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一听进城,头皮就发怵,那吉阳城她是听得多,进得少,长这么大总共进去过两次,都没遇着好事:第一次是跟着人家流浪进了吉阳城,去了就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就进了这个什么阁里,饱饭是有了,只是没了自由,还得做这个自己压根就不想做的杀手;第二次进吉阳城,就是刺杀什么太保陈大人那次,那次差点连命都丢了,就更提不上好事了。
小杜这三年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当年自己按秋婶吩咐的那样旋一下酒壶嘴,是不是床上那个女子压根就不需要出手,就可以把那太保陈大人毒死,而那个不用出手的女人直接让人把自己拉出去砍了灭口就万事大吉了?因为自己,所以那次刺杀变得复杂…
想着小杜就寒从脚起,虽她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连墨三那点乐趣都没有,但面对死亡,她是发自本能会畏惧的。
小杜磨磨蹭蹭地收拾完东西,在秋婶冰霜刀剑的眼光中,万般不舍地用眼光与墨三道了别。
和刺杀陈大人那次一样,小杜与秋婶是搭乘一架破旧的老马车进的城,为了不引人注意,依旧是出来搭的上次进城的马车,赶车的还是上次那个人,一大把胡子,戴个破破的斗笠,一路上都没有一句话,车里和上次一样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唯有不同的是上次进吉阳城的是下着雪雨的冬天,这次却是稻谷成熟的秋天,一眼望去黄绿相间,没有上次那种萧瑟,但在小杜的眼里,秋天与冬天没什么区别,都是去送死,季节再美好又能怎么样?还有不同的就是坐车的人,但在乡里能坐上这样破旧马车人算得上是殷实人家。
坐上车没一会,小杜就听一个有些岁数的人叹口气道:“保里发了话,今年的收成好,丁税、田赋都要加!”
有人立即便接了话道:“年年加,今年不知道又得有多少人家散了!”
那老者便道:“皇上登基后就一直病着,十多年了一直在‘浮生寺’养着,皇后一个女人家能顶什么事?”
那接话的人也叹了口气道:“皇后已经非常地不容易了,这些年如果没有她,怕这天溟国…。”
立即有人出声制止道:“休谈国事,休谈国事!”
于是大家一下止了声,只是不停有人叹息,车内的气氛变得异样地不舒服,小杜以前在吉阳城以南的城市流浪过,知道天溟国的不少事:天溟国在十五年前被北方的一个叫苍琅的国家打败了,割了不少地给苍琅,还年年都要进贡给苍琅;天溟国的先皇后还在那场战争中消失了。
民间对天溟国先皇后的消失,有许多版本:有的说是天溟打败了,不得不用那个生得天下人间少有的美貌先皇后退兵;有的说是天溟国的先皇后瞧不上天溟国的先皇昏庸无能,喜欢上了苍琅国的皇帝,私下奔北去了…,反正没有多久先皇也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