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砚台各种神乎其技的手法所吸引的必凡决定好好跟随他学好本领,报效祖国(扯远了)。
春去秋来,春去秋来,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必凡刚刚从家里探亲回来。孟泰和对于必凡弃商从文一点意见也没有,反倒是对他放心的很,所以每次回家的气氛总是很愉悦。
一年前,初遥从王都的学院里回来过一次,必凡拉着他这个姐姐促膝长谈了一晚上。初遥就像是讲故事一样对着必凡讲着王都里的趣事,让这个未出茅庐的小子对王都充满了向往。但初遥并没有在家中多留,她只有仅仅三天的假期,就急匆匆地回了学校。必凡只是在长辈的嘴里听说姐姐现在在王都的名气很大,她是整个学院的新星云云。他当时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拳头,作为一个男人当然是要有保护自己女人的实力了。
必凡一袭宽松的长袍,一头长发就这么随意地披散在自己的身后,骑着胯下的老闷驴悠哉游哉地走着,这世道弄匹马实在是太难,也只能弄头驴将就一下了,虽然必凡对那英俊非凡的马儿充满了渴望。
看着胯下那头悠哉驴,他就心里头来气。不管自己是怎么催它,它始终没有加快一点脚步,有的时候鞭子下得重了一点,它还就直接一甩驴尾就停步不干了。
“马儿呀,马儿,我什么时候也能有匹能衬托我这英俊身姿的马儿呢?”必凡在驴上摇头晃脑地喃喃道。
两年的时光,已经让这张精致的脸长出了点属于青年的刚毅轮廓。也许一直被老砚台赶着练肌肉的原因或者也可能是那怪异的丹药的原因,反正这两年里,必凡发育的很好。仅仅十岁的他,身高就已经接近一米七了,这身高也确实足够他驾驭一匹马了。而且他现在的肌肉线条真的很好,平日里他都不敢穿着紧身的衣服出去,不然一定会引来一堆狼嚎(谁说没有女色狼)。
悠哉了大半天,必凡终于是来到了碧羽城的大门口,现在这堵墙对必凡已经产生不了丝毫的吸引力了,他就这么进城了。
对于必凡的通缉令在他打完这少城主后的没几天就已经撤销了,必凡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他也没有思考过这东西。
熟轻熟路地必凡就走到了老砚台所住的那条街上,街上店铺里的店家纷纷向他投来友善的目光,原因么,很简单,他是老砚台的徒弟。
可以说这条街上的生意都是靠老砚台的书带动起来的。看看那满大街的茶馆,去得最多的是什么人?当然是老砚台的读者了,只要他们在这里买了书,当然是要看的,那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茶馆舒服了。一杯热茶,一碟花生,看得兴起还可以与边上的哥们讨论两句。
再看那一家家服装店。
“老板,今年有什么新款式?”
“熊三十二(书中人物)最霸气的一条衣服,您看看。”
至于印刷社,那就别说了......
热情地与邻舍打了几声招呼,再与街边的某些少女抛几个媚眼,他牵着悠哉驴就进了小巷。
“老混蛋,快点滚出来,今天我可是带了最我们赤松镇最美味的酒......”喊了几声,必凡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按常理来说现在老砚台应该就舔着舌头,披散着头发就飞奔出来,然后抢过自己手头上的酒喝上两口,然后再跟自己算骂他老混蛋的帐。
必凡马上冲进屋子里,屋子里一股味道就这么冲他脸上扑来,差点就让必凡吐出来。必凡的心里一惊,虽然老砚台平日里身上真的是很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屋子里却没有丝毫的味道,但现在?
“砰,砰”两声是酒坛子落地时的声音。
“老混蛋你怎么了?你丫的给哥醒醒啊!老混蛋,老砚台,师父......”必凡用力地摇着这个趴在桌子上的老人。
但老人终究是没有再动,一只手仍拿着一支笔,笔尖停在了整页纸的最后一行:“本书完”。
必凡不敢相信,就在他出发回家前还跟自己插科打屁的老砚台现在却已经永远,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必凡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这个跟自己想处了两年的老人就这么去了,他心里现在很空,很空,泪珠慢慢地汇聚到眼角,然后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在这里偷喝酒?”威严的声音从必凡的身后响起。
初出家门的必凡当然是要尝一尝禁果。
害怕地把手上的酒交出去,他心中无限愧疚。然后他半夜去上厕所,惊讶地发现老砚台就这么拿着自己的酒在茅坑上面喝得有滋有味。
“怎么被你小娃子给看见了,算了,算了,不装了,这装得我都快累死了。”当时老砚台就这么喃喃自语道。
然后,老砚台就完全扯下了那虚伪的伪装。
......
“你竟然拿你的唾沫来抹头发?”必凡难以置信地看着要出门的老砚台。
“唾沫一抹头发多有光泽,小子学着点。”老砚台很是潇洒地一甩头发,一头银发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
“你是多久换一条裤子啊!”必凡捏着鼻子拎着老砚台刚刚换下来的裤子,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裤子上那一个大洞,那分明是屁股坐出来的。
“在上一条裤子破的时候。”老砚台没好气地回道。
......
“你看,还是顾大嫂的胸部给力,啧啧啧,正点。”一老一少趴在印刷社二楼的窗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当然两人的目光自然都在女人身上,这是两年老砚台带着必凡来做得最多的事情。
除了上怡红楼,必凡在老砚台地带领下,把他大伯给他设的禁忌全部给破了,然后必凡开始叫他老混蛋。
除了写作,必凡就没有发现老砚台认真对待过别的事情,就算是睡觉的时候嘴里也常常喊着九姑十八姨。
这个猥琐的老头现在就这么离开了,无声无息地做完了自己最后的工作就这么离开了。
“咳咳,咳咳”刚刚进门的印刷社老板也是被屋子里的味道给熏了个半死。
必凡擦了擦满脸的泪水,从地上战了起来:“王叔......”
王道明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必凡的肩膀,看着桌子上的老人,同样是眼眶湿润了。
他是与这老人接触最多的人,知道这老人的习惯,但他也是最敬重这老人的人。如果没有这老人,印刷社早就已经关门,而这整条街也还是整个城里的难民窟。没有人愿来,偶尔来的也是几个滚刀肉,然后就可能是几个小女孩被抓去,或者是几个年轻人断了肋骨。
这个老人改变了整整一条街的命运。
简单地收拾一下屋子里的东西,王道明很快叫人抬来了一口棺材,这是他很多日前就备着的了。
年前,老人就对他说过,他已经时日无多,让自己帮忙为他准备后事。但王道明也没有想到这个昨日还与自己一起喝了几盅小酒的老人,今日就去了。
葬礼都是王道明一个人在操持,死讯一散开,整条街的人都聚起来了。
一方简单的坟墓,必凡就这么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接下来,是整个街区道里的邻舍,都是三个响头,哭声在这荒野里越来越大。
但老天好像没有良心,到了现在都是晴空高照,丝毫不见一丝雨水。
消息也许是传得太快,不知不觉,墓前聚的人越来越多。很多老砚台的读者都拿着鲜花走到他的墓前,将鲜花放下,默默地为他祈祷。
鲜花在墓前越积越多,放不下的撒到了那目堆上,没过多久,这小小的一方坟墓就已经被花覆盖住了。
必凡突然感觉自己应该可以笑了,对,是可以笑了。师父他走不了,他的书会让他永垂不朽。必凡就在边上看着,直至太阳西下,风变得冷冽起来了,人群才开始散去。
必凡也走了,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这墓碑,深深地。但他始终都没有想到一个才死了一天的人怎么会把屋子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