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随着掌宽的红木板子毫保留面的砸下,凤溪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反了你了,你身为她师父不好好管教她,还在旁边给她叫好!”九天越想越气,一拍桌子道“给我打。”
“副座!人是我打的,纵使有过,请副座念在他伤残之躯的份上,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虽是跪着,但神情是那般漠然。根本不像是个犯了错准备接受惩罚的孩子,更像是战场上杀敌到最后准备以身殉国的英雄。
闻言凤溪慌忙争辩道“不不不,是我让她打的,是我让她打的,不管她的事……”
洛胤寒一进来便听到这样的对白,似有了几分兴致,盯着那那人慢慢走向最高点。
九天话刚到嘴边,见洛胤寒来却也无不起身相迎,洛胤寒抬手,示意他继续。胜瑜随后也冒了出来“副座何不问问来龙去脉再做定夺?”
九天刚到嘴边的话,又只能憋了回去。他皱眉道“我既已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问的?”
凤溪满心欢喜的以为督教要抱不平,只见胜瑜耸耸肩道“好吧,那随便你咯!”
凤溪一听这话,顿时心都凉了“冤枉啊……是他们先欺负俺们的……冤枉啊……”
“胡扯!”九天的脸顿时往下一沉“几个人加在一起都被她打成这样了,他怎么欺负你们的?”
凤溪是有理也说不清,只能一个劲的苦嚎着冤枉。
九天鄙夷的看着地上的人“哦?宵让你师父这般义正言辞,莫不是有人看见了?”他不经意间哼出那声,不禁让人心中一寒,那威严的脸上简直如同地狱的判官。
楠凌雀轻轻笑了,抬头的瞬间目光扫过了洛胤寒,沉默片刻后她却吐出两字“没有。”
就在那一瞬两人的目光再次撞在了一起,洛胤寒眉心不经意间跳动了下。当时她明明是看见自己的,为何说没有?洛胤寒不解她为何明明有理却不替自己辩解,不解她眼中的那片宁静。仿佛不会再为任何事所波动,就同那日在草庐,虽然遍体鳞伤仍可笑得那样妖艳。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她于神像前说的话:神,我曾是你最虔诚的信徒,可是不管再怎么相信你也不会出手相救,不是吗?想着洛胤寒慢慢皱起了眉头,竟有人如此不削于他,他胸中渐渐泛起丝怒意,突然他闪身出去,一把卡住了那人喉咙。
瞬间楠凌雀被这强劲的冲击力推出,狠狠砸在了大殿雕龙的石柱上。她想要咳,喉咙却被捏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得紧紧的抓住那只手。
此举众人可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连九天也惊得大喊“首尊,她罪不至死啊!”凤溪更是吓得从长凳上跌下来,爬到他身边一个劲拽着他的衣袍,求他放了宵让。
而洛胤寒面上依旧没有一丝情绪,他淡淡的抓着这个将死之人。透过她的眸子,倒影了自己冷俊的脸。她脸上虽是有些痛苦之色,但眼底依然是那般沉静,一点没有将死之人该有的恐惧。
洛胤寒半了眯眼睛,手收得更紧了“嗯……”楠凌雀好像听到了自己颈间的骨头咔咔作响,视线变得模糊了,呼吸变得却来却困难,要死了吗?
那一瞬她笑了。洛胤寒眼中的光不经意的闪烁了下。她笑了?偏偏这种时候她笑了,像是解脱一般。
也是在自己快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那人松了手,楠凌雀落下,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眼泪也跟着呛出来。
“想死?你在狂傲什么?”那声音冰冷得,仿若千年的雪山。
狂傲?楠凌雀抬头看着他,死有何惧?因为卑微得只剩下自尊了,所以死守着自己仅存的骄傲罢了!楠凌雀觉得好笑,她撑着柱子站起来,细细打量着这人,上次莫名其妙送她刀,这次莫名其妙的差点被他杀掉,这个洛胤寒是有病吧!她轻咳了两声,沙哑着声音道“你要杀我?”
她不怕?洛胤寒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和镇定。洛胤寒盯着她,指着地上的人淡淡道“你……为何要认他做师父?”
楠凌雀脱口而出“我想啊。”
洛胤寒皱眉,抽出腰间的佩刀丢给她“他做不了你师父,和我走。”
楠凌雀揉着颈间差点被他捏碎的骨头,想都不想就说“我不会跟你走!”当时她只是觉得这人深不可测,要是跟他走了,以后就更麻烦了!
闻言洛胤寒盯着她,那种眼神在旁人看来有点让人发毛,只是凌雀没动,就这样静静的和他对视着。
“哈哈!”见状胜瑜一下就乐了,他还从未没见过有人敢不买洛胤寒的账的。话说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洛胤寒发火是什么样子,这他有些期待。
而凤溪刚刚松了口气,听楠凌雀这么一说心又悬了起来,急忙过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你你你,你这娃儿!首尊让你跟他,那是你的福分,还还,还不快谢谢首尊?”
“什么?”此言一出本来愣住的步怜香也惊得喊了一声!随即在场的人都愣了。
洛胤寒盯着她看了一阵,移开了眸子,他好像若有若无的笑了下“不吗?”然后掉头走了。
见他走,凤溪瘸着腿一个劲的把楠凌雀往外推“快去快去……跟着去啊!”
“我……”
“我啥?快去,去啊!”
凤溪一个劲的推她,让她快些跟上去。无奈之下楠凌雀最后看了看在场的各位,又看着面前的老汉,为师两日这便要走了吗?
“师父,你……”她还准备说什么,这时凤溪又跟她摆手,示意让她快跟上去,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见状楠凌雀只好转身跟着洛胤寒去了。
看得他们终于离去的背影,凤溪下意识替她捏了把汗啊!他心下叹道:娃儿,你可莫有啥事啊!随即大殿里回荡起胜瑜的笑声,等凤溪缓过劲来,也在一旁跟着偷乐,唯独九天师徒脸色甚是难看。
世界真小,怎么哪儿都有他!楠凌雀憋了憋嘴,随手把手中的树枝扔了出去,似在闹脾气,但面色却没有太大变化。那树枝在地上弹了几下,刚好停在了洛胤寒的脚边。那人一回头,她下意识退了一步“又没有扔到你!”
洛胤寒不曾想她也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盯着她看了一阵道“有个东西……一直跟着。”
闻言楠凌雀瞬间沉了下来,见她警觉了一阵,然后像看神经病一样的望着自己。洛胤寒垂眸,这人的身上隐藏了什么?“没发现吗?”他抬起手,就在他要出手之际,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草丛里探了出来。
“凌!”
狮子常年跟自己在一起,楠凌雀自然忽略了它的气息,不料洛胤寒说的东西竟是这厮。她生怕面前的男子伤到它分毫,一下就冲了过去“别别别!它,它是我的吉祥物!”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语塞就说了个吉祥物出来。
洛胤寒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猫儿般大小的肉球看了一阵,然后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两人都松了口气。
于是狮子探了个头出来“凌,我好担心你啊!”
“担心我?”楠凌雀弹了下它的脑门“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狮子跟了他们一路,不知怎么的心里始终对洛胤寒有些畏惧,所以不敢靠得太近。现在再见到主人,它也不管了,围着楠凌雀便是一阵狂欢。凌雀拿它没办法,只好把它抱起来。这眼看洛胤寒都要走没影儿了,楠凌雀赶紧跟上去,心中是有些不痛快,但这人在屋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
也不知道跟着他走了多久,眼前渐渐出现了规模宏伟的楼宇,穿过外墙的竹林,远远的就看到前面的牌匾上题着几个大字——梵天殿。哦?这儿便是他的老巢了?想着楠凌雀随他走了进去,好家伙!这山顶上既然还有这个一碧万顷的深潭,走近了见这止水边上用昆仑白玉篆刻着:泗水湖,三个大字,想不到这儿便那条墨晗千尺瀑布的源头了。这么好的地方,都让他给圈进自家院子了?再看那湖边山石成荫,玉楼成群各有小桥相连,湖中还停放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只。见此景,楠凌雀心中生出些鄙视,这人还挺会享乐的嘛!
这时洛胤寒在桥上停了下来,只听他背着身道“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不希望被人打扰。”
“好。”楠凌雀答应得爽快。
她总是礼貌的笑着,好似故意掩盖自己的情绪。
目送洛胤寒走远,小肆终于松了口气,它碰了碰楠凌雀的手道“凌,我怕他,我不想跟他呆在一起。”
闻言楠凌雀挠了挠它的下巴“你当初不是挺想看见他嘛?”
“不想了,一点都不想了。”狮子顿时把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一样。
“呵呵,依你吧!去找间偏一点的房间就是了。”
狮子点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看着它跑开,楠凌雀无奈摇了摇头。百般聊赖中也迈步在大殿上乱逛起来。这里比起凤溪的小屋简直是天壤之别。红墙楼高,秀亭成群,就连小院池中的假山石也雕得也甚是精美,倒有几分皇宫的样子。只是逛了这么久,也没见着其他人,难不成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想到这楠凌雀笑了起来。如此的话……这儿还真和自己以前住的蓬莱宫没两样,自己以前也是独居一座宫殿的。
她解开身上的包袱提在手上,一个盒子顺势掉了出来。楠凌雀一愣伸手去捡,盯着这精致的小盒子,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泱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