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马场位于皇宫的最尽头,紧挨着皇家草原和狩猎丛林,外围守备森严,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从宝华阁到皇家马场比到学堂远很多,要穿过整个御花园,再过一条长长的玉带河,阳平公主常去马场骑马,每天都有专门的侍从给她备好船只,停靠在河边柳树下,一见阳平公主过来,就立即划船送她去马场。
约莫十分钟的船程到了马场边缘,阳平公主带着杨黛兰和杜若梅下船,只见马场廊檐下站着一位红衣宫妆少女正翘首以盼,正是司马怀玉。
阳平公主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马怀玉见阳平公主带着杨黛兰和杜若梅也来了,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是来找赵元靳的。
阳平公主见她犹豫不答,早已猜到,又问:“可曾见到二皇兄?”
司马怀玉听见阳平公主提到赵元靳,心中突然觉得很委屈,指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怨道:“表哥骑着马往那边去了,任凭我怎么喊他都不回应。”
阳平公主道:“那不妨事,我们一起骑马去找他就是了。”
司马怀玉道:“骑马?我不会骑马,还是在这边等候吧。”
杜若梅也面露难色地说道:“公主,我也不会骑马,这骑马可不是女子适合玩意儿的,马儿颠簸厉害,随时都会有危险,您可要小心了。依我看,为了您的安全,要不要等二皇子回来后再去骑,二皇子骑术精湛可以保护您哪。”
阳平公主哪里等得及赵元靳回来,又问杨黛兰,杨黛兰见阳平公主骑马心切,心想自己紧跟在她身旁时刻保护着就是了,若有危险应该来得及相救,于是说道:“既然公主想骑马,我就陪您去吧。”
阳平公主很高兴,立即命马夫把自己的赤兔牵出来,又命人给杨黛兰选了一匹上等的好马,遂与杨黛兰相继上马,并辔而行。
皇家马场草原辽阔,绿波千里,一望无垠,杨黛兰勒着缰绳,感受着久违的马背上的颠簸,听着耳边呼呼而过的秋风,看着远方随风摆动的青草,仰望湛蓝的天空,驰骋于辽阔的草原天地间,只感觉自己是一位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人,恣意遨游天地。
此时阳平公主忽然高声唱起歌来,是一首《塞上曲·蝉鸣空桑林》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
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
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
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
阳平公主声音清脆响亮,像银铃一样好听,只是有些音调略带生涩,似乎刚学会此曲不久。阳平公主唱完,又朝着晴朗的天空高呼了两声,尽情的享受着驰骋草原的欢乐。杨黛兰含笑看着她,心想这个阳平公主真是洒脱可爱,与众不同,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宫中女子非常不一样。
阳平公主高呼完,侧头对杨黛兰说道:“此曲是三皇兄教我的,众多皇室子弟中数三皇兄的马骑得最好,更难得的是他骑马时的那种洒脱和豪放,他常常会在马背上引亢高歌,或吟诗作对,或谈古论今,似乎他天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父皇因此赐给了他一匹绝世千里马追风。”
杨黛兰想起刚才在马棚见到一匹神采俊逸、十分健壮的红鬃烈马,额头隆起,双眼突出,蹄子好像垒起的酒药饼,想来此马就是追风了,遂问道:“可是一匹红鬃色的高大白马?”
阳平公主道:“正是这匹,此马性子很烈,一般人都接近不了它,更骑它不得。当年父皇赏赐此马时,众人还颇担心三皇兄能否驾驭得了它,毕竟从来没人能降伏此马,连武艺最高的二皇兄都奈何不了它,而三皇兄却不会武艺,谁知三皇兄不到一刻功夫就驯服了红鬃烈马,真是奇迹。”
杨黛兰道:“想来三皇子和宝马追风甚是有缘,马儿遇到了真主人。”
阳平公主道:“不错。追风不止遇到了真主人,也是遇到了好主人,三皇兄非常爱惜追风,从不用鞭子抽它,配的马鞍都是极好的,还专门安排了马夫王伯常日里喂养追风。”
阳平公主在马背上唱了一阵子歌,说了一阵子话,总觉得不过瘾,双腿一夹马肚子,飞奔起来。杨黛兰忙纵马跟上,见阳平公主骑着不甚稳健,一边时刻留心护着,一边教她一些女子骑马的技巧。
阳平公主没想到杨黛兰居然是骑马高手,更乐了,骑得越来越快,突然一不留神,从飞奔的赤兔马身上摔了下来,阳平公主吓得大声呼救,杨黛兰早就留心着,一见阳平公主摔马,立即双脚轻轻一蹬,从马背上腾空跃起,两臂前伸,很轻巧地抱住了快要摔倒在地的阳平公主,随即双足在草地上轻轻一点,抱着阳平公主又跃回了马背上。
阳平公主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晕过去,杨黛兰一扯马缰,马儿一声长鸣后,停了下来。
杨黛兰仔细检查着阳平公主的手脚,问道:“公主可有哪里受伤?”
阳平公主拍着胸口,喘着气道:“没。没事。吓。吓死我了。”
此时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杨黛兰回头看,只见一个英武贵气的少年策马飞奔而来。
阳平公主见来人正是赵元靳,忙喊道:“二皇兄,我在这里。”
赵元靳在她们面前停住,潇洒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双目清澈明亮,炯炯有神,身形挺拔,站在草原上更显得玉树临风,英气逼人。
赵元靳见居然是一位看似弱质纤纤的陌生少女救了阳平公主,颇感好奇,问道:“阳平,这位姑娘是谁?”
阳平公主道:“她就是杨黛兰。”
赵元靳似乎想起了这个名字,恍然道:“哦,是了,就是当日你向父皇提出的侍读人选,果然有点本事。”
想起刚才远远见到的情形,又问杨黛兰道:“杨姑娘可是会武功?”
杨黛兰心想,此人是娴贵妃的儿子,司马阴震的外孙,不宜暴露太多武功底子,遂答道:“只是略知皮毛而已,适才见公主遇险,情急之下奋不顾身,侥幸救了公主。”
阳平公主道:“黛兰,多谢你了,否则我肯定摔惨了,父皇若知道,定不会再让我骑马。二皇兄,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赵元靳略略怪责道:“你既然怕父皇责罚,怎么还总是要来骑马,还每次都骑得这么心惊肉跳的。你不怕,我都怕了。”
阳平公主上前摇晃着赵元靳的手臂笑道:“是我摔马,你怕什么?二皇兄,我知道你最疼我,必不舍得我被父皇责罚,那么今日之事就当没看见,哪天你有麻烦了,我也这样待你,可好?”
赵元靳愠道:“少来咒我,我可不像你这么贪玩又粗心,何来的麻烦?”
阳平公主笑道:“二皇兄,你今日没去学堂,可不是一件麻烦事吗?你就不怕父皇责罚你?”
赵元靳道:“杜太傅教的那些我早会了,与其坐在学堂里瞌睡,还不如出来活动下筋骨,再过不久父皇就要去围场狩猎了,我勤练骑射,到时可以帮父皇多得猎物,不也是应了父皇的期许么。”
阳平公主叹道:“为啥只有皇子可以去围场狩猎,而公主却不能去,太不公平了!”
赵元靳道:“就算父皇应允你去,凭你现在的骑术水平也断断不可。除非。你能有杨姑娘这样的身手。”说完,双眼晶亮地看着杨黛兰。
阳平公主回头看着杨黛兰问道:“黛兰,我要如何才能达到你的水平?”
杨黛兰心想若要在短时间内快速提高阳平公主的骑术水平,教她一些吐纳运气、轻巧腾跃的方法或许有用,但是武当内功心法非武当弟子不得外传,而且公主是金枝玉叶,练习腾跃不符合皇室规矩,万一被长春皇后或娴贵妃等人知晓,必是大罪。只得答道:“黛兰知道公主亟盼骑术精进,这事请请容黛兰仔细想想。”
阳平公主道:“好,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的。”想起自己约了赵元瑢练琴,向赵元靳告辞道:“二皇兄,我约了三皇兄练琴,要先回去了。”
赵元靳道:“我也出来很久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于是三人一起纵马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