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的银色并非是颜料,被水浸过之后色泽不变。
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并且是向我们走过来。我连忙布下结界掩藏我们,抗生素嫌我的结界是次品又往上面加了一层。
他从我们面前经过,眼睛不经意的扫过我们,像有一阵风拂过,即刻便走了。
等他消失后抗生素才敢喘大气,咬咬牙:“这气息……确实危险。”
“我怎么感觉……他看到我们了。”我说。
他猛拍我的肩,自我感觉良好:“怎么可能……结界都两层了……诶,我哥呢?那只怪胎把我哥吃掉了?”
“应该还泡在这里吧。”
我使用妖术在水面上行走,抗生素跟着我往下张望。
精灵在唱歌,赞美生命的存在,安抚已经逝去的灵魂。
他在湖中央。
一点也没变呢,我勾起微笑,蹲下来望着他。朔在水面下四五公分处,湖水的力量托住他。他平躺着,闭着眼,蓝色的头发在水里扩散像绽放的冰花。
抗生素一脸欣喜的要把他抱起来,我一掌拍掉他的贼手:“人家修养呢,让他多睡几天。”
然而抗生素向我甩甩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继续动手抱起朔,也不管他全身湿漉漉的就把他搂在怀里。
休息很久了,应该恢复了吧。因此我也不再阻止这个恋兄癖患者,任凭他将朔抱上岸。
“哥,醒醒,哥。”
朔皱了皱眉,睁开眼,碧蓝的如同头上的天。“望。”他笑了。
看他们俩亲密的样子我的心里有点小小的不平衡。
“阿九。”朔站起来,将全湿的头发拨到背后,俯视我:“你今天很漂亮。”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脸,竟觉得他从没离开过我们一样。
很奇怪的错觉。
他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小时,身子干了,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被那只叫做“望”的生物蹭干的。
“保持点距离好吗?”朔一脚把望推远半米,转头看我,“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甩过头:“我不认识他。”
“这只爬行类有自杀性的撞车行为,”望磨了磨牙,“所以顺手牵过来。”
朔笑了一声,“那阿九在大街上乱跑干什么呢?”
我把任务表给他看,他摸了摸口袋,取出那枚镜片戴上,“我以为你要考到五级以上才会有任务表下发给你。”
“大概缺人手,”我说,“阿猫阿狗的全上了。”
“那大人一定很忙……”
果然呢,他的心里只装着奈岚。“这样,我先陪你把这两张解决,然后尽快赶回去。”
“好的呀!……你身体还好吧?流感大泛滥呢。”
他伸出左手,手心里浮出蓝色的妖珠,“稳定了。”
我正在吃牛肉面,一边吃一边偷偷看着朔和望闲谈。望似乎是很想叫朔回青龙族,朔却不答应,最后被逼急了朔取出鱼叉变成麻绳把望一捆,往墙角一扔就算完事。
“你有没有和斯若雅塔交过手?”我问他。
“他?你见过?很有名的人吧。”
总是隔三差五打照面啦……“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打伤他。”
他一直戴着眼镜,可怜的眨巴几下眼,“我还不至于不要命到去打他吧?”
这样的话……难道雅塔真的是肺结核?这么想好像也行不通的说……
郁闷着,忽然一列人马冲进来,带头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十几个人人手一把长剑,吓得老板娘当场尖叫。
青霉素,你一开始就不该提议先来吃碗面的……
气势汹汹的一帮人见了朔,威风马上被浇灭,刷拉拉跪成一片,带头女子行礼:“青玫殿下,想不到在这里碰见。”
“又是找人是吧。”朔邪恶地笑了笑,指了指墙角的望,收回鱼叉。
被这群保安打扮的人按住的望求救:“哥!”
“听话,别乱跑。”青霉素一句话就出卖了他的好兄弟,任凭保安把他拖走。
他淡定的又喝下一杯水。
“什么状况。”我说。
“他是青龙族未来的王……所以必须妥善看管,不能让他满大街乱跑坏了性子。”
地位很高的说。
但我觉得有点可惜:“当王的通常不都是哥哥吗?”
“我和他没什么血缘关系,四百年前顺手捡的。”
顺手?还捡的?
难道还会有人把未来的王乱扔不成?
“这是政治问题……能把人整死的就叫政治,”他解释道,“不过你也不必了解,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历史书,还是有一点可靠性的。”
他往口袋里翻了翻,取出一本红色小册子给我,“我有一本,珍藏版,还有中文翻译,你可以看看。”
我正在怀疑历史书怎么会怎么小,接过来一看……计划生育手册。
你当我文盲是不是。
“呃,不好意思。”他用火烧了小册子,继续往口袋里掏,“最近收藏比较多。”
很有可能他还收藏了《种猪的饲养》……随后他又取出一本像辞海那么夸张的大书,没错,我亲眼看见他从口袋里拉出来的。
很贵重,连封面上的妖文都是镀金的。“有空再看,”他把本子放我手里,吹口气,书就消失了。“想看的时候想想它,它就能出来。”
其实我更喜欢有空的时候想想青霉素,然后青霉素就出来了。
我们选择坐大巴到镇上,再徒步走到C村。
然而我却认不出这里是老家了,我离开才半年……后山夷平,公路也已经建设完成,甚至很高的楼房也有了雏形,可是……怎么这么没生气呢。
朔辨别了异样的空气,“只是小妖,”他说,“照理讲土地神是可以解决的。”
我觉得应当先去找金老头,在他家前的空地上看见七八张大桌,椅子已经在用三轮车搬运走。
地上还有几朵残败的花,被进出的人碾碎,“似乎错过了,”朔说,“来早了可能还赶得上吃饭。”
怎么会有这么大排场?
走进去,我说,“我找村长。”
他们是不认识我的,毕竟我的外貌改变了许多,我亦不认得他们。他们都看着我,好像也不是因为在意我头发的颜色,就问:“怎么了?”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出来,打量我一眼,“找我爹是么。”
他的模样和金老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当我看见里侧厅堂的方台上安放着老金的放大照片,我明白了什么。
“我叫阿九。”我把任务单递给他,避开这个敏感话题,“任务执行人。”
他愣了一会儿,点头,同时招呼还在门外的青霉素,“先进来。”
回避开其他人,我们在里屋坐下。“其实我不清楚这个叫天师的是什么机构,我也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