,问个明白不就行啦!”

“我现在找不着她,她近期没有上网,也没给我留地址和电话,只说自己在精神病院。”

老妈眼眸一闪:“嘿,你不是说,你的手机很先进,能拍照片吗?下次如果你有机会再见到她,给她拍张照片,寄回来让我们看看,不得行咯?”

胡拓邦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妈你聪明。”

老妈顿时沾沾自喜,扬起头,洋洋得意地说:“那还用说?要我是我笨,哪生的你这么聪明?这叫‘虎母无犬子’。”

如此乱造成语,父子俩差点要喷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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