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阴震道:“皇上既然已经下旨,此事恐怕很难挽回,但是老臣心忧国事,并不能因为自己不再挂帅而弃之不管,兵法云,三军未发,粮草先行,老臣愿推举至亲侄儿司马垂担任粮草官,司马垂久在麾下掌管粮草,正是这次抵御辽兵出任粮草官的最佳人选,也可助杨黛兰一臂之力,三皇子深得皇上信任和宠爱,又是皇室子弟中第一明事理晓大义之人,所以还想请三皇子在皇上面前帮老臣说说话,莫要辜负了老臣一番赤胆忠心啊!”
赵元瑢听闻司马阴震居然还想推荐自己的心腹出任粮草官这么关键的职务,明摆着要扼制杨黛兰的军事后防,不由得心中大怒,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道:“司马元帅也忒瞧得起在下了,你知道我一向不过问政事,况且父皇现在身体抱恙,我理当说些轻松解闷的事儿与他开怀,又怎可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插手国家大事?”
司马阴震道:“三皇子所言极是,只是目前能帮皇上分担烦恼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太子殿下只会添乱,而二皇子又是不长进的糊涂虫,眼下也就三皇子您能帮皇上的忙了。如果连您都乐得一身轻松,那现在身受重伤的皇上可再指望谁呢,老臣我真是忧虑不安呐。”
赵元瑢见他表现出一副忠君爱国的假面孔,心中鄙夷之极,不想再与他浪费唇舌,于是说道:“老元帅也年事已高,不要太过劳神,元瑢身为大宋皇子,定会尽好自己的本分,老元帅安心吧。”
司马阴震以为他答应举荐司马垂,心中一喜,也就不再啰嗦,跟随赵元瑢回到了大堂。
赵元瑢自去内堂看望元帝,此时赵元祯和杨黛兰都在,正陪着元帝说话,除了长春皇后,其他妃嫔已经回去了。长春皇后一个劲的夸赞着杨黛兰,元帝也满面笑容地听着,见赵元瑢来了,点头示意他走近坐在身旁。
多日不见,赵元瑢见杨黛兰又清瘦了不少,心想这次刺客事件她必定吃了不少苦,还没缓过劲来,又要被迫挂帅出征,真是命运多舛。
杨黛兰话并不多,偶尔表述一两句对出兵抗辽的看法,居然也能一针见血、颇有见地,可见她自己花了不少心思在准备出征的事,赵元瑢心想既然杨黛兰心甘情愿挂帅西征,自己也就全力保她出战顺利,于是问道目前粮草官是何人,赵元祯回道安排了后勤监右侍郎于悭。后勤监左侍郎正是司马垂,于悭的顶头上司,赵元瑢知道司马垂与于悭向来不合,于悭精明能干,颇有谋略,应该是个行军打仗的好帮手,这下司马阴震更要气得直跳脚了。
正说话间,娴贵妃和赵元靳来了,娴贵妃端来了补气活血的四君子汤,趁元帝醒着,先让赵元靳伺候着喂元帝喝下,长春皇后让在一旁冷眼看着,笑道:“还是妹妹有心,为皇上准备了如此珍贵的汤药,靳儿也非常懂事孝顺。”
娴贵妃待赵元靳喂完汤药,亲自用帕子拭了试元帝嘴边,又扶着元帝安坐好,方才直起身向长春皇后微微一福,笑道:“姐姐笑话我了,我哪里有姐姐的本事,可以教导着太子一起帮皇上排忧解难,妹妹也只能作点女人该做的煎药熬汤的活儿罢了。只要皇上龙体早日康复,我就安心了。”说到最后,双眼微红地看着元帝,又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元帝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赵元靳将喝完的汤碗交给宫女后,见杨黛兰立在一旁,说道:“听说杨姑娘要挂帅西征,元靳不知道该恭喜杨姑娘还是替杨姑娘担忧,毕竟这打战的事凶险万分,战场上风云万变,刀剑无情,杨姑娘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原来赵元靳得知赵元祯向元帝举荐杨黛兰挂帅出征,大为震惊,他与司马阴震一样非常不情愿杨黛兰挂帅,只是他担忧的是杨黛兰的安危,当娴贵妃要他一起去看望元帝时,赵元靳便打算劝说元帝重新下旨,不要派杨黛兰出征,即使此举可能会惹元帝的不满,他也顾不得了。
娴贵妃也道:“是啊!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呢,皇上,你也太狠心了,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依我看,还是不要让黛兰去了,我朝中有的是骁勇善战的铁血男儿,何必非要派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领兵打战呢?也不怕人笑话。”
长春皇后抢先说道:“妹妹,你这话就错了。自古就有天下传为美谈的花木兰替父从军,这女子中当然也可以有像黛兰、木兰这样的巾帼英雄,人们只会赞美欣赏,又岂会笑话。更何况黛兰智勇双全、文武全才,岂是寻常男子可以匹敌的?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妹妹应该以黛兰为傲,替我们全天下的女子争了光。”
赵元祯也道:“母贵妃娘娘担心杨姑娘的安危是人之常情,父皇和母后又怎会不懂呢,不过好在元祯及时找到了当年吕大将军领兵抗辽时所留下的军要遗书,凭此遗书,定能保佑杨姑娘和大宋三军击退辽兵,凯旋而归。”
赵元靳和赵元瑢都不知道吕天广还有军要遗书留传下来,见杨黛兰手中握着一本发黄的小册子,想来就是珍贵的军要遗书了。赵元瑢明白此遗书对杨黛兰意义重大,能使杨黛兰义无反顾地做出挂帅西征的决定应该也是这本遗书的力量,通过泰山光明顶一战已经可以看出杨黛兰对外公吕天广是相当崇拜和敬仰的。
赵元靳得知军要遗书后也开始重新思考杨黛兰出征的事,吕天广曾屡次大败辽军是天下皆知的,他的军要遗书绝对是攻克辽兵的至尊法宝,杨黛兰有此遗书护身,打仗的风险降低了许多,而且杨黛兰眼神坚定,并没有因为自己适才的劝说有过丝毫动摇,可见她挂帅出征的决心已定,自己与其阻碍她,还不如助她一臂之力,于是便向元帝说道:“父皇,请准儿臣随杨姑娘一同出征,儿臣愿效犬马之劳,为国出力。”
娴贵妃听赵元靳如此说,吓了一大跳,忙阻止道:“靳儿,你疯了,你是皇子,怎么可以以身犯险,亲赴沙场呢?况且你从没打过仗,万一有个闪失,那如何是好?万万不可!”
赵元靳道:“母妃,难道皇子就不能征战沙场了吗?儿臣认为皇子更应该身先士卒,做出表率。你看杨姑娘也没有打过仗,但是她仍有胆量迎接挑战,我堂堂男儿岂能退缩,输给一个女子。”
娴贵妃急了,只能救助元帝,望他能打消赵元靳的念头。元帝看着赵元靳,见他容光焕发、跃跃欲试,有心让他去战场磨练一番,便缓缓地说道:“朕命二皇子赵元靳为副元帅,即日起随三军统帅杨黛兰一同前往玉门关抗击辽兵。”
赵元靳听完,立马跪下领旨。娴贵妃失望地一屁股坐在榻沿上久久没回过神来,元帝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孩子大了,让他去磨练一下也好,你不要太担心了,朕答应你,定会安排人保护好元靳。”
娴贵妃听得元帝温言宽慰,方才缓过神来,流着泪祈求道:“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可千万要保护好他呀!”说完又万般不舍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元靳。
元帝对赵元靳说道:“快扶你母妃回去好好安抚一下她,你出征在即,各方面也要尽量做好准备,莫让朕和你母妃为你操心挂忧。”
赵元靳立即应了,起身扶过娴贵妃告辞去了。
长春皇后见娴贵妃如意算盘落了空还搭上了赵元靳出征,心下暗喜,但也怕赵元祯像赵元靳一样提出去战场的事,见元帝面露倦容,趁势对赵元祯等人说道:“皇上重伤初愈,不宜太过操劳,你们都先下去吧。”
赵元祯等应了,刚要离去,元帝却向赵元瑢招招手,命他单独留下,反而让长春皇后先离去。长春皇后无法,只得先行告退,心下生疑,不知道元帝要单独跟赵元瑢密谈什么。
元帝握着赵元瑢的手,轻声说道:“你若去,务必隐瞒好身份,暗中保护好元靳。”
赵元瑢微微惊道:“父皇,你已经猜到我会去玉门关?”
元帝微微笑道:“这些年你在江湖上所做的事,我也略有所闻,你是个见义勇为、行侠仗义的侠客,带头抗击外敌入侵,保护百姓安危,这次如此严峻的时刻,你又岂会置之不理,我虽时刻挂念你的安危,但是更相信你的才智和本领,所以我一直都很放心你在外面闯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好好地去干吧,记住千万要保重自己,父皇将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赵元瑢对如此了解和理解自己的元帝也是敬爱万分,深深地把头埋在元帝的手掌中感恩着,片刻后,赵元瑢道:“让儿臣为父皇疗伤吧,儿臣功力虽浅,但仍然希望父皇能准孩儿在临别前略尽孝心。”
元帝微笑着点头允准,赵元瑢即盘腿坐好,气运丹田,全神贯注的运功助元帝疗伤。一盏茶的功夫,元帝苍白憔悴的脸上开始恢复红润,精神也见好转,赵元瑢为使元帝养精蓄锐,疗伤完毕后,点了元帝的玉枕穴,让他能安然入睡,恢复元气。
赵元瑢服侍好元帝睡下,便离开了乾清宫,派人去查寻那艘神秘的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