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南,风景就是美啊。
这是个典型的江南小城,四面临水,景色旖旎。银装素裹的民居被美丽的湖泊包绕着,如处子般安静,仿似一幅山水画;而民宅上空袅袅升起的炊烟和湖边正在洗衣的姑娘们的打闹声,却又在清晰地告诉你,这不是一幅山水画。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正站在山崖上俯视着这一切。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黑而深邃的眼眸,泛着魅惑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和嘴角微微翘起的唇,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却又投射着一丝邪恶与不羁。他没有带帽,只是用黄色的锦缎将头发拢了起来,微风一吹,长长的发丝和缎带随风飘扬,与身上的青色锦袍一起飘摇着。
“爷,您越来越俊朗了。”手下的老奴不由得赞叹道。
“老周,你也越来越会说话了?!”年轻人笑笑。
他看到脚下的城中,人们一副富足安乐、悠然自得的景象,心中不由的大喜,伸出手朝后边跟随的下人:“拿酒来。”
下人倒满酒,恭恭敬敬的滴在他的手上,他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笑着:“痛快,痛快啊!”声音洪亮有力,中气十足,却与玉树临风,近似柔弱的外形有些不协调,仿佛练家子哎!
“爷,您一会儿不是还要参加那李伯年的寿宴吗?为何在此自己先喝起来了?”老奴提醒着。
“走吧,去他家瞧瞧!”说着,将酒碗扔给身后的随从,人已飞身跳下了山崖,几个随从也纷纷跳了下去,只剩下老奴和几个拿酒的小童,慢吞吞的顺着山路走下去。
“爷,您慢一点,老奴跟不上了!”老奴气喘吁吁的喊着,紧跑慢跑,可还是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
“老周,你在后边慢慢走吧,我和他们几个先去瞧瞧热闹,你随后跟来便是。”
“爷,爷……”老奴还想说什么,可哪里还能看见人影。
此时,靠近湖边的一处大宅内,鼓乐喧天,热闹非凡,门前也是人来客往,把门口接待的下人们忙的不亦乐乎。
坐在大宅对面酒馆中的客人,看着这一片热闹的景象,不由得拉过店小二:“小二哥,这家今天有什麽喜事啊,如此热闹,你看这酒席都排到门外来了,排场之大定不是一般人家吧?”
店小二看了看这个青衣小帽,其貌不扬的商客,有些不屑的说:“想必客官不是常来我们这吧,这家是谁都不知道,还来这经商啊?!你看”他抬手指了指大宅上方的横匾,“这‘才定江山’四个字听说是先皇留下的手书呢,知道是谁家了吧,这是大名鼎鼎的丞相府,这都不知?今天是他老人家做寿,听说皇上还要来呢!”
那人听后立刻站了起来,“小二哥是说,这就是掌握国家重权的大丞相李伯年的家?”
“对啊,你要是来这经商,必须有丞相手谕才行,否则,就是私贩,是要被抓起来问罪的。这个,你不知道吗?”
商客忙深深一躬:“多谢小二告知,这厢有理了,我这就去拜访拜访。”
“你这人,你也不看看今天这阵势,你能进得去吗?”
“这个小二哥自不必多虑,小生在此别过了。”
“这人,死心眼儿,文邹邹的跟我拽什么啊?”店小二看着商客离去的背影,嘟囔着。
商客出了酒馆的门,一路溜溜达达绕着丞相府的院墙来到了后院墙边,只见他稍一提气,身体整个飞了起来,轻轻的落在了院子里。因为整个丞相府的人都在前厅帮忙,因此,后院静悄悄的。进了丞相府的他顺着鼓乐声毫不费力的走进了前院。
前院的戏台上,戏子们正咿咿呀呀的唱着,而台下的达官贵人们坐在台下有滋有味的听着。客商没有引人注意,只是远远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审视着院内的一切。
扎黄色缎带的年轻人,也来到了戏台边,他也没有惊动丞相李伯年,带着手下坐在一边的角落,静静的看着戏,几个侍卫则站在身边,一动不动。另一边的客商看到了他的到来,身形动了动,就要上前却又忍住了,重新坐了下来,而眼睛却并未离开年轻人。
一阵锣声敲过,台上浓妆艳抹的戏子们纷纷走了下去。台下的人们正自纳闷,已听到了歌声传来,虽然是江南小曲,却唱得缠缠绵绵,委婉动听,不由得让人如痴如醉。
随着歌声,戏台的帘子一挑,走出来一名女子,边唱边舞了起来。她那浓黑的秀发分成了数股,结鬟在头顶上,而弯曲处自然垂在肩上,犹如燕尾一般,她的头上没有带过多的饰物,只是斜插了一只形如花朵的百花簪。她上身束着粉色抹胸,外着同色的纱衣、长裙,一根大红色绣满蝴蝶的软带在腰间打了一个结,显露出她的腰肢是如此纤细,不盈一握。她挽着长长的丝带,或进或退,辗转游走,犹如仙子下凡。只可惜,她的脸用红色的纱巾遮着,看不到脸,只露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向台下的人群。
戏台下的男人们,哪里见过此等尤物,竟忘记了手中的酒杯,一时间台下叮叮当当的酒杯落地声不绝于耳……
台下的丞相李伯年惊呆了,大声的喊着:“小黛,是你吗?别胡闹,快给爹下来。”
台上的女孩,眼睛眨了眨,却似没听到,仍然舞着、唱着。
年轻人的心中也是惊艳不已,他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的看着台上的女孩,身后的侍卫急忙躬身:“爷,您有事?”
年轻人一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却走了过去,听到李伯年大声喊着,突然间明白了,原来是他的女儿在用歌舞祝寿。
“李伯年的女儿?!嗯,有意思。”他抹了一把自己的下巴,暗暗的笑了笑。
李伯年看到了已走到台前的年轻人,他吓得一怔,急忙撩衣就要跪倒,年轻人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李伯年就要跪下的双腿又收了回来,呆呆的看着年轻人,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