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马蹄声在街道上缓缓响起,由远及近,清脆而不密集。
一匹健壮肥硕的青鬃马在街上缓缓走动着,与它身形并列而行的是一个白衣少年,只见右他手无力的牵着缰绳,一副愁眉苦脸,有气无力的模样。
因为他牵的马是给身旁蓝衣人骑的,而他自己只有看的份。
“安叔!就不能多买一匹马么?”终于这个少年出声了,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是多么的想要一匹马。
“不能!”言简意赅的回答,断绝了他最后的希望。
眼前就是北城门,要是出了城,那可就再也没机会买了。
“安叔!你好狠的心啊!”那少年带着一副幽怨的眼神抱怨道。
蓝衣人却是没有理会他,径直的往前走去。
……
两人刚从高大壮观的北门穿行而过,抬头往前一望。
蓦地,视觉突然开阔起来,整个人的心胸也似乎,顷刻间变得豁然开朗了一般。
雀城北门不像南门,一出城门便是高山峻岭,连绵不绝,而是一片宽阔无垠的平原,一望无际。
在这里远远看去,只能看到远方高大连绵山脉的大致轮廓,还有些缥缈虚幻,像是藏在云雾间。
少年低头看着脚下一条笔直的大道,径直的往前延伸而去,消失在遥远的尽头。
他听说,这条大道直通另一座高大城池——柳城,可是他从未去过,甚至这也是他第一次出雀城北门,兴奋之余,心里也有点淡淡忧伤。
而柳城是怎样的,他当然也无从谈及。
……
两人往前,不疾不徐的走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宽敞大道右旁突兀的生出一条岔道,陈安才停了下来。
“砰!”一声巨响。
一柄巨大的黑色重剑,蓦地从陈安手中飞射而出,重重砸落在地面上,扬起一片浓浓灰尘。
“安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现在就把这把剑送给我吧!”
少年看着眼前这柄巨剑,眉头一挑,额头顿时冒出了些许冷汗,艰难的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才吃吃的问道。
“不错!我想现在就把它送给你!”
“安叔!能不能到了九天瀑布再把它送给我啊!”少年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眼前的人还有一点未曾泯灭的良知,看到他可怜的模样会改变主意。
可是事与愿违,在他满怀希望的目光中,一声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响起,狠狠地打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废话太多,我可先走了。”陈安话一说完,便翻身跃上了青鬃马,轻挥马鞭,扬尘而去。
“要喝水,那要靠你自己了。水就在马右边的水桶里,自己盛着喝。”声音远远传来。
少年看了看远去的青鬃马,又看了看直插在地面上的黑色巨剑,舔了舔似乎有些干涩的嘴唇,一脸的绝望。
水在马身上,要喝上水,那岂不是要追上它?那看来是要渴死了,也许这世上我是第一个有水却喝不到,渴死的人。
……
时至正午,烈日炎炎,大地犹如一个蒸笼,无情的炙烤着路上的行人。
宽敞的道路上,一位白衣少年,正满头大汗吃力的往前走去,每一次迈步,他的脚都会像重物一般落地一般,重重的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之上,溅起一地尘土。
少年由远及近行来,一小段距离,对他来说,便犹如天堑一般难以越过。
十里路程,他便整整走了半天。
走到近处,才发现少年坚毅的脸上虽然显得极为疲惫,但是眼中却一片沉静。
一柄黑色巨剑紧紧缚在少年背上,巨剑无锋,却似乎透着无尽寒芒。
少年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气,苦苦一笑,发现体内早灵气已空空如也,消耗殆尽。身体里吸收的灵气,哪里能如此经得起他如此的挥霍。
艰难的抬头往前望去,想看看前方的尽头到底有多远,可是眼前依旧是一片空旷,一望无际。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那疲惫的眼神里似乎重新有了动力,充满了喜悦,像是胜利就在前方。
因为大约在他身前一里外,一颗孤零零的老树生长在路旁,茂密枝叶的大树毫不吝啬的洒下一片树荫,使得这里成为了平原上硕果仅存的一片乐土。
这大树还不是让少年最开心的,真正让他开心了的是,那树下正低头啃食着青草的青鬃马。
然而,让他最不爽的正是那个,正惬意的在树荫下小睡的人。
少年口中喘着粗气,胸膛犹如风箱一般剧烈的鼓动着,拖着重如千斤的双脚,往前行去。
行至树底,他直接一头栽倒在清凉不已的青草上,任汗水不停的流淌,也不动弹丝毫。
“安叔!这剑也太重了吧!我才走了十里路就累成了这样,还话费了半天时间。”他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声音因为过度的劳累而有些沙哑低沉。
“哼哼!才十里路就把你累成这样,那之后你可就要努力加把劲了。”陈安幸灾乐祸道。
“对了!安叔你不是说九天瀑布不远吗?怎么还没到啊!”闻言,谭书剑忽然想到了他说过九天瀑布不远的事。
“嘿嘿!是不远,就四百多里路而已。”陈安没有回头,可是从他那可恶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一份讥诮。
闻言,谭书剑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晕了过去。
“安叔!你看我的鞋子才十多里路就有些破烂了,难道我以后要打着赤脚?你忍心吗?”他可怜兮兮的问道,水汪汪的大眼睛,任是谁看到也会忍不住对他呵护怜悯一番。
谭书剑偷偷使劲把那鞋上原本不大的破洞一点一点的弄大,然后一副特心疼鞋的模样,把鞋脱给陈安看,还趁机用他那臭不可闻的脚熏了熏陈安。
“哼哼……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三十双经久耐用的新鞋,只怕你嫌鞋多!”陈安冷笑一声,顿时手一甩,几十双干净漂亮的鞋子“噗噗噗!”的掉落在他身前。
见到这一幕,谭书剑又晕了过去。
……
休息够了的谭书剑走到青鬃马旁,从木桶里舀了一瓢水,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明明不是水,是一种深色的液体。
闻了闻,液体里带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安叔!这是什么啊?”他奇怪的问道。
“你以为我这几天很清闲是不是?如果没有我采的这些草药,你以为你能背着重谋剑坚持到四百里外的九天瀑布?这些药液有回气,修复你身体损伤等等的功效,反正对你是好处多多。”陈安侧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还不快点喝掉!”
听到这种药水有这种功效,谭书剑毫不迟疑,一口气就把它喝了下去。
“啊!”
听到一声尖叫,旁边的陈安却是哈哈一笑,他可知道这药有多苦的,是苦的难以下咽的那种。
他当年喝的时候,也是避犹不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过,那段“苦涩”的日子,现在却是他心中一份或不可缺的至为珍贵的记忆。
谭书剑捂着喉咙,一阵剧烈的咳嗽,痛苦不已。
“还不坐下修炼,最大限度的发挥草药的药力,不要浪费了。”陈安在一旁提醒道。
听到提示,谭书剑急忙盘膝坐下,修炼起来。
微微闭目,处于疲惫状态的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那近似酸麻的肌肉,正在贪婪饥渴的吸收着逐渐散开的温和药力,而天地间的灵气也成漩涡状缓缓渗入他正处于饥渴状态的身体里。
当最后一丝药力被吸收殆尽后,他似乎有种感觉,此时的自己比以前强了一些。
……
夕阳下,一匹骏马轻驮着一个蓝色的身影,缓缓前进。
在他们身后遥远的地方,可以看见一个孤独的少年身影,正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