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了笑:“她可非一般的舞姬,她是哀家的亲侄女,晏国公的小女,还是皇上……”
她说到这里骤停,目光转向羽泽,我猛然紧张万分,手心早已攥出了汗,心底不停地喊着:不要说,不要说,千万不要说……
半晌,她笑吟吟地终于开口:“还是皇上新晋封的宓妃的胞妹,她二人可谓是吾天晏风华无双的绝色美人了,就连其三位姐姐的容貌也不可比,只可惜那宓妃近来身子不适,未能出席今日的宴会。”
不想太后竟是这般说辞,当日封妃虽诏告了天下,可典礼时各封地王侯并未到场,所以他们虽知有宓妃此人,却皆未见其容颜,而在场百官虽见过我,可太后此一说法个个都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畏怕自身周全而选择保持沉默,至于我,费解之余暗舒一口气,太后的盘算虽未可知,然至少她没就此让我的身份公开,便还不算前功尽弃。
而身侧的羽淳听完也并未作疑,只是一副遗憾状道:“去年确传闻皇上新封了一位倾世美人,本以为今日能一睹风姿,谁知还是错过,不过幸好,能够见到宓妃娘娘同胞之妹也属小王的福幸了,就不知皇上能否可怜可怜臣弟惜花之心……”
“黎王……”羽淳话未说完,就被羽泽打断,我抬眼恰好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正对着我,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不解,有一种疑惑,有一种心痛,随即转向羽淳:“两年前你求娶杜若时说过的话可曾记得?”
杜若?这个名字让我听得一震,难道……传言都是真的?我抬眸注视羽泽,他苍白的脸因怒而涨得通红,周围群臣百官无一敢出声。
羽淳笑了笑:“杜若归杜若,窈窕佳人,君子好逑,皇上都娶了晏国公四个女儿,就再让一次臣弟也无妨嘛?”
如此言语实属大不敬,我在心里不禁感慨,这个黎王,果然是风流成性,敢说敢做哪!
突然羽淳又走到我的面前,低首看我:“不若就问问施小姐的意愿,是否愿意随本王回黎国?”
我抬头,他狭长幽黯的深眸有种慑人的冷漠一闪而过,我一时心乱,不知该如何回答,正犹豫踌躇间,太后幽幽的笑道:“既然黎王有意,亦是施家之福气,像我这侄女这般的容貌才情,许了别人哀家还不愿意,不若哀家今日做个媒,就许了黎王罢!”
太后此言一出,震惊四座,羽泽的怒意,两个姐姐的惊诧,百官的疑惑,班羲眉头微蹙亦是一脸不解,唯有父亲施衡,他脸上的表情始终一成不变,却令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难道……?我不敢确定,疑虑时羽淳早已欣喜若狂的俯首谢恩,而羽泽,却是不顾此时局面,忿然起身离席。
太后见此便以圣上身体不适而结束了这场表面和睦恭顺内里明争暗斗的宴会,命黎王羽泽先回黎国备迎封我的典仪。
我也知道,自此时起,我的身份已不再是天晏帝皇的宓妃,而将成为黎王的宠姬,心里庆幸着这场计划的顺利同时也揣测着太后的用意,她是识破了我的心计将计就计,还是早对此有所安排我不得而知。
当夜,我听见宣室殿传来了陶瓷摔碎,锦帛撕裂的声音,我循声而去,见灯火通明的宣室殿宫人进进出出,清理着被羽泽泄愤的残物,她们见我时皆恭声见礼,嘴里却不知该称谓我宓妃亦或黎王妃而支唔着不知所措。
原来,我被册赏黎王早已传遍整座未央宫闱,只因太后的懿旨不许透露我宓妃的身份半点,否则处以剜舌之刑。
青桐细声告诉我太后打算在我往黎国后便下旨布告:宓妃突染恶疾辞世。
我了然一笑,跨步进殿,赫然见到太后正端坐在正殿之上,微闭双目,手中的玉石佛珠缓慢的转动着,对于一旁疯狂摔着各类珍玩摆设的羽泽完全视若无睹。
羽泽也许是闹得累了,直直的向后倒下,吓得宫人赶紧去扶,又是吩咐传太医,又是煎药备膳,七手八脚乱成一团,唯有太后,始终端坐在那,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待忙乱过后,我回过神来连忙向太后俯身施礼,她抬眼看见是我,也不意外,命我在旁落座后幽幽道:“你知道哀家为什么要让你去黎国吗?”
我淡淡摇头,并不言语,以沉默掩饰着心里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皇上的身子你也看到了,总是一阵好一阵坏的,又无子嗣保位,各封地王侯早就虎视眈眈觊觎皇位,哀家不能让先皇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变成别人的囊中物,所以必须帮皇上守住,王侯们需要什么哀家就满足他们什么,暂且稳住他们蠢蠢欲动的心,就像这黎王好色,哀家就赏他佳人,你是我施家的女儿,既聪明,又有倾世容貌,所以你是最不二之人选。”太后娓娓道着,语气却是冰冷,我不禁在心里轻蔑的笑了,好一句施家的女儿,如果我真的是施家的女儿,进宫废后,玉郎之亡,这一切的一切为何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只想平平凡凡的一辈子做施家的女儿,有宠我的父亲,视我如亲女的大娘,爱我的玉郎,可为何要让我卷入这政治的纷争,为何要我身负起国恨家仇?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