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酒精擦拭肚皮,然后用刀子一点点划开,皮肉绽开,肉翻起,刀尖的血一点点溢出来,噗噗响,”康云开始兴奋,“划开的肉粘在一起,要用手再扒开,掏出肠子,一团再一团,然后扯开,拉直,摆放整齐……”
阡陌皱起眉头。
“这不是电影,也不是臆想,是我真实所见,”康云的精神一下子达到饱和点,近乎变态,“在西藏,高原上,远处的佛乐,很神圣,心灵的救赎,他头磕地,血流了一地,一圈又一圈。”
阡陌没有说话,只是看看他。
“多么刺激,一辈子都会留在我的心中,一瞬间的刺激,太爽了!”康云突然咯咯笑,“没人见过,全身的毛孔张开。”
于斓对他印象不是一般的差:“你在编故事。”
阡陌生咳了一下。
“是一个赌约,”康云睥睨,“我和崔循认识得很早,喜欢刺激的冒险,当所有的事都让我们失去热忱的时候,我们偶然情况下看到一部恐怖片,剖肚挖肠的情节,我们讨论细节的真假和合理性,有了争执和异议。所以就大胆的要亲自验证,至于谁来操作,就很难决定。所以,我们就下了赌约,一个月的期限,谁拥有的财产多,就成为见证者。”
“所以你赢了?”阡陌顺着他的思路。
“对,我赢了,”康云,“你知道吗?他后悔了,他要拒绝,所以我迷晕了他,带他到了西藏。买了当地一种药,骗他吃下,他就很乖得实施了这一个计划。你们信不信,我还拍了视频,哈哈!”
“若是真的,便是谋杀!”阡陌分析。
“你还不信真的?”康云大笑,“警察去了,判定他吸毒,产生幻觉。”
“你做了什么?”阡陌问。
“我只是让他在不清楚时用绳子绑住了我,”康云阴阴得笑,“这样警察就认为我是被胁迫的。”
“你!”于斓惊起。
“于斓!”阡陌摇摇头。
阡陌判定他患上假想症,他浸渍在自己编的故事里。
“那你不是正好,想必他还留下不少资产。”阡陌顺着他的故事。
“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康云又变了,变得无限惆怅,“我已经是残废的人。”
“其实本来我要输了,我和那个女人结婚,就是我上回说的那个有钱的女人,该死的倒霉,我伤了后,扔些钱就想打发我。我又该死的运气好,她出门被撞死了,所以一大半财产就落我头上。”
“是运气不错!”阡陌点点头,“那你现在还有什么疑惑想不通?”
“我宁愿不要那个赌约,”康云一下子又激动,“我是赢了,可******我真得断子绝孙了!”
“什么意思?”
“你信不信和神的赌约?”康云撑着桌子,凑到阡陌面前,干笑了一声,缩回去,不说话了!
“看你的表情,铁定是以为我有病,算了!”康云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扔在桌上,大踏步出门。
“真是奇了!”于斓撇撇嘴,“什么人都有!”
阡陌的脑袋飞速得运转,总觉得不对劲,一开始从他说的话和神情分析,是心理有障碍。可是,他最后的表情很真实,一下子推翻了他的‘认定’。若是他没有问题,那岂不是他说的又是真的。
‘赌约’?又是这个词。确是像火阑珊所说,人性的贪婪一直在作怪,早已经不满足金钱上的富足,思想上的扭曲促使着人的方向混乱不堪。
“****,忘记和他算账了!”于斓蹦起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喵,喵!”
阡陌和于斓互相看了下,赶紧冲出去。
“我的东西不卖给你!”是火阑珊冷如冰块的声音。
“我有的是钱,你那什么破罐子,全包下来寒碜你!”还是康云嚣张的吼。
“你的钱用什么换来?”火阑珊嘴角上扬,“你自己不清楚!”
“你?”康云脑羞成怒,“你知道什么?我砸了你的破玩意!”说完,踢门要冲进去。
“康先生!”阡陌上前拉住他,阻止他做出更激烈的行为。
“阡陌,你别管!”火阑珊把康云推进工作室,把阡陌和于斓拦在门外,关上门,留白麟在门口。
“阑珊!”阡陌敲门,不放心得喊。
“喵喵。”白麟不满意得挥挥前爪。
大概过了一刻钟,陶艺坊的门又开了,康云先出来,看看门口的人,淡淡得:“对不起!”然后离开了。
火阑珊紧眼着出来,表情柔和:“让你们担心了。”抱起白麟,挠挠它的脖子。火阑珊似乎看到阡陌的疑问:“他只是想不通而已,没什么事的!”
“于斓,你先进去!”阡陌轻轻说。
于斓点点头,转身进房间,立马靠墙贴着。
“你有话要和我说?”火阑珊问。
“你不怕出事?”阡陌带着一点点生气,口气有点重,“毕竟那是个男人,精神不正常的也许有过……”
“他间接得害死人。”火阑珊,“你是说这个?”
“你知道?”
阡陌疑惑。
“你是在关心我?”火阑珊忽闪着长长的睫毛。
“咳!”阡陌有些尴尬,“一个女孩子还是当心些,你那男友也不负责任……”
“我什么时候说过?”火阑珊惊讶。
“那天楼下,你和一个男孩子说的话我听见了!”阡陌无滋无味得说。
“是吗?”火阑珊突然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对,对,我说了……”那天,那个谁,对,是对面商务楼上班的一个男孩子,捧了一大束花,说要和她做朋友。她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朋友,就以‘我有男友’的谎言给蒙混了。她倒没注意旁边有人,没想到被他听到了。
“怎么了?”看她这样。
“没事,”火阑珊的脑子飞速转了一圈,默认下,“他不在我身边!”
阡陌的脸色暗淡下来,她的正面回答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挺好的!”阡陌佯佯得回到工作室。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火阑珊的神情一下子降到冰点。白麟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喵,喵!”白麟的呼唤带着愤怒。火阑珊的手心溢出鲜血,染红了桌面,延着纹路滴落。没有痛,没有感觉,她在伤心。白麟甩着尾巴,一爪子拍上她的手,霎那间,一片清澈,红色消失。
“对不起,白麟,让你担心了!”火阑珊摸摸它纯白的毛。
巨大的痛楚让他沉沦,这本是他所不应该感受到的东西,迷茫和不解。
-------这就是世人要经历的痛苦,是撇不开的所求要付出的代价。
-------你执着得可以改变什么?
大雨倾盆而下,袭面而来。一个愣噔,阡陌惊醒,眼眸闪亮。拉开灯,摸了一把脸,是干的。
------执着可以改变什么?
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这么清晰?是谁说的?做什么要说这话?梦没做完就醒,说不出的期待和失望,甚至会有往下编故事的冲动,这是常人面对梦境的想法。但阡陌不会这样,他知道梦境来源于现实或者是内心深处。无论如何,他会严肃得对待每一个梦。看了下挂钟,十一点四十五,才没睡多久,这是一个很浅的梦,甚至还未深。寂静的环境下,他能感觉到心脏的频繁跳动,有点不安,烦躁!接了杯开水,囫囵得喝下,似乎心底暖和些,只是越发空虚,这种状态是前些年都没有的。难道真是火阑珊搅乱了自己的心境?很多年,阡陌一直觉得自己身边不需要女人的出现,连于斓也只是一个合作者,一个朋友。
只是……
水杯脱手掉下,打了几个滚,到墙边,裂开。
阡陌去捡,玻璃碎片穿过他的手掌,割断筋脉,如筛子般,清晰的漏洞。又在瞬间如嫩叶般长出肉芽,连接,铺平,缩回去,手掌平整。阡陌哑着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内心深处最原始最恐怖的呼喊堵在喉咙口,他颤抖着手,拍向那堆碎片,影片重放,碎片急速穿过手掌,溅向双眼。他踉跄得扑向挂镜。一切正常,他的眼睛明亮依旧。怎么可能?一拳打向镜子。
梦醒了,阡陌呆然得看着被自己甩出去的枕头,洁白晃眼。
时钟依然指着十一点四十五分。
“五”的灯光微闪,宛榀不耐烦得,长长指尖划着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角落上的男人回过头,看看他,继续喝着‘雪域迷落’。又是一个将死之人,何必浪费时间?
宛榀歪头望去,以常人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好看的男人,身形修长,面容清静。这样似乎恬静的男人,像极一个人,深远,可惜他不是,充其量是一个俗人,自我心里的膨胀,过度的自恋和内心的贪婪,无非是给了一个借口,可惜,你的着重点错了,因为你原以为拥有的并没有事实上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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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本来阡陌是不上班的,但因为约了人,所以大清早就坐在咨询室,于斓因为有事,就没来。过了约好的时间,人还没到。不过凑巧的是,火阑珊也在,中午过了,就跑来和阡陌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