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真帝和赵元靳等人一路急赶,渐近昆仑山脚,只见远处天空中成群的秃鹰飞翔,山中虎啸狮吼声络绎不绝,再过片刻,传来了熟悉的笛声,真帝一听便知是杨黛兰在吹笛,正如当日在泰山光明顶上的吹奏,一开始笛声悠扬流畅,可是过了一会出现了滞钝,真帝暗叫不好,杨黛兰肯定在与风头陀比试内力了,忙抽出腰间玉箫,一边施展轻功跃林而去,一边将玉箫放在嘴边,配合着笛声,吹奏起来,正是最最娴熟的那首《雨碎江南》。
人未到,箫声先到,让山脚众人都吃了一惊,凌霄和郭士鹏等人是又惊又喜,黑风双煞和众番僧则惊疑不定,风头陀听箫声似乎在相助笛声,颇觉奇怪,只有杨黛兰百感交集,默默感谢上苍,让她终于能再见到清谷了。
杨黛兰转过头注视着箫声的方向,虽然是在与强敌相拼的生死大战中,眼中却不由得充满了柔情,就待清谷到来,笛声也似乎开始动情,更加委婉动听,如歌如泣。
终于山林中现出了熟悉的身影,一位身穿黄色戎装、头戴皇冠、长身玉立、潇洒出尘的英武君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他吹着玉箫而来,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杨黛兰,似乎天地间唯有她一人而已。
杨黛兰见到吹箫之人竟然是真帝,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闭了闭双目,再次睁开细看,眼前之人不是真帝又是谁呢?原来真帝就是清谷,清谷就是赵元瑢,她倾心相爱的男子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她却茫然不知,还万里迢迢去找寻他。杨黛兰激动得喜泪盈盈,笑靥如花,双眸凝视着真帝,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周围朋友、敌人无数,可是在他们二人的眼里此时此刻却只有彼此,就算这一刻生命即将逝去,都无怨无悔了。
杨黛兰骤然间勇气倍增,对生命更加热爱和珍惜,她重新调稳内息,将玉笛放在嘴边,笛声再次冉冉响起,箫声丝丝入扣的配合着笛声,共同迎战对手。
两人此时心意相通,情意绵绵,合奏起来默契十足,更何况《雨碎江南》几年间被两人吹奏了无数遍,早已烂熟于胸,此时箫笛合奏的震撼力和威慑力远胜于那次在泰山光明顶,加上真帝的内功是少林派正宗玄功,与风头陀同出一脉,既填补了杨黛兰纯阳内功的欠缺,又最能与风头陀的内功抗衡。
风头陀没料到箫声加入后,形势斗转急下,自己的内力攻击过去便如沉入了汪洋大海,干扰不了对方的笛声箫声分毫,再到后来,右手竟然微微发抖,拍不下去,心中大骇,赶紧收起分心双合功,两手互拍,此时已经顾不得去关注杨黛兰的玄宗大法法门,只想用拍掌声盖住笛声和箫声。原本风头陀本身的内功修为远超真帝和杨黛兰,但是他一心要学玄宗大法,这两天逆练部分玄宗大法后,反而减弱了本身的内功,真帝对他的内功心法又是知己知彼,而风头陀对杨黛兰的玄宗大法却是一知半解,双方长此比拼下去,风头陀绝对讨不到好去,若照以往的比试,以他丰富的临敌经验,感到不对后,便会立即采取自保,甚至撤退,可是他对玄宗大法仍不死心,稍喘息后,又竖起耳朵去听笛声,边听边拍掌,勉强支持了几分钟,心智开始混乱,胸口气闷难当,调息不顺,风头陀非但不停手,反而强行运功,将全身真气全都凝聚起来抵御笛声和箫声,不久只听“嗬嗬”两声,风头陀吐出一口血痰,仰身便倒,黑风双煞和众番僧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师父战败过,此时只是听乐比拼内力,天下无敌的风头陀居然会吐血晕倒,纷纷抢上前去察看师父的伤情。
杨黛兰和真帝见风头陀倒下,便停下不再吹奏,圆武大师缓缓走到风头陀身前,念着“阿弥陀佛”,说道:“风头陀,莫再强求那玄宗大法了,你的奇经八脉已受损,我这里有少林小还丹一颗,可保你真气不散。”
风头陀摇头道:“我已经与嵩山少林再无瓜葛,况且这点小伤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不用你在这里做好人,难道你忘了当年若不是你不肯下手伤我,你也不会中了我的黑风煞暗器,现在你又来给我治伤,难道不怕我伤好后再来杀你嘛?”
圆武大师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为怀,岂能见死不救,若你伤好了要杀我,那是你的事,然而救不救你那是我的事,岂能因为怕被杀被害就舍却了救人助人之心?”
风头陀闻言若有所思,然后看着杨黛兰终于说道:“你赢了,你们下山去吧。”黑风双煞急道:“师父,难道真的放他们下山?那玄宗大法怎么办?”
风头陀道:“玄宗大法也是前人所创,我就不信我风头陀创不出比玄宗大法更厉害的内功心法。不要多说了,撤去罗汉阵,放他们都下山去吧。”
黑风双煞不敢再多说什么,领着番僧们退到一旁,让出了下山的路,中原豪杰纷纷下山而去。杨黛兰和真帝走在最后,风头陀突然道:“两位的笛声箫声相和,居然能有这么大的魔力,老衲有心想创出一套全新的内功心法,十年后邀请两位再来昆仑山切磋,不知道两位肯否赏脸?”
真帝道:“大师有此雄心令人佩服,只要大师能约束门人,不再危害武林,我们到时一定前来领教大师的绝学。”说完,与杨黛兰携手下山而去。
离了昆仑山,凌霄便与真帝和杨黛兰等人道别,真帝告诉了他耶律铁菁的情况,凌霄感激万分,再次谢过后,纵马往叶密立而去。
赵元靳亲眼见到了杨黛兰与真帝箫笛合奏时两人深情对望的那一刻,自从再次见到杨黛兰,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都一眼不眨地看着,跟着杨黛兰一起经历了从初见真帝时的错愕茫然到明白过来后的惊喜交加,最后终于明白了杨黛兰的感情,暗叹道:“黛兰,你这个傻瓜,怎么到此刻才找到元瑢!”这时的他内心不再有任何痛苦和不舍,剩下的只有由衷的高兴和祝福。
真帝带着中原豪杰回到了玉门关,大摆宴席,犒赏群豪,真帝、杨黛兰、赵元靳、辛小龙、圆武大师、郭士鹏、张义民及谢天骅等人同席,真帝亲自向群豪敬酒,群豪大多是江湖草莽人士,如今得到皇帝如此礼遇,都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就算为真帝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杨黛兰坐在真帝和赵元靳中间,难免有些尴尬,赵元靳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真帝和杨黛兰说道:“皇上,黛兰,元靳敬你们二人一杯。”
真帝见了赵元靳的神情,知道他理解并接受了自己与杨黛兰相爱的事实,满心欢喜,举杯一饮而尽。
杨黛兰端着酒杯,却心情复杂,低声道:“元靳,原谅我。”
赵元靳忙打断她的话,真挚地说道:“黛兰,你没有欠我什么,我是由衷的为你和元瑢高兴。”
杨黛兰道:“可是因为我的缘故,你皇子都不做了,却去太行山当了道士,这。”
赵元靳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为此不安啊,好,我答应你,打明日起,不,从现在起我就不当道士了。”
真帝喜道:“太好了!元靳,老祖宗知道了一定高兴坏了。”
杨黛兰想起了一事,说道:“元靳,你救下的那个男孩是司马扬的儿子,名叫司马光。”说完,便将自己在沧州郊外救下司马扬妻儿的事告诉了赵元靳,赵元靳听完后朝杨黛兰深深一揖,道:“黛兰,多谢你不计前嫌,为司马家留下了唯一的血脉。”
杨黛兰回了一礼道:“这也是天意,不知萧天雷有没有护送罗虎和两个孩子回到沧州呢。”
真帝道:“我已经派人沿途保护了,很快便会有他们的消息,你放心吧。”
众人开怀畅饮,直到酒足饭饱后,才陆续散去,赵元靳也向真帝和杨黛兰告辞,先回了自己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