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周家便动身到郊外庄子上去。事先已经安排了人去庄子上准备,因此等到君怡他们出发的时候,除了伺候的人外,所带的行礼并不多。不过出门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小问题。蒋氏安排君宝坐马车,君宝不愿意,想骑着马出门。可是蒋氏担心在城中骑马,万一出了事故就不好了。但是君宝却觉得自己是个爷们,跟个女人似地坐在马车里不好。
蒋氏见君宝不听话,就板起脸来说道:“君宝,上马车。要不今日你就别去了,老实的给我呆在府里读书。”
君宝一听顿时就苦了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君怡,指望着君怡能帮她他说几句好话。君怡笑着摇摇头,示意君宝自己解决,不要一出了事情就想着找人帮忙。君宝见君怡不肯帮忙,母亲也不肯听自己的,最后只好委屈自己上了马车。等君宝一上马车,车队便动了起来,开始往城外庄子驶去。
一大早出门,将近中午了这才到了庄子。这还是车夫们加快了速度赶车,这才能在中午前到达。若是换了平时,怎么着也要等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才会赶到庄子上。马车直接驶进了庄子里,庄子上的人也都早早的等着了。见到蒋氏这位主子,都赶紧前来见礼,生怕失了礼数,让新主人不高兴,这差事就没了。
蒋氏在君怡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蒋氏心里有点不喜。招来庄头,说道:“让大伙都散了。”
那庄头姓莫,大家就叫他莫庄头。莫庄头见蒋氏说让大伙都散了,这心里没底,就想问上两句。蒋氏则是眼一瞪,不耐烦的说道:“咱们还要在庄子上住上好几日,有什么话等歇息过了再说。”
莫庄头有点傻愣愣的,还没明白自己哪里没做好,就让主子不高兴了。
君怡瞧了眼,便提醒莫庄头,“今日赶了一上午的路,大家这会都疲乏了。莫庄头你让人都散了,挤在这里也不像样。等太太有了精神,自然会找你说话的。你别担心。”
君怡这么一说,莫庄头也回过神来了,赶紧点头说道:“小姐说的是,瞧我是老糊涂了。太太,小姐,少爷这边请。午饭都准备好了,歇息的地方也都收拾出来了。”然后又冲后面的人摆手,让众人赶紧都散了。
人一散了,蒋氏这心里也舒坦点了。嗯了声,点点头,“你在前面领路吧。”
“是,是。太太请这边走。”莫庄头偷眼看了几眼,见蒋氏似乎是真的累了,好似没什么精神头,便也打住了话题,没多开口介绍庄子上的事情。
前段时日,庄子易主,他们这些庄子上的做活的人也多半被新主子买了去。莫庄头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了周家的奴才,继续做他的庄头。对于新主子第一次到来,莫庄头是做足了准备,可是奈何对新主子的脾性不了解,这才闹了这么一出。
莫庄头瞧着似乎大小姐说话挺管用的,再看看三少爷,这么久也没听见说一句话,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性子。莫庄头心里叹了口气,换了主子,这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这几日定是要小心伺候着才是。否则这差事只怕是保不住。
蒋氏的确是累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君宝精神头还好的很,就是心里憋着火,有点不爽。君怡倒是感觉还好,也不觉得怎么累。不过君怡还是陪着蒋氏一起略微用了点饭,然后又伺候着蒋氏歇下,这才回到自己住的东厢房。
君怡到了厢房还没来得及歇下,君宝就先来了。“姐姐,弟弟想要出去骑马溜溜,姐姐你看可以吗?”
君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虽然如今天气凉爽,但是君怡还是有点担心,便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先歇息一个时辰再出去,好不好?”
君宝有点不愿意,君怡便又说道:“听话,等歇息好了,也有精神头。到时候让王叔和李叔跟着,母亲那里也能放心。”
君宝也清楚是这个理,便答应道:“那好吧,我就依着姐姐的。”
等君宝走后,那莫庄头的媳妇,人们都叫莫家的带着自家闺女前来请安。原本莫庄头想要自己来的,但是君怡毕竟是姑娘家,没主子的召唤,莫庄头也不敢随便行事。因此这才派了自家媳妇过来。一来是请安,二来也是想谈谈口风。原来这莫庄头回去就使了银钱向人打听这几位主子的情况。听闻君怡果真如他之前猜测的那般,在府上说话很是有分量,又打听到太太蒋氏已经歇下了,这才使了自家媳妇先来君怡这边请安。只望君怡能在太太蒋氏面前多为自己说说话。
君怡听闻莫家的带着闺女前来请安,倒是笑了笑,心想这莫庄头倒是个滑头,竟然将关系走到自己这里来了。君怡便对传话的小丫头说道:“你去将人打发了。”小丫头正要答应,君怡又说道:“慢着,你将人叫进来。”君怡改了主意,她想看看这莫家的究竟会说些什么。
小丫头领了命令出去,没一会就领着一个三十好几的一个妇人,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怯生生的丫头。那丫头一直低着头,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手指一直抓着衣摆,死命的卷着,揉着,看的出来那丫头很是紧张。
莫家的也显得很紧张,也是有点怯生生的。尤其是见了君怡这通身的气派,那气度,那莫家的原本还有点底气的这会也没了。不过莫家的跟着莫庄头多少也是见识过一点世面的,虽然紧张忐忑,不过这基本的礼数还是不缺的。“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这是奴婢的闺女,叫二丫的。”莫家的将二丫扯到跟前,低声呵斥道:“赶紧给大小姐请安,之前怎么教你的,都忘了?小心你的皮。”
那二丫一听,哆嗦了一下,赶紧按着礼数给君怡见礼。礼数倒是没错,就是显得太过生疏。
君怡点点头,随意的说道:“别那么多礼了,礼数到了就是。”
“小姐说的是,奴婢这闺女吧,其他都好,女红厨艺样样都拿得出手,就奴婢这身衣服也都是闺女亲手给做的。就是天生胆子小,怕见生人。失了礼数,还望小姐见谅。”莫家的有点尴尬的说道。
君怡笑笑,显得很是不在意,说道:“哦,这么说来,二丫还是个挺能干的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自个做衣服了。”
“是,是,这丫头喜欢做衣服。这不,奴婢家里几口人,衣服差不多都是二丫在做。”莫家的略显谄媚的笑道。
君怡便笑着问道:“二丫到前面点,让我看看。你今年多大了?看你也不过十二三岁吧。这般小就这样能干了。”
二丫怯生生的不敢说话。莫家的在一旁便赶紧说道:“回小姐的话,二丫已经十四了,过了冬月,就十五了。”
“哦,这倒是没看出来。”君怡随意的笑笑,然后挥挥手,示意二丫可以退下去了。二丫不太懂这些,有点傻愣愣的,站着没动静。秋叶便笑着上前,拉着二丫的手,说道:“二丫,来,到这边来。”
二丫不明所以,只是有点慌张的看着莫家的。莫家的动了动嘴皮子,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秋叶便笑道:“二丫别怕,姐姐带你到外面,你针线上能干,姐姐倒是有些针线活计请教。”
二丫一听,又见莫家的没说话,便点点头,跟着秋叶出去了。
等秋叶将二丫带走了,这屋里也安静了下来。莫家的低着头,左右张望,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君怡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本来莫家的将二丫带来,也就是为了让二丫做个缓冲。如今倒好,还没说几句了,二丫就被带下去了。
君怡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听闻这庄子被咱们家买下来的时候,莫庄头就管着这个庄子。今日来的时候,倒是瞧了几眼,看着这庄子收拾得还算妥当。”
“是,是,是。不,不是……奴婢该死,奴婢嘴笨,也不知自己再说些什么。”莫家的紧张得话都说不全了。小丫头们见了,心里好笑,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端庄的神色。
君怡笑了笑,说道:“你无需紧张。秋霜,给莫家的看座。”
“是,小姐。”秋霜拿来一个杌凳,莫家的客气了两句,便坐了半边屁股。
君怡见莫家的坐下来后,这才继续说道:“听闻莫庄头在庄子上做了许多年,不知具体多少年?”
莫家的一听君怡的问题,便赶紧回过神来,说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那口子自从十六岁起便在庄子上过活了。先是做庄户,整日里就在那田间地头的忙着。听奴婢那口子说,有几年这京城好像是不太太平,有一回遇到几个匪徒进了庄子,奴婢那口子当时就在庄头的带领下冲了上去。也是那一回,奴婢那口子身上就带了伤,就是如今一到冬天,那伤口就痛。也是那一回,庄头见奴婢那口子能干,是个稳重的,这才开始让奴婢那口子学着管事。等到老庄头退下去,便举荐了奴婢那口子做庄头,前面主子也是答应了。这便一做就做了十年。这十年里,奴婢那口子……”莫家的说得兴起,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莫庄头的一些事迹,为庄子做了多少事情,有多能干。就盼望着君怡听了,能给他听美言几句,让莫庄头继续做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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