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凤守得空闲的时日,也学起了女红,这是二十一世纪少女难求的艺术瑰宝,可她却因伤心而学,因寂寞而学。
“妹妹,这么好的天气,妹妹不去外面逛逛在房间里做女红不觉得很闷么?”惠妃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好心”起来,莫凤才举起刺绣,她就迈步进了“凤来阁”。
莫凤抽回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惠妃,看她欢快愉悦的脸庞,虽然有些厌恶但也不得不装作亲热的样子寒暄起来。跟她打过几回交道,即使再迟钝也明白她骨子里并没安什么好心。“既然姐姐这么说,一定是有了更有趣的提议,那姐姐就直说了罢,省得兜圈子。”
惠妃闻言嬉笑了声,跑近前抢了莫凤手中的女红扔到了旁边的桌上,带着有些耍赖的口吻道:“妹妹先答应姐姐去不去,姐姐再说你知,看在自家姐妹的份上,有了好处当然不能忘了妹妹。”
莫凤只得站起身来:“好吧,既然姐姐诚心相邀,妹妹也不好辜负姐姐这一片心意。走吧,咱们出去逛逛。”
天气晴好,莫凤一路无话,静等着看惠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过东角门,一行人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的抬着一顶红鸾软轿往长乐门以西行去,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背影很是熟悉。
“妹妹可知今天这软轿里坐的是谁?”终于挨到了揭谜底的时刻,正准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一下惠妃今天抽风,故弄的什么玄虚,就瞥见那软轿里一只手掀起了较帘,另一只手好奇的掀起头上的朱红,云绮熟悉的脸俏生生的露了出来。毫无疑问的,那马上坐着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莫凰了,莫凤无端端的心绞痛着,说不出话来。
惠妃却似如梦初醒般,看了看莫凤突然变白的脸色,点点头道:“是了,今天是琛王大喜的日子,以妹妹跟琛王的兄妹交情,妹妹自然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姐姐实在是多此一问了。”
莫凤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她此番话里的意思,“姐姐这是说哪里话来,我和莫凰虽然亲如兄妹,但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叫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就是儿子的妻妾。儿子娶了亲就会忘了自己的娘,同样的道理,现在小凰哥忘了我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没想到妹妹倒是如此通情达理,既然来了,咱们不如也去凑凑热闹,给新人送上祝福也好。妹妹你看呢?”惠妃露出一抹几乎淡得看不见的浅笑。
“你看,我贺礼都准备好了。”她从怀里摸出一根碧玉簪,一看就是极品,精致得无可挑剔。
莫凤并没看漏她那抹浅笑,她的心头有点闷、有点气,“这个是自然。”不想再与她交谈,以免气坏了身子,于是径直领头朝琛王府走去,贺礼倒是有现成的,揣在怀里尚未捂热,是外祖父托小智哥捎来的价值连城的宝物,现在就拿它借花献佛了。
琛王府前百米开外便已铺满了红色的地毯,府前门檐下一排大红灯笼一派喜庆的挂着,就连门口的两尊石狮子也披上了红色的绸花。人来人往的王公贵胄络绎不绝,各府送来的礼品堆满庭院。
莫凤抬起颤抖的手,紧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想掉头离去,但是她的双腿似乎瘸了,怎么也无法移动。
“妹妹,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咱们就打道回府算了。”哼!看你能装多久,说什么是兄妹,她前脚和瑞迟成亲,琛王后脚就请皇上赐婚,这未免太巧了吧?看他们似乎是郎有情妾有意,要不是当今皇上多事,这原本青梅竹马的一对怎么会劳燕分飞?
莫凤想叫她住嘴,但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时,莫凰身边一名婢女前来,瞧见了站立在门首的她们,立即过来向她们行礼,引她们往里面走去,司仪高喊着:“襄王府瑜王妃、惠王妃前来贺喜,瑜王妃赠玲珑翡翠一对、惠王妃赠碧玉簪一支。”玲珑翡翠刚现身,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那绿绿的晶莹似乎立刻感受到春天的生气,玲珑剔透得让人爱不释手。
惠妃眼馋的看着眼前的宝物,心抽似的疼。“哎呦,妹妹可真是出手不凡啊,姐姐生平第一次看见如此难得的宝物,妹妹真个好大方。”语气里难掩一股酸味,仿佛是莫凤没经过她的同意拿她心爱之物做了人情一般。
莫凤不理她,跟着婢女往宅邸后方走去。前面凉亭里坐了一个人,静静的,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旁边鱼池的水发呆,瞧那静止的背影,似乎在那里坐了有一段时间。莫凤盯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觉得眼熟,鼓起勇气大步上前,当她瞧见那个人的容貌,惊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面,发出声响。
“谁在那里?”那人开口询问,并转头,只是她的双瞳看不见任何景象。真是姨娘依迪梦雅!
“谁?究竟是谁在那里?”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脸颊,莫凤忍不住扑进依迪梦雅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放声大哭,“姨娘,你这是怎么啦?”她的心好痛、好痛……眼泪也不听使唤,不停的滑落,多日来强抑的委屈和伤心一并发作,越发不能自已。
“是凤儿呀,今天是凰儿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梦雅伸手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我知道,姨娘,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知道张钰在哪里,难道您还没找到她……”她的疑问,很快被另一个女声打断,让莫凤见识到了她无以伦比的粘功。
惠妃倒是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瞎了眼的妇人,可奇怪的是,莫凤抱着她哭得似乎很伤心,“妹妹,姐姐一会没见你,没想到平日里以冷漠面孔示人的妹妹心这么善,一个瞎子也能让妹妹如此失了身份。”这一番明褒暗贬的话倒是提醒了莫凤现在确实不是伤心的场合。
不着痕迹的擦干眼泪,她神色傲然的站起身。“瞎子看不见总比有些人不长心要好,没了眼睛,至少还有颗好心,没了心,那就和禽兽没什么区别,和没心的人在一起那才失了身份。姐姐你说呢?”要骂人,她可是不带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