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二月二十日,张恒坐上了由DG市开往HY市的k系列车,踏上了归乡之旅。
列车上并不太拥挤,抢来的站票还可以找到位置坐下,张恒心中暗喜,即便凭他良好的身体素质,站立七、八个小时,并没有多大问题。
让张恒更觉高兴的是,坐在他身边的是一名年约二十的青春靓丽的女子,女子长发染上了一层暗红色,脸蛋娇小粉嫩,双眼灵动闪亮,樱唇贝齿,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香味,让张恒鼻尖轻嗅间,精神为之一振。
当然,张恒并不会对女子生起色心,他很快就望向了车窗外,看着沿途飞快掠过的风景,他知道每时每刻都在向着家靠近。
张恒虽然也可以坐高铁回家,但他还是选择了列车,他喜欢这种不快不慢靠近家的感觉,能够让游子归家的那种激动的心情,在这并不漫长的时光中缓缓趋于平静。
时间流逝飞快,过了几个小时,人们在上车前的吃的食物消化一空,谈笑中开始参杂起了饮食的咀嚼声。
张恒邻座的女子特别喜欢吃辣,即便同为H省人的张恒见此,也不由得心生佩服,好一个辣妹子。
当然,张恒即便对女子大有好感,但依旧是沉默的坐着,丝毫没有想与女子交谈的意思,想起数天前在DG市差点身亡的遭遇,想起这七年在DG市打拼的一切瞬间化为乌有,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谈情说爱。
“呵!”,张恒苦笑着摇摇头,此次行程与其说是回家过年,倒不如说是逃亡,才更为贴切吧。
一想到对手势力如此之大,如今能安然坐上这趟列车,虽然有当年意气风发时提前准备好的后路外,其中也不无幸运的成分。
而最让张恒觉得明智的是,从七年前踏入DG市的时,他就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的身份来历,甚至连姓名都改了,否则如今都不敢归家,怕牵连父母亲人。
一时间张恒脑中飞快闪过这七年中一些记忆画面,刀光剑影,惊心动魄,几乎就没有过一天平平淡淡的生活。
或许是坐在列车上过于无聊,邻座的女子开始放起了音乐,一连选换了几首,最后才定格,将手机灭屏。
旋律声悠扬响起,这首歌曲的前奏在张恒听来是悲伤低沉的,但其中又有那么些不甘的味道,在逆境中奋起的感觉,当听到第一句歌声时,张恒心中猛然一颤,他从未有过的如此认真的倾听着一首歌曲,他感觉这首歌就像是在诉说他的故事,专门为他而写。
曲毕,女子似乎担心歌声外放从而打扰到周围的乘客,而她也在歌声中得到了愉悦,便将音乐关闭。
一直沉默着的张恒终于是凝视向女子,不禁开口道:“‘我骄傲的破坏,我痛恨的平凡,才想起那些是我最爱’。”
女子双眼一亮,似乎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微笑道:“你也喜欢这句歌词吗?”
张恒点了点头,瞥了眼女子手中的手机,道:“能再放一遍吗?”
女子犹豫了下,微微昂首露出雪白的脖颈,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歌叫做‘盛夏光年’,你喜欢的话,就自己下载去听吧。”
张恒闻言不由得苦笑,而这时女子认真扫视了他一眼,道:“我发现你很特别。”
张恒以为女子是发现他身上那种因长年混迹于道上而沾染的森冷霸气,但女子接下来的话让他大跌眼镜,女子笑道:“看你跟我差不多大的样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从上车开始,就没看见你拿手机出来玩过?不会是被偷了吧?”
张恒想若他说自己从不玩手机只玩刀枪的话,这女子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到,想了想,还是顺着女子的思路回答,故作窘迫,道:“被偷了。”
女子为张恒感到遗憾,心软之下,拿起手机,再次播放起‘盛夏光年’这首歌曲来。
张恒微闭着眼,倾听着歌曲,陶醉其中,而这时背后座位传来一名中年女子的呵斥声:“谁啊吵死人了,快把音乐关了。”
张恒神色一动,便看到邻座女子略有些惊慌要去关音乐,他一伸手便将她手机抓到手中,微笑道:“没事的,听完这首歌就给你。”
张恒的话语应该是被背后的中年女子听到了,而音乐声的继续响起,在中年女子听来就是在与她较劲对骂,她破口大骂道:“谁啊,一点素质教养都没有,叫你把音乐关了,你耳聋啊,听不到吗?”
张恒似乎完全听不到中年女子的叫骂声,而他邻座女子则有些忐忑,忽然她樱唇张开,惊叫出声,因为她看到一对怒气冲冲的中年夫妇,站到了张恒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他。
中年男子沉声道:“把音乐关了。”,语气中大有威胁之意。
张恒面上终于是露出不悦之色,他抬头望了过去,眼中杀机闪烁,最终是在他一眨眼中消逝,冰冷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说实在的,这对中年夫妇在张恒一望之间,竟然是有些心惊胆跳,毛骨悚然,将张恒那副冰冷似乎泯灭人性的神情瞧的清楚明白,若非是张恒最终是笑了出来,他们都有种见到魔鬼而惊吓的要尖叫出来的冲动。
这短暂的相视,让中年男子声音一下就温柔礼貌起来,笑道:“这位老乡,音乐声音能不能小点,我家女人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一直没有休息好。”
张恒面色很快又恢复到平静的模样,点头表示了解,而这时歌曲也是唱完了,他索性就把音乐关了,待这中年夫妇离去后,方才把手机给邻座女子。
邻座女子面色有些发白,张恒不禁一笑,道:“就他们俩也把你吓成这样。”
女子将手中放入裤兜,她拍拍胸脯,白了眼张恒,没好气的说道:“是被你刚才的模样给吓到了。”
张恒心中一惊,他自然清楚在这七年的打杀之间,他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让人害怕的东西,用武侠小说的话来说,就是煞气,别说这些普通人了,就算是他的小弟也没几个经受的住自他冷冽的目光。
女子的话点醒了张恒,此次回家,他所要面对的都是淳朴的农村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动怒,要做一个老实人,要把自己这七年间,骄傲破坏的平凡,找回来。
张恒望向四周,经过刚刚的小插曲后,他发现四周的旅客对他的目光都有些闪躲,他干脆就把眼睛闭上,要不了一个小时,列车就会抵达HY站,他就该下车了。
此际已经晚上十点,外面寒风刺骨,雨越下越大,但是在春运期间,偌大的HY站外依旧是有着不少人停驻张望着,有的是在迎接亲人朋友的到来,有的则是的哥与客运,眼看着到站时间到了,旅客们如潮水般从车站内涌现,他们纷纷走近,或凝神张望或将手中提示牌高高举起或大声喊叫着,这冰冷的寒夜似乎瞬间就开始沸腾起来。
张恒拖着行李箱顺着人流从站台走出,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回家的客运车并没有,若是打的回家的话,要四百元。
张恒手头上现金并不多,他的钱都在卡上,而一旦他从卡上取钱,就会暴露出他此刻的位置,那就危险了。
想着回家后,还要留些钱孝敬家中老一辈,这几百块钱对他张恒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却够省吃俭用的老人们用上好久了。再说了,此刻打的回去,大半夜的,回家后会打扰父母的休息,如此一来,倒不如就选择在站台附近留宿一晚,再坐明早的客运车回家。
张恒也是穷苦出身,看了眼远处灯火通明、金壁辉煌的酒店后,最终还是选择了跟着眼前旅店老板娘而去,道:“真的是三十元一个晚上?”
老板娘笑着一摆手:“你放心咯,我不会骗你的,刚刚我就带着两个老乡去我旅馆了,就在前面不远了。”
等张恒到旅馆后,给了张五十元后,老板娘突然说道:“三十元的是双人房,五十元的是单人房,你要双人房还是单人房?”
张恒心中暗笑,这种小把戏,他可见多了,不过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眉头微皱的模样,道:“什么意思?双人房?”
老板娘微笑着和声说:“双人就是两个人睡,单人就是一个人睡。”
张恒假装不高兴,道:“谁会跟一个陌生人睡,四十元,给我个单人房,不然我就不住了。”
老板娘略一思量便应允了,张恒也明白,这些在站台附近的旅馆都得趁着过年的时候多赚些,也不多说,便跟着其来到了五楼租与他的房间内,将东西放下。
等老板娘走后,张恒不由得走动着打量着周围,这一层只有他一人入住,旅馆比较破旧,有些年份的样子,在外面的走廊尽头,是用几张桌子给挡住而隔断,上面悬挂下来灰白的布帘,随风轻轻摇摆着,有些阴森,挺适合拍惊悚片的。
张恒自然不怕,他回到房间后,随意望了眼门闩,看到是比较陈旧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便安心关门而睡。
他可不想大半夜睡的正香时,被几个大汉破门而入,然后抢劫,这种事情,七年前在站台附近的旅馆内可没少发生过。
当然了,如今还会不会有张恒并不知道,不过若是真有人不开眼来抢劫他的话,他并不介意陪他们玩玩,给他们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