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先生,这里。”服务生指了指名为菊花厅的包房。
依然心跳加速,脚步也有些迟疑。他握着门把手的手也在轻微地颤抖,门里会是生了他没有养他的娘亲吗?盼这一天盼了二十几年,此时依然却踌躇了。
尚梅听到门外的声音,不假思索按住门把手把门拉开。
依然低着头,视线从那双名贵的休闲鞋一点点上移。依然有些失望,他一直在想妈妈一定是家境贫寒,自己上边有无数个哥哥姐姐,妈妈才迫不得已将自己送人。可是她脚上的鞋子上千,衣服裤子朴素些可也不是平常百姓人家穿得起的。
依然握着门把手的手心满是汗水,他的视线一寸一寸上移。他忽然惊呆了,站在他面前满面泪痕的女人竟然是她。“她要搞什么鬼?”这是依然看到尚梅时,脑海里跃出的第一个念头。“尚总?”
尚梅腿在打颤,她不得不依靠在身旁边的门框上。急切地抓住依然的手,“孩,孩子。”
“这尚家大姐不是疯了吧!”依然挣脱尚梅的手进了屋,环视一圈有点失望,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失望立即盈上依然的心,不由得眉峰紧皱,心里暗骂“MD”。他烦燥地掏出香烟,若不是看在她的年纪长他一辈上,依然早按捺不住他的脾气了。这个女儿居然拿妈妈的事涮他。
“说吧!”依然强压怒火,拉开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想必尚总答应了我的提议。”
尚梅关好门,依然脸上的一丝厌恶,刀子似的捅在尚梅心上。
“赫,依然,我,我找你来,说得不是璨儿的事。是,是你妈妈的事。”尚梅结结巴巴的,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大包。
依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你认识我妈妈?”他钳住尚梅的手腕。
“嗯!”尚梅应了一声,包里取出那套衣服,又拿出相片放在桌子上。
依然瞟了瞟桌上了东西,不知怎的眼泪就不受摈制地落下来。那套衣服不正是相片上自己所穿的衣服吗?
“她,她在哪里?”依然捧着那小小的衣服贴在胸口,啜泣着。同进泣不成声的还有尚梅。
“她,她……”依然很想问,她死了吗?可又觉着老天爷不会对他这么残忍。
尚梅又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推给依然。
依然放下衣服,急忙翻开。相册里是妈妈在笑,她的大辫子真好看。一页一页翻过,相片里的女人一点点地变化着,最终和尚梅合为一体。“啪!”依然手里的相册掉在了地上。
依然不可置信地盯着满眼渴望一脸泪痕的尚梅,他的脑子有点混乱,他使劲掐了大腿一把,痛。这不是梦。
“依然,我,我……”
依然摇头,“不,不可能。”他夺门而出,扔下摊坐在地上的尚梅,驾着车子迅速离开。
依然的心翻江蹈海,他不敢想像自己苦苦寻觅的妈妈,竟是他最看不上的尚家大姐。老天爷这玩笑开得有点过火。
依然的车子在路上划着S,他身后的车辆狂躁地按着喇叭。
“你TM的会开车吗?”一辆车好容易超过依然,司机划下车窗户对依然出口不逊。
依然双手握着方向盘,眼里血丝密布,他不知道如何解开心里的疙瘩。他一直以为,妈妈是个贫苦的乡下人,因无力抚养才把他送人。可事实却把依然的心击得粉碎,她不但有着良好的家世背景,而且还有纵横商界的本事。那她为什么要遗弃自己呢?
依然脑子乱哄哄的,踩着油门的脚却一踏到底。交警鸣笛追了好一会,才把依然的车别到路边。
“同志,请超速了,请出示驾驶证……”交警敬礼后说道。
依然抬眼看着交警,他只看得到他的嘴一张一合,手里开着罚单,他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同志!”依然直勾勾的眼神终于让交警发现了异样。
依然双手抓住自己有胸口,嘴巴张得大大,胃里有东西在不停地向上翻滚着。干呕了几口,依然眼睛一翻晕倒在驾驶座上。
“喂,这里需要救护。”交警叫来几个同事,急忙把依然上警车,呼啸着往医院赶去。
去医院的路上,依然手机不停地响着。
交警们也想尽早联系上依然的家属,几人研究一下按了接听键。
“依然,你,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听妈妈解释好吗?”电话里传来尚梅焦急的声音。
“同志,同志,我是XX分局的交警,……”
“您能尽快赶到XX医院吗?”交警简单介绍了事情经过。
尚梅听后,强忍胸口的痛疼,叫车直奔依然所在医院。
依然原本没什么病,只不过是急痛攻心。到了医院,做了简单处理。依然就清醒过来。
尚梅急三火四赶到医院,见到还躺在床上观察的依然。
依然瞟了一眼尚梅,就把脸转了过去。眼泪却把枕头湿了一大片,盼了这些年,找了这些年,妈妈近在咫尺,却让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依然,我知道你恨我。当年的事我会和你解释的。”尚梅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绞着双手坐立不安。
“你叫尚卿回来和璨儿签字离婚,我会带她离开。绝不会影响你的生誉。”依然懊怒地坐起身,穿鞋下床。媒体曾对尚梅做过专访,她一生未嫁守护兄妹成了传奇。这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要遗弃自己,她把面子看得比命大,三十年前未婚生子件多么难堪的事。依然得出结论后,心丝丝拉拉地痛着。这么些年没有妈妈,他也活得很好。为什么非得要相认呢?
“孩子,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我一直在找你。”尚梅泣不成声,急得要抓依然的手。“我,我找了你好多年。”
“找我?偷偷的找是吗?”依然躲过尚梅的手。
尚梅语塞,这孩子确实一针见血。当年把依然送人,尚梅的心也痛得死去活来的,当她看着襁褓中的尚卿,她把她对儿子的爱都转移到了弟弟身上。有时候自己都有一种错觉,尚卿不是弟弟而是儿子。弟弟一天天长大,她的事业也越做越大,尚梅渐渐把云南的一段往事尘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