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透过纱窗,他看到了美黛。
此时的美黛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因为后悔而痛苦不已,没有因为自责而泪流成河,却是在和小豆嬉戏着。
等等,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他的母亲,当朝的太后。许久未见的母亲,头发又花白了些,精神看起来也大不如以前,忽然有种想冲上去和母亲亲近的感觉。
卫玠终于忍住了这样的行为,这个坏女人,在他登基前竟然和外臣勾结,私会,他最恨这样不贞的女人了。
一个母亲这样背叛了他的父亲,令他气愤不已,一怒之下他将她禁锢于望园之中,而现在,他的女人,他以可以相守一辈子的女人,也背叛了他,这更见让他气恼。
想着、想着,气没来由的又顶上了眉梢,他拂袖而去。
室内的小豆听见了动静,飞了出来,看见了欲走的卫玠,急忙衔住了他的衣袍,大声的叫着。
室内的几个人都冲了出来,太后看见了儿子,心情激动的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颤抖着走上前:“孩子,我们分开这么久了,终于见到你了。娘,想你。”
得到的却是冷淡的回答:“是吗?朕可不想见到你,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不值得朕想念。”
“你?!”太后的身体晃了晃。
美黛有些不服气:“你干什么,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和她这么说话?”
“那你要朕怎么说才对呢,说她做得好,做得对吗?”卫玠反唇相讥。
太后颤抖着双手,转回身:“小黛,不要和他辩解了,徒劳无益,我先进屋了。”说着走回屋去。
美黛仍不死心:“你就没想过,站在母亲的角度上想过,你的母亲为什么会那么做吗?你盲目的指责她,会令她更见的伤心。”
“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吧,你还不是一样做出和她一样的事来?!”
“我,我没有。”
“事实摆在那,你还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室内“咚”的一声,打断了正在争执中的两个人。
卫玠大步走过去,却在门口处犹豫了起来,不知该不该进去看那个被自己骂的一无是处的母亲。
美黛冲进去,太后倒在了室内的青砖地上,面色已经青紫,伸手探过去,“没有了呼吸,颈动脉波动也没有了。”美黛大声的喊着。
“什么?”卫玠一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笨蛋,不喘气了。快,荷香,”美黛一边喊着荷香,一边解开太后的上衣,将头歪向了一边,仔细的查看嘴中有没有分泌物。
“我去叫御医”刘妈慌乱的傻了眼。
“你去”美黛催促着她,“我在这儿守着,要快。”
刘妈脚下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站住,还是荷香去吧,她跑的快些。”
美黛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在她的胸部按压着,做着人工呼吸。
卫玠不解的看着她一会压,一会又吹,不知她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别伤了太后。”
美黛擦了把头上的汗,反问道:“我伤了太后吗?如果不是你的一顿抢白,太后怎么会气急攻心,摔倒在地?”
卫玠被美黛质问的哑口无言。
刘妈慢慢的走到门口的卫玠身边,跪了下去:“皇上,这么多年了,老奴有几句话一直想跟皇上说,只可惜没有机会。今天皇上终于驾临了,请听老奴几句话。”
“说。”卫玠依然说的毫无色彩。
“皇上,当年太后听说朝中有人意欲谋反,怕皇上年纪尚轻,不能使群臣信服,因此,才去拜托李伯年大人的。没想到这更让歹人抓住了把柄,到皇上您面前告状说是太后有私情,太后一直不知道您说的那个男人是谁,直到黛妃来了后,太后才明白您说的竟然是真心帮您的李伯年大人。”
刘妈在地上磕着头:“皇上,求您明察,他们是被冤枉的,老奴敢拿脑袋担保,绝无偷情一事。”
“什么?”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澜,刘妈的叙述刺痛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他一把揪住了刘妈的衣襟:“你说什么?”
“皇上,老奴说的都是真的,太后怕事情越闹越大,危及到您的皇位,不肯跟您去解释,而老奴却根本见不到皇上,所以这些年来能做的也只是陪在太后的身边。”
听到了真相的卫玠震惊不已,脸部的肌肉痛苦的颤动着,他曾经因为母亲的背叛痛苦着,他想了一万个母亲背叛的理由,却从没有想过母亲是为了保护他,而被别人诬陷。
他跪在地上,哆嗦着双唇恳求着美黛:“快,快救他,朕要听她说话。”
终于,在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后,太后有了自己的呼吸,美黛趴在她的身侧,轻轻的叫着她:“太后,您看皇上就跪在您的身边,他是来看你的。”
半晌,太后的眼皮动了动。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太后抱到床上去。”美黛命令着卫玠。
此时的卫玠乖乖的听话,将太后抱到了床上:“母后,儿子错了,让你受苦这么多年,儿子真是混账,误解了好意,儿子……”
卫玠用力的拍打着自己。
一只虚弱的手抓住了他还要打下去的手,太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短暂的缺氧伤到了她的部分脑神经,她的腿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着泪拼命的摇着头。
“母后……”卫玠像个孩童一样,大声的哭泣了起来。
在这个盛夏的夜晚,卫玠坐在母亲的床边,讲着分开后的种种,不知不觉东方已破晓。
御医看过了太后,看到已无大碍回了宫。而卫玠则等着天亮后同太后一起回去。
看着劳累的母亲睡去,他侧目看看守在一边的美黛:“看在你就了太后的份儿上,你就跟朕回去吧!”
“不必。”美黛很坚决的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