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东龙城不再是那么凄凉,灯火通明的城头下,城门口传来一阵尖叫声。
“快看,有个小鬼倒在那了!”
“好重的伤,他的肩膀深深陷了进去,还有他的咽喉,已经结脓……”
“应该还没有死,我感受到他的鼻息了,速速送到东龙公那,他或许有法子救一救……”
“……”
少年被一群人送入了东龙唯一的管事人的地方,东龙公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少年,摆了摆手道,“诸位离去吧,这小子无事。”
众多人离去了,东龙公关上了茅草门,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苦味的药草,东龙公把草药敷在了那夜郎的脖颈上,剧烈的刺激,让夜郎脖颈之间肌肉抽搐,疼的醒了过来。
“啊——”夜郎脸色很差,他没想到一件事,那个三公子在最后临死之时,居然对自己投毒了,他那锁着自己咽喉的手,居然趁着自己咽喉伤势未好,把毒药塞入了自己身体里,夜郎差一点就走不回来了。
东龙公的老手,慢慢的上着草药,一边叹声,“朔方城的三公子,刚刚入了剑心境,为了考入最上乘的剑道学院,进行了最严酷的历练,只身一人杀了七名剑心境后期的剑客,你的半路袭杀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他很强!”夜郎半个身子捆上了绷带,脸色发白,“我偷袭之下还差点丧命在了他手里。”
东龙公缠完了绷带,慢慢站起身,点燃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油灯下,东龙公满是皱纹的脸庞上,微微发光,双瞳里散出一股昔日的雄风,如鹰鹫一般的伟岸。
东龙公沉沉道,“剑之道,先生剑骨,再成剑徒,习徒六年,入得剑心,剑心者,洞察天地轨迹,通晓人灵两物,却是一眼可破凡人招式,一眼可窥破天地奥秘。”
夜郎看着东龙公,挣扎了下,“如何才能生剑骨?”
东龙公冷漠的看着夜郎,“剑骨只有大唐的人才能催生出来,你不是大唐的人,如何会有剑骨?”
夜郎右手颤巍巍的从怀里一摸,却是拿出了那个七层剑塔,黄蒙蒙的塔身周围漂浮着七个明珠,那是七枚新鲜的剑骨,夜郎端着剑塔,颤声道,“这个,能不能换来一根剑骨?”
东龙公瞥了一眼,几近的不屑,放佛是看垃圾一样,摆了摆手,“不行,七颗剑心剑客的剑骨还不够,你若是有七颗剑魂级剑客的剑骨,倒是还凑合。”
“耷拉——”剑塔坠落在地,夜郎紧紧闭上了眼睛,绷带紧蹦着的上身,不住的抽搐,咽喉和肩膀的伤势同时爆发了,却是以夜郎的坚毅,也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东龙公吹灭了油灯,缓缓朝着门外走去,深沉的夜里,夜郎好似梦呓,“东龙公,能告诉我,你曾经说过的那个异族,那个被毁灭的族群,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东龙公好似顿珠了脚步,弓着山羊背站在了门前,踌躇了些许,却是咬牙道,“罢了,我都快死的人了,还顾及那么多作甚,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一股股清风吹入茅草屋,飒飒的茅草声音里,东龙公道,“那个族群最早出现是在长安,后来被驱逐出了大唐,他们名号剑族,他们的修行之法很神秘。寻常大唐人若是要修行,必须养出自己的剑骨,然后通过吸收同级剑心强者的剑骨,增加修为,这种方法是当今世上推崇的正统之法,而那个族群,他们的修炼之法却是锻造出一把合乎自己命格的剑胚,把剑胚灌入自己的身体,以战养剑,剑若成功,人自成龙,所以,寻常的大唐剑客最多只有一把骨剑,而那个族群的人,却是可以召出千万把古剑,曾经大唐建国之时,秦王殿下遭遇宣武门兵变,三个巅峰剑灵强者出手斩杀秦王,只可惜剑族有一位刚刚窥破剑魂级的高手在场,一人执掌十八柄古剑,血战三名巅峰剑灵强者,那一战,紫禁城毁掉了一半,而三名巅峰剑灵强者被戮,剑族一战成名,名扬天下。”
“后来呢?”夜郎觉得听故事能减少痛苦,不由的接道。
东龙公自嘲一般,“后来,后来就不见了,天知道后来长安发生了什么鬼事情,十大天帅,死伤殆尽,黄金家族差点被人断了根,整个大唐再过了秦王之后,都开始不安了。”
东龙公的影子消失在了门槛地方,躺在屋子里的夜郎,眼中迷了起来,不断暗语。听刚刚东龙公说话的动机,他虽然一口气以自己不是大唐人而断掉了自己成为剑徒的可能,但是当自己拿出剑骨塔的时候,要求换一个剑骨,他却是只说不够,难道说世上真的有非大唐人炼出剑骨的例子?亦或者说,这个例子要求的价格太高昂了,高到所有人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有那个剑胚塑体的家族,他们不是一样不需要生出剑骨吗?也许,我还有希望,夜郎缓缓闭上了眼睛,徐徐睡去。
茅草屋外,东龙公盘膝而坐,老眼若电光一般,直直的盯着那茅草屋里,却是茅草屋上空一道道青色的云气盘桓若龙柱,青云腾腾中,一片安宁,不时的那屋子上空,青龙环首下引,一道道青流,顺着整个茅草屋流淌而下,屋子中的那酣睡少年,周身上下散发出点点星辰幻芒,着是夜色里,好像一尊神人……
东龙公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却是喃喃,“此族之人,若是重伤,会有青龙护体,再重的伤势,除非一击必死,他们都会无限的涅槃复生,越战越痛,越痛越强,终生追求极致的冶剑材料,塑造无数把举世名剑,每一个剑族人,都是天生的铸剑师……”
东龙公缓缓站了起身,看着青色蟠龙绕着的茅草屋,长声笑道,“当落日的最后一竖光辉洒在未央宫之上,昔日的剑族会卷土重来,当黄金家族沦为废墟,繁华了千年的大唐会被一个新的皇朝所代替……”
“而我——”东龙公面色红润,“作为第一个剑族的见证者,将会把他引向一个从未有过的辉煌,一个真正的道尊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