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寀和岁独寒从酒楼走出来,在大街上闲逛。岁独寒跟在王之寀身边,形影不离。
“现在的京城,不太平啊。不知辛葵在乡下过的怎么样。”王之寀在街上,兀自感慨。经历了刺杀和召见,王之寀心中暗暗揣测,这张差背后之人,必定大有来头。不知自己惹不惹得起。
岁独寒先前在家中,见王之寀闷闷不乐,暗自神伤,便与他相邀,来到酒楼,想要借酒销愁。岁独寒虽然只有十八岁,但论酒量,却与王之寀不相上下。王之寀见岁独寒喝酒的气势,颇有他父亲的遗风。
岁独寒原本以为,一壶佳酿可以缓解人世间的烦恼。却不知与相思之苦相比,这世间所有的美酒佳酿,进入口中,都显得了然无味。
“我跟你去找她。”岁独寒看得出,王之寀思念着妻子辛葵。
王之寀看了一眼岁独寒,笑了笑,显得十分无奈。“不行啊,这案子是皇上吩咐的,怠慢不得。还是再等等这案子进展如何吧。”边说着边摇头。
王之寀看了一眼西边的残阳,叹了一口气。“走,酒足饭饱,散步回家。”
岁独寒和王之寀的背影消失在夕阳之中。二人一路上,并无一语交流。
回到家后,岁独寒走向自己的房间。王之寀站在院中,不知道该干什么。这时,管家递给王之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夫人有难,速来城外落雁坡相救”几个字。王之寀看后,把纸条揣在兜里。
“岁独寒,同我一起走。”王之寀和岁独寒在后院牵了两匹马,从后门骑出。等他俩走后,从后门附近的黑影里闪出三个人来,快速离开。
王之寀和岁独寒一人骑着一匹马,飞驰在路上。出了城,四周一派开阔景象。夕阳已经落下,只剩些许余晖照耀。虽不至于看不见,但视野显得模模糊糊,景物也不好确认。
二人骑马窜入城外的树林,忽然马腿被一条绳子绊倒,王之寀和岁独寒被放倒。从路两旁的密林中,窜出一群人,点燃火把,将他俩绑了起来。
在一间点着油灯的房间内,王之寀和岁独寒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王之寀环顾四周,发现屋内堆着的,只有些简易的农具。
门“吱儿”的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人。那人走到王之寀和岁独寒面前坐下。王之寀注视着此人,只见他六尺上下身材,一身褐布粗麻衣裳,臂膀虽细,却显露出农活时晒出的黝黑肌肉。不是别人,正是马三舅。
“快放了我,我有要紧公事去办。”王之寀心中,早就焦躁不已。马三舅的到来,,让他找到了根救命稻草。王之寀现在,一是想利用官威,二来只想求马三舅放过自己,他好赶去救自己的妻子辛葵。
“是去救你家娘子吧。”马三舅回答道。
犹如霹雳一般,王之寀被马三舅的回答震慑住。他惊讶地看着马三舅。
“你,是不是收到了一张字条。”马三舅笑眯眯地对着王之寀说道。
王之寀更加疑惑地看着马三舅。绑在他身边的岁独寒,则是一脸怒气。
“那张纸条就是我留给你的。”马三舅的答案,让王之寀大吃一惊。
他看了一眼岁独寒,心中莫名平静了一些。
“既然纸条是眼前之人传出,则说明上面所说之事为虚,辛葵此时必定无事。”想到这儿,王之寀内心竟然有种窃喜之感。却忘了,自己正身处于危险的境地。
王之寀打眼看了一圈陆陆续续进来的农夫,语气间的焦躁已经缓和不少,却仍有许多愤恁。
“你把我们骗到这儿,到底想干什么?”王之寀盯着马三舅。
“你是京城里的官吧。”马三舅和颜悦色,神情中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是又怎样。”王之寀此时被绑着,浑身难受,自然对马三舅等人没有好语气。
马三舅如获至宝一般,眼前一亮,站了起来,“别的我不管,只要你是京城的官就行。哎,这人是谁?”马三舅用下巴指了一下岁独寒。
“他是个哑巴,问他还不如问我。”王之寀怕岁独寒涉世不深,说话间露出可乘之机,决定自己沉着应对。
“好,那我问你,张差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马三舅见被抓之人就是京官,也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
“张差是谁?”王之寀心中暗道不好,却还是装作一脸无知。
马三舅踹了一脚王之寀。“别给我装迷糊。”
王之寀见状,知道瞒不住对方,只好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去刺杀太子的那人?”说完,看向岁独寒。岁独寒识相的点了点头。
马三舅冷笑一声。“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你给我说说,张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现在是朝廷钦犯,是要被砍头的。”王之寀怯懦的回答道。
“拿你的命能换不?”马三舅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一小官,命不值钱,换不来张差,还不如把我俩放了。”王之寀只想哄哄对方,让马三舅快点把自己放了。眼前围了这么多人,王之寀心中早已没了安全感。
“那要怎么才能救张差?”马三舅继续问道。
“这人还真是不依不饶,不如随便支个招,能混则混,不能混就再说。”王之寀心想。
“那就只有劫法场了。”王之寀斩钉截铁地说道。
马三舅回头看了看众人,挠了挠头,“张差这回惹的事儿真不小。我问你,张差什么时候会掉脑袋?”
王之寀已经没了耐心,“这我可不知道,你得去京城看告示。我把能说的都说了,快放了我俩吧。”
“放你?现在还不行。来人,把他俩扔到柴房去。”说完,马三舅后面的农夫们把王之寀和岁独寒二人,抬到了柴房。
柴房内没有蜡烛,只有一扇小窗户,用来与外界通风换气。王之寀二人躺在柴草上,一动不动。
“得想个办法出去。”王之寀用极其细小的声音对岁独寒说道。
岁独寒在一旁点头,并不说话。
“来,来,把耳朵靠过来。”
岁独寒把耳朵靠近王之寀嘴边,王之寀耳语了一番。之后王之寀和岁独寒各自倚着墙,站了起来,悄声走到房门的两边。
“都怪你,要不是你要赶夜路。”王之寀装模作样地大声喝道。
“我,我,我。”岁独寒显得十分委屈。
“我什么我,你说吧,是不是怪你。”王之寀继续大声埋怨岁独寒。
“你,你。”岁独寒显得接不上话。
“你什么你,唉,说不过我怎么还直接上腿了啊。既然你都用腿了,那也别怪我,咱俩谁都别跟谁客气。”王之寀仍旧大声嚷着。
说完,王之寀和岁独寒用身体撞墙,用绑着的手撞门。并且刻意发出打斗的声音。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哎哟,哎哟,我的嘴都被你踢出血了,看我不打死你。”王之寀站在门框边,冲着外面叫嚷。
柴房门口站着两个看管王之寀和岁独寒的农夫甲和农夫乙。他俩在门口听到了里面激烈的打斗声。
“哑巴开口说话了?他俩不会闹出人命吧?”农夫甲看着农夫乙。
“他俩要是死了,马三舅肯定会怪咱俩。”农夫乙看着农夫甲,伸手先指向屋内,又指向自己。
“你听,嘴都出血了,这得看看,可别出什么岔子。”两人一合计,拿着刀,打开了柴房的门。
王之寀和岁独寒站在柴房门的两旁,等农夫甲和农夫乙开门进来之后,王之寀迅速把门关上,岁独寒一个铁肩靠,将他俩撞晕在柴草上。王之寀和岁独寒二人,将农夫的刀在柴草堆上摆正,慢慢地挪动,把绑着自己手的绳子割开。
夜深人静,农院内空无一人。王之寀和岁独寒慢慢地走出柴房,看到了东北角里的马棚下,自己的两匹马正拴在那里。悄声走过去之后,牵着马,离开农院,二人骑上马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