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在于斓不懈得敲打中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是个和善的老妈妈,看似是从睡梦中醒来。阡陌看了下手表,不到八点,睡得挺早的。
“你们?”声音有些苍老,打量他们的打扮,“外乡人?”
“老妈妈,打扰了,这大晚上的我们也不认识路。”阡陌,“有没有地方能让我们休息下,当然我们会付借宿费的。”
于斓点头表示同意,她要崩溃了,双腿像锯断似的,疼痛无力。
“你们要去哪?”老妈妈问。
“他要去找家人!”于斓指指阡陌。
“你是谁?”老妈妈一下子严肃,透出身子。
“我是,”阡陌顿时愣了,想想,“很久以前,我叫小龙。”
“小龙?”老妈妈的眉头紧锁,“你不应该回来。赶紧离开!”
“您认识我?”阡陌有一点激动,“我已经不记得了,甚至以前的家在哪也没印象。”
“既然全部忘记,还回来做什么?”老妈妈急切得说。
“有人要我回来!”阡陌还没有说完,听到门后又传来一个更沙哑的声音,“阿萝,和谁在说话?”老妈妈压低声音:“走,不要回来!”说完要掩上门。一个矮小的老男人挡住了:“阿萝,有客人为什么要拒绝?”
“这位老爹,”虽然这个男人长得凶相甚至有些猥琐,但顾不上了,现在只要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于斓绝对不会挑剔,“我们只借宿一晚,而且会给钱。”
“好说,好说!”老男人引他们进门,瞥瞥白麟,白麟冷颤了下。
“他们不能留在这边,”老妈妈似乎有点害怕这个男人,轻声说,“凢村不能留外人!”
“什么外人,他不说是他是小龙?”老男人笑笑,“我可听见了,小龙就是凢村的人,回来有什么不对?阿萝,去收拾下东屋,住一晚,明天去见村长。”
“好吧!”老妈妈颤悠悠得走开。
“小龙啊!我是通根叔,还记得吗?”老男人,“原来住大水井前面的。”
阡陌摇摇头:“对不起,我真得不记得!”
老男人失望得叹气:“不记得没关系,反正回来就好,凢村是个好地方,总会回来的。”他想起,看看他身边的于斓,“这姑娘?”
“我是养父的女儿,是他的姐姐!”于斓照着剧本说。
“是亲眷啊!”老男人又看看她,“果然是大城市的姑娘。”
于斓暗暗不舒服,但没有表现出来。
很快得,老妈妈过来说房间收拾好了。
东屋不小,搁了两张床,既然是姐弟,老人家也就没有多想,况且也没别的房间。“你们休息吧!”老妈妈的脸色有点苍白,欲言又止,回望了两眼,带上门出去了。
“老大,”于斓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怎么了?嫌不干净?”阡陌打量下,还算整洁,“我随行李的薄毯,你铺上就可以了!”
“你最近怎么了?”于斓皱起眉头,“平时那么敏感的一个人,没觉得不对劲吗?”
“恩?”阡陌的眼皮在打架,“你不累吗?”
“那老头看我的眼神不对,还有那个老妈妈说的话,你就没觉得怪吗?”于斓火气上来,“眼神暗示,注意转移?我说你,……”阡陌已经躺下,半眯眼睛。
“喵!”白麟跳上去,甩起爪子,扑上阡陌的脸,没反应,它表示无奈得看看于斓,意思估摸是,大小姐,他累了,你还不累?
于斓看着它亮白的爪子,嘴角抽搐,这猫挺暴力的。在她掏到毯子,折腾一翻准备躺下,门吱呀推开。
是老妈妈悄悄得进门,往后看看,轻轻掩上门,朝于斓招招手,示意她别说话。于斓狐疑,去推推阡陌,他睡沉了没动静。老妈妈凑到她面前,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姑娘,不要让他结婚,还有,你自己要当心些。”于斓张张嘴巴,但老妈妈捂住她,摇摇头。
老妈妈出去后,于斓的睡意顿时消失干净,翻来翻去,琢磨她的话。本来过来,就是阡陌要来说清楚的,什么多年前的合约和他没关系,省得耽误别人,以及老人家不能释怀。可是,可是,她起身找出地图,这东西不是普通的村民能弄出来的。她的脑子飞速得运转,自然不理会白麟。
白麟踱着步子,蹑手蹑脚,像踩在棉花上没有一丝的声音。它瞪着眼睛,来来回回,终于在于斓的不注意下,爬上窗户,一跃而过。
熟悉的味道,生冷的气息,一首白影消失在村落中。
很累,耳机塞上,于斓想收听广播,可是随着沙沙的声音,没有一个节目。拔下耳机,周边无声息的安静让她不安,缩成一团。
“阡陌,阡陌!”
阡陌睡得死沉,连翻身都没有。
似醒似睡中,天亮了。
于斓被阡陌吼醒:“白麟呢?”
“它不在……”于斓翻身蹦起,找了一圈,“猫呢?”
“我问你,它在哪?”阡陌有点生气。
于斓面对他的态度愣住:“它晚上还在的啊!”
“你们起了?”那个叫通根的老男人不打招呼,推门直入,“早饭做好了,你们来吃点。”
“老爹,有没有看到我们的白猫?”阡陌心想,白麟有性子,会不会跑出去玩。
“白猫?那雪白的东西?”老男人仔细想想,“我一早都在院子,没看到啊。猫会窜墙,有可能逮耗子去了。它玩累了就会回来的,这村子不大。”
于斓惊奇得看着饭桌旁的年轻女人和一个小男娃:“他们是?”
“我儿媳和孙子!“通根笑笑,“昨天太晚,他们睡下了。”
“那娃娃的爸爸呢?”
“有事出去了!”通根轻轻带过。
“咦,也没看到老妈妈!”于斓还想找她问清楚情况。
“阿萝风寒了,不舒服,躺着!”通根随意得说。
“啊!”于斓说,“会不会是昨晚开门受冻了,真过意不去,我们看看她去。”
“不用,”通根马上拒绝,“阿萝生病不喜欢见人!”
简单得收拾后,年轻女人向他们点点就,就带着男娃出去了。
“我带你们去村长那!”通根,“要说小龙回来了,他肯定会高兴坏。”
“老妈妈一个人?”于斓有点担心。
“没事的,她睡着了!”通根,“年纪大的老毛病。”
村长的家不远,这村落基本全挤一起了。
“村长,小龙我带来了!”通根还没进门就开始喊。
“好,好!”村长一阵风得出来,“准日啊,没误时间。”“这就是小龙吗?长得一表人才。来,来,我是你妈妈的表哥,你可以叫我一声表舅。”
阡陌叫了一声后,发现这屋子里人不少,觉得有点不自在。
“这是小龙吧?怪神气的。凢村的男娃一个也比不上。”
“啧,啧,到底是月兰的孩子,你们看,这眼睛这鼻子。”
“蓝家那丫头有福了!天造一双!”
“这孩子一走二十多年,还是回来了。早说了,凢村的孩子一落地,就会生根的。”
……
阡陌头晕,目眩,耳边轰隆隆。
“要紧不?”于斓凑近,关切得问。
看着他们俩亲近的样,村长的脸拉长:“这姑娘是?”
“我是他姐姐!”于斓强调,“亲姐姐!”
“恩?月兰还有女儿?”有人低声问。
“是养父的女儿!”通根说,“名义上的姐姐。”
“这怎么说的清?”有人摇头。
“别胡说,人家城市里兴法律,”通根,“敲上章就是亲缘关系。再说,小龙是凢村的孩子,就得和凢村的人结婚。”
阡陌的头开始痛,发胀。
“阡陌!”于斓手快,扶住他晃动的身体,“你怎么了?”
人群中熙熙攘攘,
“我来看看,”一个胡须发白的老头上前搭搭阡陌的手腕,“是水土不服!”
“怎么会?”有人说,“凢村的孩子和这边的泥土怎么会不适应?”
“离开太久了,是该回来了!”有人阴沉沉得说。
于斓的背已经湿透,寒意阵阵上来。这太奇怪了,越来越不对劲,什么叫凢村的孩子要回来。要阡陌生活在这个地方,估计会折磨死他。
“没事,养几天,反正蓝家那丫头也还要几天才回来。”村长说。
“对,对!”有人说,“蓝家那丫头可是俊俏得很,是见过大世面的。”
于斓的心开始颤抖,阡陌啊,你怎么这样不争气,一下子像个病秧子,这边什么情况?我扛不下来,这架势,真是要赶你上架子啊。
人散去了,村长安排下阡陌。
房间中只剩下阡陌和于斓。
“阡陌,我害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于斓摇着阡陌,“你赶紧好起来,这里我可不想待。白麟也不见了,怎么办?”往日骄纵,高傲的神情在她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表情像当年阡陌把她从垃圾堆里捞出来时一样,有点无助和迷惘。阡陌忍住心中的不适,安慰她:“别想多,我会说清楚的!”
“可是,”于斓浑身不舒服,就像从泥坑里爬出来,肮脏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