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身子一抖,转望向那紧闭的绯色殿门,顿感无措,回视卫子卿,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他见我如此,竟无声鄙笑道:“瞧你吓成这般,日后如何成就大业?”
眼看殿门即将被推开,我难以想象羽淳进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境况,手心已经捏出了汗,咬牙低声向卫子卿道:“你若还不走,我今日必死无疑,还谈何成就大业?”
卫子卿点了点头:“这么说倒也是道理,这样吧,我从后门走,你记住了,帝都传来消息,班将军回晏复命后,手中兵权即被收回,如今不过顶着空闲的虚职撑着,所以你必须尽早和黎王合作,因为晏帝如今境况也是不容乐观,怕也撑不了这个冬天,而羽淳是诸王侯中当上储君机会最大的,到时如果皇位落入他的手中,他肯定不会再需要你了。”
言罢,目送他背影从容不迫从后门离去,回过身,殿门正好打开,“吱呀”一声,抬头便看见黎王羽淳眉间带着阴郁跨步进来,我顿觉惶恐加倍,慌忙整理仪容俯身见礼。
自从那夜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令我受到此生最大无限屈辱的男人,依旧是奢靡的华服贵冠,然风流俊逸的皮囊下却是一副多么令人惊惧的暴戾。
而我,还得被迫与他相携,抗衡晏国天朝。
心里忐忑盘算,他竟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一双锐利鹰目掠过翘几上成双的青花茶盏,忽的嘴角上扬,语气却是透骨的冰冷:“施爱妃有客人?”
我瞧了眼那个方才卫子卿喝尽的茶盏,心下似被什么抓住一般,却不得不稳住心神,小心应对道:“嫔妾不得恩眷,哪里有人愿意接近,更别提体己到能够对座畅饮,不过是嫔妾思念家中亲人,虚座独饮,意想罢了。”
羽淳轻蔑冷哼,我还来不及反应时,他突然跨步至翘几旁,长袖一挥,碎片顿时飞溅一地,壶里的水倒在把风炉上,“哧”的一声,灰烟顿起。
青桐见状惊呼,立即蹲在地上清理满地瓷片碎屑。
我隐忍看着地面,他过来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我,猛地用手捏住我的下颚强迫我去看他,虽吃痛,我还是紧闭上双眼,竭力不让自己面对这张俊逸却犹如恶魔的脸孔,不让自己面对那夜至今仍同噩梦般纠缠我的蹂躏。
只感觉他的气息逼近我的耳际,低声的冰冷的带着警告道:“你最好弄清你的身份,本王愿留你一条性命,你就该循规蹈矩,别给本王耍什么花招。”
我惊恐的睁开双眼,直视于他,此刻的我不能再有所闪避了,沉静的说:“嫔妾深知自己身份特殊,即使再安分守己,也难免有人多心。”
语罢,只见羽淳眼底泛起阴冷的笑:“好,那你最好规行矩步,别露出了马脚,到时就休怪本王无情。”
正说着,殿外一个宫人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匍匐在地:“黎王……夫人掉到孤树池里了……”
羽淳闻言瞥了我一眼,便甩袖转身匆匆离去,那名宫人也急急随他而去。
整个大殿顿时剩下我和青桐,我颓然跌坐在地,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孤独无助的感觉,却还得强忍着不肯让泪落下,青桐跪爬过来焦急的看着我,她因为徒手清理地上的碎瓷片,双手已可见隐隐血色。
我捧起她的双手:“疼吗?”
她摇了摇头,眼眸中泛着泪光,却依旧微笑着:“奴婢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这点小伤若也挨不住,日后如何扶持娘娘?”
“可……”想说点什么,终究不知如何起齿。
“娘娘就不必心疼奴婢了,娘娘的心思应该放在如何应对上。”青桐打断我的话如是说,随后忍痛搀扶我起来:“娘娘,地上冷,还是起来吧!”
我木然起身,冷眼看着翘几上地上的残物,吩咐她:“以后你只随身侍候,这些粗使就让别人做去。”
青桐应是,扶我进入内殿,转身便出去吩咐粗使的宫人清理,偶尔还能听见殿外传来的几声不服,都被她厉声喝止,她到底曾是太后精心调教的,管教下人的手段并不必我费心。
我无力蜷缩坐在床榻上,盯着手中的铃铛,轻轻一摇,发出清脆的声响,暗暗叹道:该怎么办?玉郎,我该怎么办?
我该如何取得他对我的信任,该如何消除他对我的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