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怡正在房里做针线活,就听见君宝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嘴里还大声的喊着,“大姐姐,姐姐……”那声音显得特别的焦急和愤怒。君怡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到外间,正好就看到君宝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恼怒之色。也不知谁惹了他,这么着急的吼着。
君怡见君宝这样子,再看看外面那大热的天,六月间,这天气可是热的不行。君怡就说道:“怎么回事,咋咋呼呼的,这么热的天,出门也不注意点。”君怡说着话的同时,伸手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热毛巾,说道:“来,先擦擦汗,无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先喝口水再说。”
“大姐姐,我有急事,真的。”君宝一脸焦急,还怕君怡不相信,拿开君怡手中的毛巾,着急的说道。
君怡一脸淡定的样子,“知道你急,不过再怎么急也不用急在这一会。来,先喝口水,别中暑了。这天气太热,你也别整天往外跑。”
“哎呀,大姐姐你怎么不听我的。”君宝一脸抱怨着急的样子。
君怡淡笑,拿着水杯,直接往君宝嘴里灌去。君宝赶紧伸手接过水杯,说道:“行,行,我先喝了茶水再说话。”
等君宝擦过了汗,喝过了水,全身上下收拾妥当了,君怡这才坐下来听君宝的话,“三弟,究竟有何事,这么着急。说来听听吧。”
“姐,我今日出门……”君宝刚说了个开头,察觉丫头们还在旁边伺候着,就赶紧打住了话题。然后对着丫头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别站在这里碍眼。”
丫头们面面相觑,君怡没发话,她们可不敢随便离开。君怡瞧着君宝的样子,想来是真的有急事,便对丫头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伺候。”
“是,小姐。”丫头们陆续出去后,君怡便问道:“现在没外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君宝沉着脸,显得很憋闷,然后说道:“大姐姐,今日弟弟出门,你猜弟弟见着谁呢?”
“谁啊?”君怡随口问道。
“我见到陆文祥了。”君宝一脸神秘的样子。君怡扑哧一笑,“你在大街上见到他,岂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姐姐,你是不知道我是在哪里见到他的。”君宝着急啊!
君怡便问他,“那你说说看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看你这个样子,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君宝一咬牙,很干脆很直接的说道:“大姐姐,我是在飘香院门口见到陆文祥的。”
飘香院?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君怡暗自皱眉,很严厉的看着君宝,“三弟,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胡混呢?”
“姐姐,你说什么了,我在说陆文祥,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我只是经过那门口,又没有进去。但是我亲眼看到陆文祥进去了,身边还有几家公子哥,其中一个就是上次被我打了的那个海宁候府的小子。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和陆文祥有交情。我就说嘛,这伙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姐姐,如今你也知道了,那陆文祥不是个好的,姐姐这婚事可是亏了。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要不让母亲去退亲算了。”君宝大喇喇的说着,显然他心里很是不忿陆文祥。有了姐姐这样的好的妻子,虽然还没过门,但是大白天的就去飘香院胡混,也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没把咱们周家放在眼里。
“你在说什么胡话。”君怡当即就斥责道,“什么退亲不退亲的话,以后不准再说。”君怡板着一张脸,显得很是威严。
君宝缩缩脖子,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便又挺起胸膛,“姐姐莫非是糊涂了,那陆文祥有什么好,姐姐就非得巴巴的嫁给他。咱们周家又不欠陆家,姐姐干嘛要嫁到陆家去受罪。”
“放肆!”君怡厉声呵斥,“这婚事是祖父在世的时候和老侯爷定下来的,如今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差举办婚礼了。这时候你说什么退亲的话,你是想让两家的脸面都丢光吗?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就能将这板上钉钉的婚事给搅黄了吗?三弟,你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这婚事由不得你说话,也由不得我说话,就是母亲也是没什么法子的。即便今日是父亲在这里,也是要狠狠的骂你一通胡说八道。三弟,姐姐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退亲的话以后你不要再提起。还有不管陆文祥如何,他将来都是你的姐夫,你连最起码的礼数也不知道了吗?竟然就这般直呼其名,你也太没规矩了。”君怡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好骂,将君宝骂的抬不起头来。
君宝一脸委屈的说道:“姐姐,我知错了。不过姐姐,弟弟说的都是实话,那陆文……反正就是那人配不上姐姐,姐姐嫁给他也太吃亏了。也不知当年祖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早早的给姐姐定了这么一门亲事,如今想要反悔都是不能。”
君怡也是暗自叹气一声,虽然心里已经明白陆文祥是个什么样子,也做好了准备要面对将来的一切,但是并不代表君怡心里就没点想法或者说是遗憾。不过现实如此,君怡不能改变这既定的事实,唯独能够掌控的就是婚后的生活。君怡语气柔和的说道:“三弟,多谢你为姐姐着想。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够决定的。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姐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你放心,姐姐是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君宝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姐姐说的是,是弟弟多虑了。依着姐姐的本事,那陆文……总之那人定然是翻不出姐姐的手掌心的。”
君怡哭笑不得,然后狠狠的在君宝头上敲了下,“那有像你这般胡乱说话的。难不成就像母亲说的那般,这些日子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这最起码的规矩礼数你也忘了。”
君宝不好意思的笑道:“这规矩礼数弟弟自然没忘,不过是那个人,弟弟才不想对他那般客气。”
“行了,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过该有的分寸也该明白,不要莽撞行事。今日你没有冲动吧?”君怡担心的问了一句。
君宝赶紧摇头,“我牢记母亲和姐姐的嘱咐,再说了还有王叔和李叔在身边,弟弟自然不敢莽撞行事。”这王叔和李叔就是周老爷派来跟着君宝的亲兵,都是三十好几的大汉子,跟了周老爷十几年,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腥,经历过各种凶险。既有勇武,又不失机变。君宝和君怡称呼两人一声叔叔也是应当。周老爷将这样的两人派到京城来,可见周老爷对于京城这摊子浑水也是相当忌惮的。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周老爷才不会这般郑重其事,周家儿郎就该好生摔打一番。别管斗鸡走狗,还是打架斗殴,只要没出人命就没事。但是京城毕竟不比其他地方,说不定得罪了一个人,就是在宫里头有关系的。这样的祸事还是不要沾惹为妙。
“那就好,如今咱们在京城,做事不可鲁莽。就好比上次的海宁候府,若是对方一再追究,只怕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府上。以后你可不能随便就给家里惹祸,明白吗?”君怡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上次惹了海宁候府,君怡也是鼓动着蒋氏的态度须得强硬一点,但是那毕竟是权宜之计。不可能次次都能如此轻松解决事情。别人或许还不明白,君怡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这京城的水究竟有多深,她心里可是有一本帐的。就在上辈子,短短几十年的时光里,她亲眼见到倒下去的权贵世家就不下二十家。而且其中不乏根深叶茂的人家。说倒就倒了,也不过是皇上的一封旨意罢了。
再看看皇朝如今,如今的皇上可是极为强势的。对外族丝毫不曾妥协,外族只要敢进犯,就一定狠狠的打击。也是因为皇上的这个策略,周老爷才能一再施展才华,屡立战功,得到各方人物的重视。同样,也是因为当今皇上的强势,已经有不少勋贵世家倒下,同样也有不少新的世家走入了权利中枢,成了京城里的新贵。就是因为皇上这强势的性子,不是个和稀泥的,因此大家在京城生活才更应该谨小慎微才是。这些话君怡不能对君宝说,因此只能多多嘱咐君宝在外行走时,须得谨慎一点,不能惹事。
“姐姐,你放心吧,弟弟心里明白的。保证不会给家里惹事。如今这京城弟弟也算是见识了一番,跟边城相比,这京城规矩就是大。是个人都能够跟什么权贵世家扯上关系。照弟弟看来,这京城可是一点都不自在,还是边城好。”
君怡听罢也笑了起来,君宝这话倒是没说错。在边城的时候,虽然也时常呆在府里,但是那日子的确是爽快无比。如今到了京城,君怡不由自主的就严格要求起自己,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到了,凡事都要讲究个规矩礼数。这两方一对比,边城虽然苦寒,但是那里的生活当真犹如是神仙一般。想到这里,君怡也是叹气,只怕这辈子都回不了边城了。以后她就是京城里的一个当家奶奶,一个贵妇人,整日里为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烦恼。君怡摇摇头,抛开这些让人烦恼的想法,有时候人活着还是要懂得点自欺欺人才好。否则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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