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的红木大门无声的向两边滑开,面前是一片黑暗。宛灵芝迈步走下台阶,黑暗之中寂静无声,唯有她轻轻的足音与呼吸声,静的能听见心跳。
这里的黑暗并不是自然的,即使是在最黑暗的洞穴之中,宛灵芝也能看到最细微的尘土,然而在这里她的视线仿佛被蒙蔽了一般。空气隔绝了灵识,她变回了一个普通人,会惶恐,会无助的普通人。
当她迈下最后一个台阶,“唰!”眼前突然亮起,那舞台之上投下两道光束,一道笼罩在宛灵芝的周身仿佛给她披了一层星光,另一道照着舞台上暗夜斗篷掩映下的吸血鬼公爵。
这时宛灵芝才看清,自己的面前竖着一道透明的屏障,屏障之中夹杂着稀疏的血丝,伸手触摸却不能寸进,这是暗夜之心的结界?抬眼,却瞬间愣怔。
黑色的披风如旗帜般在风中扬起,金色双瞳的吸血鬼拥着舞女的纤腰,嘴角噙着一丝魅惑。舞女身着火红的裙,紧闭着双眼,但身体却如同最灵动的蝴蝶,翩翩从吸血鬼的怀中飞出,又牵着他的手轻轻降落。
不知何时响起的音乐仿佛将人带入了中世纪的古堡,那高贵的公爵拥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眸中深情仿佛在凝视着生命中的珍宝,他的手滑过舞女如白雪般柔软的脸颊,指尖滑过如蝴蝶般轻轻抖动的睫毛。手臂一收,纤腰已被他拉着贴近自己的身体,曲线贴合,严丝合缝。轻轻俯下头,带着无限温柔的吐息,雪白的尖牙在红唇之下隐现,他如同亲吻膜拜般印上了舞女的脖颈。
“我可以在你面前杀人,你什么都做不了。”鲜血沿着唇角滑落锁骨,魅惑的令人窒息。张玉清金色的瞳孔流露出戏谑,将尖牙刺进了柔软馥郁的皮肤。“愤怒么,仇恨么?”
“这就是强权,这就是实力,是一眼就能让你卑微进尘土的力量。当年蒙你所赐,悉数奉还。”
“呵。”宛灵芝挑起唇角,声音清脆的回荡在歌剧院之中,仿佛最动听的歌曲。“张玉清,你真是个神经病。”
那女孩卷曲的棕色头发轻垂在苍白的容颜之上,已经只剩半条命。这女孩应该是个舞蹈演员,即使处于沉睡,身体也有着绝佳的舞蹈本能。她的眉眼跟自己有三分相似,身上穿的是自己与张玉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着的火焰霞锦小礼服,想来不会恁的巧合是张玉清刚好在帕西提亚号上发现。
宛灵芝的目光绕过张玉清与他臂弯之中的女子,向后看去。血色的幕布前立着高大的吸血鬼石像,那是该隐,他身后伸展着巨大的黑色蝠翼,半笼向身前。眉心带着上帝给他的印记,是放逐,也是守护,护佑着他在永恒的黑暗中沉沦。石像微微低头,面容隐藏在了黑暗之中,而双掌却相交置于胸前,掌心相对,两掌之中捧着暗红色的晶石,散发出无限诡异的气息。
“暗夜之心……”宛灵芝清透的双瞳倒映着暗夜之心的红色,罕见的有些凝重。
“对,暗夜之心。”张玉清将怀中失去气息的女子轻轻放在地上,向宛灵芝无害的微笑。“再过五分钟,暗夜将会笼罩这片土地,到时候,就是我们血族的天下,而那时,我会成为当之无愧的帝王。无论是上帝庇佑下的人类,还是修真界的大能,全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而你……我会让你,做只属于我的奴隶。”
狂妄自大的语言足以挑起惊天的怒气,而宛灵芝心中却一片空灵,一切言辞都失去了让她愤怒的能力。不再去理会张玉清的表演,宛灵芝向着面前的屏障平平伸出右手,五指伸展,悄然闭上了眼睛。
润如鲜嫩花瓣的双唇上下轻碰,繁复而模糊不清的字音源源不断的吐出,那声音回荡在歌剧院之中,盘旋而上,又汇集成更大的洪流。越来越大的咒语之声仿佛纶音,伴随着宛灵芝掌心的一点光芒越来越亮。那光慢慢扩大,笼罩了她的周身,带着无限磅礴的威严,仿佛降临人间的神祗。
毫无预兆的,她睁开了眼睛,双唇相碰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手心之中的光点蓦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刺瞎了所有人的双眼。
“管你是什么邪魔外道,抽光这片空间所有的灵气,看你还能有何作为!破!”
强光过后黑暗席卷而来,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那屏障还是一如既往的矗立着,张玉清蓦地松了一口气,才挑起讽刺的微笑。不过一秒,“啪!”仿佛是玻璃裂开的声音轻轻敲在耳膜之上,张玉清僵硬的抬头,无比震惊的看到屏障之上闪现出蛛网般的细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他的脚步不由向后退了半步,眸中金光灿灿掩住了惶恐的情绪,展开蝠翼掠上了半空。
宛灵芝指尖轻轻一点,那不知由何所造的屏障应声碎裂,哗啦啦如同碎玻璃般坍塌,消散不见。
宛灵芝轻轻向前迈了一步,跨过了屏障的界限,张玉清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寸。佳人抬头看向他,却仿佛是在俯视,那视他若蝼蚁的感觉,与两年前他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时见到的一般无二。张玉清不由脊背发凉,指尖亮出利刃,神色更加凶狠,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两年之内由一个凡人变成一个血族公爵。不过我也不想要知道了,死人的秘密没有任何意义。”宛灵芝步履轻缓向前行走,仿佛闲庭信步,张玉清的身形却在半空之中不断倒退,如今却已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宛灵芝身上席卷而出的强大威压,将她所过之土寸寸碎裂,整个空间都濒临崩塌。
“能逼我使出全力,你,很好。”宛灵芝的面容之上不带一丝情绪,脚尖一点,身体如同轻盈的羽毛骤然跃上了半空,停滞在张玉清的面前。四目相对,仅距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