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妖瞳的话音可以显示,他现在真的很虚弱。
程惜遥脖子被箍住,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她紧张的想要确定妖瞳的情况:“妖瞳,你怎么样?回答我!”
“我……”
程惜遥焦急的挣扎,想要把她身上莫名其妙的破铜烂铁弄掉,却只是让自己手脚上的伤口扩大,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
“程姑娘,依我看,你还是乖乖的不要乱动比较好。”一个崆峒派弟子,一脸兴味的走进来,一双眼睛色迷迷的扫过程惜遥全身,尤其是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蛮腰,他差点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程惜遥有些作呕的看着他,却没有答话。
“程姑娘,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我们掌门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杀你,是因为在邀请少林、武当、峨眉,总之,是所有受过你欺压的门派一起来,共同商讨怎么报仇。所以,呵呵,你不如好好求我,也许这几天我会让你过得好一点。”说完,他竟然色迷迷的笑起来,让程惜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样?还需要考虑吗?”那个人色迷迷的眼神又扫到程惜遥的胸口,伤口中流出大量的血迹,聚集在胸口,好像开了一朵妖艳的花。鲜血更加刺激了那人的感官,他甚至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抚上惜遥的腰部,沿着上衣的下沿,慢慢往上……
程惜遥心中大怒,内力随着她的愤怒突然贲起,那名崆峒弟子只觉得手上一麻,立刻被弹开来。
“怎么回事?”那名弟子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中邪了不成?”不行!他要再试试,这一回,他直接把手伸向了程惜遥的胸口!
大胆!程惜遥心中的愤怒催动了真气,使得那只咸猪手还没碰到她,整个人就已经被弹到了门口!
一口血吐出,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这个女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仍然如此神勇!但是,不信也好,不甘也好,他都无法再说一句话,似乎有什么堵住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好不容易,他手脚并用的,终于挣扎着出了门。
程惜遥却无法安静下来,她的愤怒似乎被彻底激起了。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在她胸口翻滚着,腾跃着,燃烧着,几乎要炸开来。
血腥!又是血腥,在她带着恐惧的怒火燃烧起来的那一刻,她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再次刺激她的鼻子,刺激她的大脑,刺激她好不容易封锁的杀欲。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欲望?闻到血腥的时候,会受到刺激,当血腥包围自己的时候,会本能的反抗,会出自本性一般的拼杀吗?如果,当一个人已经拥有了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而他又克制不了这种本能,那该怎么办?
程惜遥体内的真气拼命的左冲右突,不断的撞到筋脉,她痛苦的扭动。但是,她的挣扎,只使得手脚上的伤口越来越大,更多的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如同小河一般流到地上,汇成一大滩,浓郁的血腥更激烈的刺激着她。
耶稣的血,赎了人类的罪。
然后,耶稣复活,羔羊们一代又一代等着千禧年到来的那一刻,前往流着奶和蜜的应许之地。
多么幸福啊!多么祥和啊!
而她的血,却让她向着屈辱一步步迈进。她体内交战着,她好想离开那鲜血的深渊,可是好像有一种力量,拉着她,一步一步堕落;那就堕落吧,可是体内的力量却又找不到出口,她无法疏导体内的激战,连堕落都做不到!
“啊……啊……”她嚎叫,可是那叫声之变成虚弱的呻吟。她不断的扭动,如同一条正在蜕皮的蛇,冷汗和着血,流得更快。她似乎可以感觉到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死吗?就是死吗?死了,就能摆脱一切了,对吗?
前世的她,曾经是一名基督教徒,可是,基督教并没有拯救她,即使到了这一世,仍然没有拯救她,她甚至要用这种带着强烈讽刺意味的姿势死去。
这一时的她,曾经相信可以抵抗命运,可是她突然发现,这只不过是一种可笑的自大。在命运面前,谁能逃脱?
挣扎,挣扎,身上的刑具也跟着她不断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是在帮她呻吟。
“惜遥……”虚弱的声音响起。
程惜遥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
“惜遥……你……”
“妖瞳?你怎么样?该死!我动不了!你还好吗?”
“我……应该快死了吧?”妖瞳的声音一样的虚弱,断断续续,却似乎可以说完一句话。“惜遥,也许我只是回光返照,我想对你说,我……我……”
“别着急,你慢慢说。”
“我想说,不要勉强自己,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你所做的,是人都会做的。”
“人都会做的?”
“是。修罗场每个人都会这样做,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
“可是……啊……我好难过。”
“惜遥,你不要勉强自己。试着放松。来自那个世纪,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心佛即佛,心魔即魔的道理?”
当妖瞳说到“心魔即魔”的时候,她的心突然狂跳了一下,真气似乎也用最凶猛的力道冲撞着筋脉和血管的内壁。
“你……你说什么?”
“我说,心佛即佛,心魔即魔。”妖瞳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只好用尽力气,大声又说了一遍。
正如惜遥所想的,当她听到“心魔即魔”的时候,体内再次疯狂的冲撞了一下。
心魔即魔。
为何是魔,而不是佛?
她苦笑着。“妖星降世”,“天下大乱”,那个预言,果然是真的啊!她,真的生来就是一个魔啊!
心魔即魔。她的心绪不断的缠绕在这句话上,一遍又一遍,让她的心狂跳不止,内息一遍又一遍狂野的冲撞,终于,渐渐汇于檀中气海。
蓦地,她突然握紧双拳。“铮”的一声,手脚上的钢刺突然好像有了生命似的,平平的脱出,整个刑具从她身上剥离,“哐当”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