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头大马无拘无束的踏足在清凉的道路上,肆意打量这座陌生的城池,响亮的喷嚏似乎在抱怨这座城市因为人口众多而略有污浊的空气,周围的战火喊杀声似乎也完全无法影响到它,它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场合,而它现在就像个高傲的将军,傲视这座被他踩在脚下的城市。
他不是将军,但它背上所驼的却是个地道的将军,是个他追随着走过晋国大陆许多地方的将军,只是在那时它的主人只能做到抢掠和截杀,更像是个流寇,但此时却实实在在将这座城市踩在脚下,它兴奋,他却似乎毫不在意。
“将军,我们是不是有些太过顺利了?”
“恩?”懒散的林耿杰似乎甚至懒得起身,从刚才发布命令起,他就似乎躺在这只脊背宽大的战马身上,甚至没有竖直坐立以振奋气势,“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林耿杰的多智似妖早都彻底征服这群人,此时质疑他们心中的神,这个进阶到御将的亲兵还是压力山大的。
“别紧张,懂得带脑子出来,你很不错么。”想象中的责备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很宽厚的接受他的意见,甚至对他加以表彰,这名亲兵就如同被信仰的神明肯定一般,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林耿杰却只是叹息一声,便解释道,这些人在他身边停留许久,第一次提出质疑,林耿杰的确很高兴,毕竟这些人就算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了,“事反其常必有妖,以他们对张善的描述,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毕竟尚克福也肯定不是氓城那个那么简单就能搞定的货。”
可怜的霍邱在氓城外被安化一招秒杀,几乎拱手送出了氓城,此时甚至被林耿杰忘掉具体叫什么名字,悲乎哀哉……
不过对他而言,大势已经掌握在手中,余下的不过是谨防其拼死反击造成更多的损伤罢了,他在坚信自己的计算之余,也同样相信他的妹妹绝对可以将这座城搅成一锅粥,混乱之于有序,惶恐之于坚定,临谋之于稳算,就算有十倍军力之差,依旧是他稳操胜券,何况双方的实力之差甚至不过三两倍而已。
各家埋在黑夜中的人们,都行的是刺杀的行当,其中有很多也是早已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在身边留着各种手段的存在,他们并不陌生,强杀和游斗磨灭其战斗意志,再寻杀人机会,这种事他们也时常为之,虽然这次伤亡有些惨重,他们也不觉得蒙桓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何况蒙家的人也被派出许多,死伤许多。
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对手比较强大,他们的能力不行罢了,毕竟这已经是以他们最擅长的方式了,依旧没有成功,这些长久以来早已形成各自行为方式的家伙们,绝不会接受行伍那种约束极大的方式,这点蒙桓做的很好,也很轻易的将这些人送到枪口上,让他们满怀感激的接受死亡,并作为强力胶拖延张善及尚克福的队伍。
特别是现在,张善甚至被堵在一个小巷子中,身边二十个兵卒也剩了不过十三个,且个个身上带伤,更有三两个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一样,出气多进气少的,眼看是活不成了,张善还大声吼叫,要间他们的指挥官,要见各家家主。
这些黑衣夜行者早已见惯了这样的人,临死前猜得出自己得罪过谁,哭着喊着要再见其一面,诱以重金、晓以重利、许以重名,何种他们不曾见过,可他们这些行走在黑夜中的杀人者根本不会有半点动容,如果说有,也不过是因为其悲鸣之声让他们更加兴奋而已。
当将那个满脸血污,且头发凌乱,口中念念有词的张善大人头颅斩下,终于吐了口浊气,今夜的任务,他们全城的夜行者终于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需要更加周密的规划了。
虽然心有疑虑,那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为何在临死前如此不堪,不过这个念头也不过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化作一口浓痰,吐在那身华贵的衣衫之上,想来无论如何达官贵人,死前也不过这副嘴脸,充满着恶臭令人作呕,他见过太多衣冠楚楚之辈,在死亡面前各种丑态都有,这位高高在上的城主大抵还算不错,只是因为今日因他而死的兄弟太多,心有愤怒却无法将其折磨致死,心有不甘吧。
而就在这些人走后不久,不远处的泔水缸盖有些微动,顶起不过二指宽,从其中露出一片亮闪闪的东西,仔细看去,却是一片打磨过得铜,转了一周后,这块泔水缸盖也终于打开,从中走出的又何尝不是只是一身素衣,却沾满腥臭,挂着菜叶的张善张大城主,只见他毫不在意的将身上所挂的菜叶摘去,将一名战死的夜行者拖至外茅房内,半响后,从其中走出的便是一个身手还算矫捷的夜行者。
张善以金蝉脱壳摆脱黑夜中行走的幽灵,尚克福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不过挡在他面前的黑衣夜行者却也更加倒霉,毕竟文臣与武将的差别巨大,何况是个正准备上战场的武将,在路上遭遇第四波伏击的时候,尚克福再也忍不住下令攻击,不再理会张善需要和谈的目的。
长期跟在张善身边,尚克福也知道那边和谈的几率低的几乎没可能,之前几次不过是为了自我逃避而已,但被打出真火的尚克福不再下令约束,反而完全放开,除了不能进入平民房间,只要敢在路上伏击他们的,不再犹豫,直接射杀!
而他也终于拔出了自己那把武器,湛蓝的长剑摄人心魄,瑰丽的长剑与粗莽的大汉形成鲜明对比,哦不,不知是否是出现什么错觉,这美丽的长剑甚至让尚克福这个粗汉子也变得柔和了些许,只是他那嗜杀的样子却没有半点改变,凶性已经被激起,不饮人鲜血如何能重新作为那个跟在张善身后的乖将军。
下了这个命令的尚克福脸色阴沉,与他料想的几乎相同,方才还算整齐的队伍,几乎在瞬间便作鸟兽散,这便是巷战,反正这些兵卒都是本地人,他们也都很清楚,一旦让那些混蛋攻占城池,别人且不说,他们这些当兵的大抵是活不下来的,
他们这些人在对方试探性攻击中杀了几个人,方才也同样有血仇,就算不死,作为俘虏他们也绝不会有太好的待遇,何况他们也曾听说过氓城的情况,全程奴隶,他们定会死拼,只要麾下战兵愿意死战,那巷战就能成为对方的绞肉机,只要换的天明,他们就可以邀请城中居民拿起武器,而且也能恢复足够强力的指挥。
毕竟他们的兵力还是可以碾压对方的。
“我们去城主府真的好么?”赵牧之闷闷不乐的对林耿媛说道,他是想去战场的,却被林耿媛强行拉到城主府,说是想找找有什么好宝贝之类,喜欢古建筑的大都有着探险情结,加之李文前几日经常在赵牧之耳边说张善有什么宝贝之类的,似乎是夜明珠还是什么,拳头大的珍珠模样……
探险情结加之拳头大的不知是夜明珠还是珍珠之类,林耿媛就算不同寻常,也毕竟是个小女孩,天生对那些圆球没什么抵抗力,而赵牧之在林耿媛这里又没有太大话语权,也就被带到这里,来到这座已经几乎空无一人的城主府,眷属们被扔去打扫那些血迹,以及城主府中剩下的任何气息,林耿媛希望的是自己找到宝贝,而不是直接问人得知。
至于赵牧之是否会悄悄通过心电传声得到地方而减少在这里浪费的时间,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