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急急回到寝宫,喝退了下人,低声跟司马阴震说道:“爹,如果让那个杨黛兰进宫,恐怕会有后患。”司马阴震阴沉着脸,捻着稀疏的几根胡须缓缓说道:“既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杨黛兰进宫前,把他们一家.”说着做了个杀的手势。
娴贵妃点头道:“那要尽快,皇上很可能明天就会宣旨让杨忆进宫面圣了。”
司马阴震道:“我现在就回府安排。怀玉先呆在你这儿,好生教教她,今日宴会上看阳平公主的态度似乎不太乐意怀玉做侍读,阳平公主深得皇上宠爱,要想办法拉拢她才好。”
娴贵妃道:“女儿理会得,爹你快回去吧。”司马阴震再嘱咐了司马怀玉几句,就匆匆离去了。
杨忆一家连夜赶路,这天傍晚已经到了京郊,再走几个时辰就可以到达杨忆座落在京城东北角上的学士府邸。天是那么闷热,没有一丝凉风,路边的柳条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没入浓浓的夜色之中,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隆地雷声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杨文渊,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在漆黑的夜晚是那么响亮,吕慧珍不禁皱了皱眉头,从马车里探头出来警觉地四下张望。此时大雨开始疯狂地从天而降,瞬间淹没了杨文渊的哭声,黑沉沉的天空就像要崩塌下来一样。
雨实在太大,马车不得不停在一颗大树下躲雨,骑在马上的杨忆和杨黛兰早已浑身湿透,杨黛兰刚停好马,突然惊觉到有敌人来袭,杨黛兰忙从马背上抽出长剑迎战。
吕慧珍听到打斗声,忙提剑出来护在马车前,一个黑衣人持刀向她猛劈过来,吕慧珍怕伤到马车里的杨文渊和奶妈,不闪不退,硬接了一招,只觉得气血翻涌,手里的剑差点被打掉,吕慧珍不由大吃一惊,偷袭者武功奇高,人数又多,今日恐怕在劫难逃。危急中瞥了一眼丈夫和女儿,见杨黛兰也是险象环生,勉强支撑。而杨忆已经趴在雨水中一动不动,不知生死,吕慧珍大骇,情急之下,连使几个绝招,把敌人逼退了几步,趁机跳到杨忆身旁查看,还未摸到鼻息,只觉身后呼呼作响,有暗器从背后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吕慧珍抱起杨忆腾身跃起,用绝顶轻功躲过了暗器,同时探到杨忆尚有呼气,吕慧珍松了一口气,精神一振,一招白蛇吐信,再一招寒梅吐玉、金揽连环,尽数接下了敌人的攻势,逐渐占了上风。
突然马车狂奔了起来,又一个黑衣人坐在了马车驾驶座上,正挥鞭驾着马车离去,吕慧珍急得一颗心快跳了出来。杨黛兰迅速虚晃一招,摆脱了敌人,不顾一切地朝马车追去。马车虽快,但是杨黛兰更快,几个起落,已经赶上了马车,飞身一招黄雀出林攻向黑衣人,黑衣人右手握着马车缰绳,左手忽的甩出一把暗器,因距离太近,杨黛兰又身在空中,眼见就要射到,突然一名青衣少年从天而降挡了在中间,暗器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杨黛兰不由得惊呼落地,却见那青衣少年手持玉箫与黑衣人在马车上打了起来。杨黛兰赶紧追上帮忙,此时另一名灰袍蒙面人已经跃上了马车,一掌把黑衣人打落在地,趁黑衣人未起身,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飞奔中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杨黛兰忙上车查看杨文渊和奶妈,奶妈已经晕了过去,杨文渊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双手死死拽住了马车的边角,杨黛兰忙把他抱在怀中安慰,想起母亲以一敌二情况危急,又赶忙放下杨文渊,转身回去相助母亲,青衣少年已经赶在她前头冲了过去,但是还是稍晚了一步,赶到时吕慧珍已经无力站起,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奋力抵抗两名黑衣人的进攻,青衣少年先将手中玉箫飞出挡住了一个黑衣人的快刀,紧接着一掌劈向另外一个黑衣人。吕慧珍压力一除,身子再也吃撑不住,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杨黛兰扑过去抱住母亲,急得大哭:“娘.娘.你.你伤在哪里.我.我给你治.”一边哭喊,一边手忙脚乱地运功助母亲疗伤。
只听吕慧珍气若游丝的说道:“兰。儿.你.你要保护好.你爹和.和文渊.”说完转过头最后深情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杨黛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拼命往吕慧珍体内输入真气,暴雨如注,杨黛兰泪如雨下,双掌死死地抵住了吕慧珍的背心,只盼能救回母亲,完全顾不得敌人在侧自身的安危。
青衣少年挡在杨黛兰身前力战两名黑衣人,暂时勉强打成平手,此时灰袍人驾着马车赶到,以二敌二,立即占了上风。青衣少年打斗中瞥见杨黛兰悲痛欲绝地仍在奋力施救,跃过来快速点了吕慧珍身上几处大穴,杨黛兰抬起头满眼期待的看着他,青衣少年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只见他盯着吕慧珍看了几秒,最终黯然的摇了摇头。杨黛兰绝望之极,伏在吕慧珍尸体上放声痛苦,青衣少年蹲下去查看躺在吕慧珍身旁的杨忆,摸到尚有呼吸,忙扶起杨忆施救。
杨黛兰很快止住了哭泣,愤然拾起母亲的玄青宝剑,风驰电掣般的刺向黑衣人,一名黑衣人躲闪不及,右臂被剑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这时一队守城官兵赶到,带头的队长陆大勇喝道:“都给我住手。”
两名黑衣人互望了一眼,同时虚晃一招,往后急跃,瞬间已在数丈之外,青衣少年见官兵已到,杨忆也已经转醒,心想杨黛兰一家应该暂时安全了,于是和灰袍人继续追赶黑衣人而去。
杨黛兰见父亲醒来,忙过去扶他起来,陆大勇挥手让部下去查看四周情况,自己蹲下身子去检查躺在地上的吕慧珍,发现人已死去,忙问道:“你们是何人?”
杨忆不答,先去看吕慧珍,颤抖着双手去摸吕慧珍的鼻息,杨黛兰悲痛的哭道:“爹,娘.已经去了.”杨忆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吕慧珍身旁,杨黛兰也跟着跪下。
陆大勇见父女俩神色凄惨,不再多问,转身去检查马车,杨文渊一直绷紧了小脸蜷缩在马车一角,不哭也不闹,陆大勇把他抱下马车,杨文渊看到躺地上的母亲,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杨黛兰忙搂过杨文渊,姐弟俩一起跪在吕慧珍身旁,杨忆听到杨文渊的哭声,似乎清醒了一些,看着陆大勇凄凉的说道:“下官翰林学士杨忆,这是我的夫人和两个孩子,我们一家正准备回京,谁知.谁知.”
陆大勇惊道:“原来是杨大人,让您受惊了。皇上正要召见您呢。”随后把元帝的旨意简略说了一下。
陆大勇负责京城周边安全,没料到皇上即将召见的大臣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故,万一皇帝追究起来,自己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不敢怠慢,赶紧派手下小心翼翼地护送杨忆一家回府,并安排人手在杨府门口和周围守护。
杨忆长期不在府中,府里一切大小事务都由老管家杨伯打理,杨伯骤见主人回来,喜极而涕,忙带了全部家丁迎接主人。杨忆先让杨伯派人服侍奶妈和杨文渊睡下,自己和杨黛兰亲自为吕慧珍守灵。杨黛兰跪在灵堂前,哽咽着把京郊血战的经过细细说与了父亲知道。
杨忆认真的听完,沉思了一会说道:“听你说来,那几个黑衣人绝不是普通的劫匪,明显是有预谋的暗杀,十有八九是司马阴震派来的杀手,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皇上也不会光凭我们片面之词就降罪于当朝元帅,看来只有等待机会,掌握了十足的证据才能请皇上做主。还有那位带面具的青衣少年和蒙面的灰袍客似乎是专门赶来相助,但可惜不知道恩公是何人,无以回报。”
杨黛兰看到青衣少年手持玉箫,猜想此人很可能就是清谷居士,可惜再一次错过了当面拜谢的机会。
杨忆顿了顿又道:“兰儿,皇上这次召你进宫侍读,如果你不愿意去,我明日就禀明皇上替你回绝了。”
杨黛兰沉吟道:“如果回绝皇上,很可能会引起皇上的不满,现在我们身处险境,文渊还小,更要保护周全,我想入宫做侍读的话,说不定可以有机会搜集证据,寻求支援。”
杨黛兰主意已定,毅然说道:“爹,我愿意入宫侍读。只是家里就剩下你和文渊,我委实放心不下。”
杨忆道:“现在有陆大人的官兵守在这里,司马阴震应该不敢前来生事。我再修书一封给玄清师伯,请他安排武当高手前来相助。你就放心的进宫去吧,只是你在宫里也要多加小心,事事留神,宫中大内高手如云,切勿鲁莽行事。还有司马阴震的女儿司马燕楠如今是宠冠六宫的娴贵妃,更要隄防她。”杨黛兰一一应下。
第二天一早,杨忆就穿戴好官服入宫面圣。元帝得知吕慧珍昨晚惨死京郊,非常震怒,下令彻查此案,并命陆大勇继续派人保护杨府,厚葬吕慧珍。得到元帝如此体恤,杨黛兰心下感动,心想将来若有机会见到元帝一定要亲自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