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艾尔猛点头。
可是白女士还是担心了，她闷闷不乐了好久，才问艾尔，“那你们是一夫一妻制吧？”
噗——
小白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去。
艾尔正直清澈的微笑着，“是的。皇室一直都是一夫一妻制。”
至于其他国民呢，呵呵。
露贝松夫人据说有上百位情人呢。
麻麻对这个答案还比较满意。
她又仔细的打量了艾尔一会儿，“你是认真的？”
艾尔点点头。
他年轻的脸上有种近似执拗的真诚。
白女士没再说什么，她站起来，面如寒霜，“我还得去公司一趟，有一个收购案出了点纰漏，周末也要加班了。艾尔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小白，跟我去拿些文件。”
艾尔知道自己好感度不够，不敢违拗，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白走了。
白女士走进电梯打了个电话，电梯到达一楼大厅，秘书裴先生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他手里拿的，正是小白需要的那些文件。
白女士只给他一个眼神，就走开了。
她的高跟鞋敲打着云石地板，径直走到大堂角落一座苏绣双面荷塘月色屏风后面，坐在小沙发上。小白跟过去，和她的妈妈硬挤在一座小沙发上。
妈妈长长从鼻孔里出了口气，“你决定了？”
小白点点头。
她脸上的表情和艾尔那时很像。一样的执拗。真诚。不畏艰险。
白尘远不想跟女儿说什么怨妇似的“男人都会骗你你要小心”的话，这话本来也不对。那些男人在发下誓言的时候也有的的确确是真心的，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时许下的诚心誓言，有一天会被他们自己忘记。
白女士仰起下巴，最终叹口气，“要是闹出人命不管怎么样都要给我生下来！我们养得起。”
“哎呀麻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啦~”小白把脑袋在她妈妈身上乱蹭。
白尘远看着这个面团把她昂贵的裙装拱得乱七八糟，无可奈何。她的面团或许是长大了点，成熟了很多，可是，始终还是由那个六斤重的哭声嘹亮的婴儿变的。
她离开她时，她还是个孩子，现在，她已经快要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唉。
小白告诉妈妈，她打算申请奖学金念博士。还有，她从北京回去之后就会在系主任手下打工了，在实验室哟。
妈妈表示支持。
母女说了会儿话，小白最终还是问起苏先生的近况。
“你爸爸是不会再婚的啦。他现在是炙手可热的钻石单身汉，他想尽情享受被“名媛”们追求的生活呢。”白女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讽刺多过悲凉，“男人到了这个年龄还热衷于恋爱的感觉，可见他们一生都不会成熟。”
小白没评价。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那你呢？你打算再婚么？”
白女士嗤笑一声，“妈妈当然也不会再婚。太麻烦。而且，结婚这种事，一生做一次就够了。”
小白靠在妈妈怀里，眼睛斜斜看一眼站在大堂另一端，侧身对着她们，随时等候吩咐，却绝不向她们直视的裴秘书。她暗自腹诽，那其实你们两位前夫妇还是挺像的嘛。
这个人看妈妈的眼神绝不仅仅是下属对上级，职员对boss的眼神。
小白拿了文件，妈妈还给她了一个手机和一副车钥匙，“艾尔会开车吧？你也得找时间学车啊小白！”
“艾尔连宇宙飞船都会开！”小白接过钥匙放在手里，想了一下，又还给妈妈，“不过，北京的路况……我看还是算了吧！”
“拿着吧，车停在楼下二层B区5号。是辆小Smart裴存姿说欧洲人都喜欢环保，这车小得跟玩具车一样。”妈妈把钥匙又给她，“堵车呢，就一定会堵，但是至少这车找停车位比较方便。”
小白只好接着钥匙和文件袋，还有她家要出售的别墅的钥匙，回到楼上。
艾尔正跟许阿姨聊天呢。许阿姨对这个会说中文的歪果仁发出各种刁钻问题，他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小白把时间表放进透明文件袋里，发现那些文件已经按照时间表上顺序排好了。
她轻声招呼艾尔，“我们走吧。现在已经是交通高峰期了，你是想和许多陌生人一起挤在公共交通工具里，还是想我们两个人坐在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困在车河里？”
“……”艾尔想了想，小声嘟囔。
“没有直升机啦！尤其是在市中心！管你是谁！”
“那就困在车河里吧。”
小白和艾尔跟许阿姨告别，到了地下停车场。
艾尔发动小车，“你为什么不高兴啊小白。”
小白对着车窗外的观后镜看着自己不高兴的脸，叹口气，“唉。你没看出来么？我妈也已经有新生活了。”
白女士的新居里根本没有为苏小白预留位置。而且，她的手机上是排得满满的日程，无暇分身。
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婴儿，需要她日夜不停付出精力照顾。这个婴儿和小白一样让她费心，它也会有小病小灾，它也会和小白一样不断成长，但有一点不同，它永远不会主动离开她。那个抢走白尘远注意力的新婴儿，就是她这几年苦心经营的公司，它诞生于她对苏启泉的痛恨和报复，后来帮助她从他那里取回了尊严和骄傲，现在成为了她生活的重心。
小白知道，她占领妈妈全部心思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艾尔斟酌字句，“可是，她也为你购置了房产啊。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家的。就连我和修泽，不也是这样么？”
小白不吭声，她把头歪在艾尔肩膀上。
这个城市交通高峰期的状况和几年之前并没有什么分别，丝毫没有因为新开设的地铁线路得到任何缓解。
在车流中缓慢挪动的时候，小白睡着了。
艾尔听了会儿无聊的电台节目，向卢斯等人汇报了见家长的初步战果。白女士似乎并没有十分喜欢那位新朋友，而且好像对他的身份顾虑重重，甚至后来表现出一定的敌意。
卢斯安慰艾尔，“别不知足了，你可是要把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夺走的家伙，没有揍你已经很好了。”
兰尼也连线了，“别担心，情况只会越来越好的。”
艾尔叹气，“卢斯你们安顿好了么？总部设在哪里？”
“郊外的一个水库里。”卢斯有点无奈，“这地方是一个德拉贡星人介绍的，他把他的龙藏在那儿。”
“德拉贡星人？”艾尔看看沉睡的小白，压低声音，“这种战斗力水平的人在地球——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卢斯赶快向要发火的殿下解释，“没人故意瞒着你！那个德拉贡星人是逼不得已留在地球的，你以为人家有家不想回啊？我们和卡宁星系开战之后，你最先破坏的那条空间航路……”
“哦……”艾尔殿下回忆起来自己动了动小指头就把人家回家的路炸得灰飞烟灭的瞬间啦，他有点惭愧，“跟他说我很抱歉，我们会在和卡宁星系和谈后尽快修复航路，让他能够回家。嗯……他过得还好吗？德拉贡星人……应该不太适应地球的生活吧？”
“唉。一言难尽。”卢斯建议，“我听他说，和他遭遇类似的异星人还不少，也许我们需要安抚他们。”
艾尔想了想，“今晚再和你们联系，我要先和小白商量一下时间安排，如果可能的话，抽个时间见见这些人吧。”
这时小白伸个懒腰醒了，她眨眨眼，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缓慢移动的车流，薄暮，尾气，颜色有点古怪的夕阳。
“我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
“我们半个小时就走了不到9公里？”
“嗯。”
啊，我有时候会觉着这城市简直就像一颗不管什么代价都要不断扩张的恶性肿瘤。所有被它吸收进体内的细胞都会迅速变成它的一部分，失去自我。
“明天会比较好的。”小白有点负疚，“明天我们避开高峰期。啊，对了，明天是星期六。”
唉，艾尔会不会觉得这是个有着糟糕城市规划和落后交通系统的城市呢？可是，我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啊。
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空彻底的黑了。
郊外的空气比市中心好了很多，艾尔踏出车外，开心的舒口气，仔细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观察小白的旧居。
这所房子显然被人漠视了很久，花园里杂草丛生，玫瑰花茎上缠着细细的藤，那细藤也开着花，花朵快要合拢，像蜷曲着的小小的拳头，在月色和路灯下看不清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