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去吗?”弦刀再一次跑上楼催他,“总部会扣你工资的吔!”
“切,谁稀罕总部的工资。每月的钱买袋茶叶都不够。”
弦刀穿上防寒的大衣走了他依旧懒懒的眯着眼看电视。
但肥皂剧已经吸引不了他了。他回忆起他和青龙的第一次见面……青龙很漂亮,还很帅气,这是他唯一可以回想起来的。青龙是四大高手里最安分的家伙,照理说不会对主天师动手,哪怕拔根毛也是不敢的。
关了电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雪依然在下,他的鞋很快湿了,又冷又麻,心里骂着天师真不会看天气预报偏偏挑在今天。
刑台在郊外,还有很长一段路。街上没有人。
走了很久,远远地可以看见广场上站了十几个天师。
被通讯的只有高级部门几个人而已,一切执行的很机密。由此可见,小老鼠里斯利果然是乱掰。
朔的手腕被缚妖链捆绑,不断地挣扎只会造成手腕皮肉的磨损。他的长发被割去一部分,其余挽起来,露出已经承受鞭打的血淋淋的后背。
他被悬吊在刑台上,脱去了上衣,雪片直接落在他身上。
奈岚知道他来的有些晚了,不过他很庆幸自己没有看到刚才行刑的过程。他走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诶,我说……勾暮,这么折磨人家你会折寿的。”
“他的过错要用他肉体的痛苦来承担。”
“我知道出事的是你弟弟但是……你也要给青龙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也知道,青龙一向很听话。”
“他已经承认他杀人。其余的,他并没有多说。”
他转身望了望朔。朔一直闭着眼。行刑的人用带刺的长鞭撕裂他胸前的皮肉,他不叫也不动,只有缚他的铁链在寒风中发出吱嘎的声响。
大概他已经死了。
雪落在他的头上和肩上,竟然不会融化,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奈岚打算离开了,朔却睁开了眼。目光扫视一周,投落在奈岚身上。蓝色的眼睛布满血丝,一会儿过后,又沉沉的闭上。
他知道的,没有人会来救他。
这么死去,其实值得,他并无怨言。
“把他交给我,怎么样?”奈岚的喉结动了动,终于对勾暮说出他要说的话,“为你积点阴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奈岚确实说不出为什么,或许仅仅是出于一种同情,也许还掺了其他一些情感……那已经无人可以记起的痛苦和绝望,奈岚体会过,怎么也无法忘记。
“不行。”勾暮回应,“我没法原谅他。”
朔想睁开眼已经很困难。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下的十几人连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他的眼光在人群中游离不定,想看清那个想帮助他的人的模样。
只要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
他依旧没有憎恨过什么。因责任而生,因责任而死,这本来就是他最美好的愿望。
一把钢刀扎进他的腹部,剧痛让他呻吟一声,但疼痛很快被寒风吞噬,身体完全不像是他的。
寒冷爱着他,除去了他所有的痛。
“把他交给我!”奈岚几乎疯狂的扯住勾暮的衣领,勾暮什么也不说,脸在风雪中像张凹凸不平的牛皮纸。
“听见没有!这是我的命令!本王说,把他交给我!”
从成为界王以来,奈岚第一次使用这身分的特殊权利。勾暮只能向行刑者打个手势,钢刀抽离了朔的身体。
“那么,你要对他负责。”
“一定。”他的心情好一些了,拍拍勾暮的肩,笑道,“老不死,你死了后我会年年给你烧纸钱的。”
朔终于被放下来,解去贯穿他双肩的铁链,他就扑倒在雪地里,暗红的液体开始肆意的扩散。奈岚跳上刑台,脱下自己外套裹住朔冰冷的身体,将他抱起来。
“弦刀,走。”他对弦刀说。
弦刀似乎还反应不过来奈岚家从此会多一个人居住,奈岚就骂,“妈的小心我收你房租!”
弦刀只好跟着他那亲爱的房东走回家。
“界王大人,”勾暮喊住他,露出老人家特有的笑容,“不要让他感到太紧张。”
“知道了。”奈岚同样回应一个笑脸。
老不死是个很好的人。
一路上,朔一直看着奈岚,蓝色的眼睛含了水,布着血丝,快流泪的样子。他呼吸很艰难,颤抖着似乎想找到仅存的依靠,奈岚的身体很温暖,体温比常人的还要再高一些。
“别看了,”奈岚对他笑笑,“你先睡一觉,其余的事,我会解决……又不用担心我半路把你扔掉。”
奈岚完全没有意识到朔的视力已经下降,朔只想再看看奈岚的样子。
他开始昏迷,睡了两天,等他醒来之后,他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了颜色。
奈岚几乎不敢碰他,尽管有空调,他在睡梦中也会发抖。奈岚只好抱着他,弦刀花了两三个小时才替他擦洗完了伤口。他的上半身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双腿肿胀的发紫。
更糟糕的是,第二天,他还发烧。
但弦刀看了体温计半天得出他发烧的结论时,奈岚怀疑这条是不是传说中恢复能力超强的青龙。他以为青龙一族个个体质都是很好的,就算朔身心受挫,只要细心呵护一下用上一个月也可以恢复,哪知道……
这条伟大的龙竟然来个发烧!
朔变得神志不清,经常醒过来,却不睁开眼,又强忍着陷入睡眠。他想说什么,却只有喘息声,奈岚研究半天才发现他似乎想喝水,就把水一勺一勺舀给他喝。
至于不退的高烧,奈岚不得不去找当药师的勾暮,意料之中,勾暮一副高高挂起的神色,“他和我之间的账已经算清。”
“老不死!你对病人就是这种服务态度吗!就算青龙烧不死,脑袋烧破了变脑残了你也要负责吧!”
“他杀了我弟弟。”
勾暮这几天一直叨念的就是这个。他的神色很平静,但无法掩饰他的悲哀。
“你能帮到他。药师的责任就是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救的生命。”
勾暮终于缓缓站起来,“随你去一趟就是了。你什么时候才知道对我这种老头子尊重一点……”
“打在屁股上吗?”奈岚笑道,勾暮白他一眼,将针头扎在朔的胳膊上,把注射器推到底。“他是变异性体质……你一定给他吃了一些化学药物,导致他发烧。”勾暮用药水擦拭朔的肩,朔下意识的挣扎,被奈岚按住,扶着他的手试图安慰他。
“只是一点止痛药和止血片而已……他变异?”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年轻的时候吧……有一次社把他灌醉了,也没喝多少,总之就晕了,社把他仍在我家……我闲着就抽了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