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熙熙掩掩,在乌云中嬉戏穿梭,照在大地上时明时暗。夜深,起风了,一片云浪翻滚。
在四周群山漆黑,虎莫寨中,苒苒灯火,喧嚣不停,划拳斗酒之声却是正旺。
“该走了。”一点黄烛灯火亮在房中,及雨使周尚春背着身子眺望窗外的一片漆黑,浓眉不轻易间紧皱,他深知这片人间看似被龙庭镇压得稳如泰山,一片祥和,实则一生乱相就鬼魅四起,多少妖魔鬼怪在暗处潜伏着窥探这片李家主宰的大地。
在前朝末期,诸雄划地称王,门阀猖狂,群魔乱舞,甚至还出现了天穹之上的意志。
何为天穹之上?其子在游地遇刺而亡,责其县境内护卫不周,逼前朝皇帝下旨令大军围下,屠戮一县以祭,上到高官县令,下到乞食流民,老弱病残,无一怜悯,青壮力士,无一放过,四十万生灵何其无辜,掌管天下的天子何其无能?前朝的覆灭是众生的大势所趋,就算是世间真有神魔也不法阻挡。
但前朝依旧有大儒欲螳臂当车,在大厦将倾之际草创出:《怪谲论》。练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非生非死,似生似死。看之恶相,实则心生恶相。
那群怪物建立了组织:非人。他们并没有力挽狂澜,在面对太祖率领的滔滔洪流大势下迷失了。非人的起源怪谲论却流传着,依旧有怪谲在诞生。
如今,一只这样的怪物就在这山上,从沉眠中复苏,由心间诞生,那人比之上山前恐怖了百倍。尤不得让他心颤!
便是提起房中笔墨,草草留下几字示警,就一溜烟的滑出了窗户,融入了茫茫黑夜中,不辞而别。
不久之后,丫鬟进入房中伺候时发现了桌上才干的墨迹,见是留有:小心和尚!
……
三位当家此时正喝着酒,与之同在的还有五人,恶一,东升阳,败老,守律,古自清。
八人是这个吃法:房子里有个浅坑,坑上立着个三角铁架,摆着个大黑锅,柴火烧的正旺,在锅边雀跃,烟儿串上屋顶,从瓦片间隙钻走。八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围着锅吃。锅里烹煮着牛肉,锅边还有两盘割好剔骨的羊腿肉,两碗鸡汤肉,两碟青菜,分上下两边放好,屋角一列酒坛,管够。又特意照顾到守律这个吃斋念佛的和尚,根据他要求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大碗,大米,豆腐,辣椒,不放油。
“和尚啊和尚,你不吃点肉喝点酒,不沾地上的俗事,难成地上的活佛啊,你们这些出家人,人还活着,总想死后的事情,人还在地上,总想着天上的东西。”东升阳对着酒碗一吹,就是下去一半深度,把碗在守律面前晃了晃,“和尚啊,你面前又有一个佛的考验,喝了我这半碗酒你就离佛更近一步,却会坏了寺里的清规戒律,你是愿意离佛更近些,还是坚守自己心中长辈传下的规矩?”
在东升阳看来,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真正的佛,守律和尚所遵循的佛门规矩,又不是真正的佛定下的佛规,不能确定是真的佛想要他这么做。
守律和尚面目一肃,把碗放下,对其一礼:“阿弥陀佛,丁施主再是妄言佛法,小僧只好让施主体尝我佛的金刚之怒了。”
“不喝就不喝,你这和尚真扫兴。”东升阳一摇头,干下这碗酒不作搭理。不懂,不懂了哇。和尚发起火来人都杀得,还美其名曰超度,偏偏畏杀鸡畜如畏猛虎。你大米吃得香,大米弄出的酒就避如毒药?非勘破本质,着相了呀。
当然,这些却是万万不可真说出来,不然守律和尚铁定要找他拼命,说不定还要变成个佛门喊打的佛敌。只个心中嘀咕番就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来,丁大哥,我敬你一碗。”东升阳认了丁保宁的姓,在外还是老实的宣传下丁玉东这个名,古自清与他之前较量了番后并未结仇,反是以大哥相称。
东升阳把酒碗递上,见是古自清把它斟满,喜笑颜开:“古老弟啊,还是你知我,古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多说,你我今晚,喝到天亮方罢休!”
“唉~两人的酒,是小家酒,我们一屋的人,是大家酒,要喝,就大家一起喝到天亮,两个人有什么意思嘛!”莫老大这时插言,举碗轮流一敬,当是一口畅饮。
“对对对!大家都是兄弟,喝!”二当家也是接言,粗言豪语,一改往日阴险模样,酒场上甚是潇洒。
“我说,我莫老大,在金沙、岳南两县黑白通吃,也是个人物,今个放下话来!”莫老大那是使劲的拍着自己身下的小板凳,“在坐的兄弟们!你们以后要是在我的地盘遇到事了~,我都能解决!要是不在我的地盘遇到事了~,我也~帮你解决!就一句话,痛快!”几碗酒下肚,莫老大首个开始吹嘘起来。
“哎~哎~哎~~~哎~哎~哎~”三当家这时发声了,左手随着哎声一直挥,“有美女没有?没有酒肉~我不欢乐~没有美女~我睡不着~”
“醉卧美人膝~没有美女在,我醉不了~我醉了,谁给我躺膝盖呀~我才不躺那冰冷的地板呢~”这三当家果不愧是强盗头头,匪性深入骨髓,平时是色中恶鬼,专抢道上有姿色的女眷供自己玩乐。就是喝着酒,也忍不住自己的性,想着女人调调。
“唉,大男人的,玩女人没错,但别总念着女人,男人的拳头是男人的权利,拳头有多大,权利有多大。”莫老大露出会心一笑,他拳头最大,就当虎莫寨老大。老二心思缜密,府邸深沉,他早就知道老二有当大当家的想法,甚至在拉拢老三,但有什么用?当初他知道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他俩当众对练,结果他俩联手都不是他对手,便彻底定下了,他一日不死,他便一日是大当家这事,但凭任何拉拢人心的小动作都没用。